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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瞬：“因为太子喜欢干净的，但是你在风月阁呆过，不合他的胃口。”
苏袅袅长睫轻颤，似是联想到什么，可她却立马收了思绪，克制自己不再往深处想。顾言瞬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薄唇抿着。
正在他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只听太监通报：“华王殿下到。”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朝殿门口看去。
来人身着一袭月白长袍，玉冠束发。清隽的面容精致如琢，瑰姿艳逸。
“是他。”苏袅袅小声自言自语，原来他就是华王荣晞。
荣晞的目光看过来，隔着人群，他皎然明亮的视线撞进苏袅袅清澈的瞳眸里。他嘴角勾笑，明眸善睐。
今日，是第五次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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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 是第五次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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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袅袅掐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抬眸便对上荣晞看过来的目光，清澈明朗的，一眼就能见底。她回以浅浅的微笑, 礼貌有度。
世人皆说华王正真，宽怀仁德, 亦是皎然如玉，玉树无双的君子。
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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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对着别人那样温柔的笑。
下一息，顾言瞬竟将手中的杯盏运力捏碎，随着细微的“砰。”的一声响，掌心被瓷片扎破，顿时, 殷红的鲜血溢出。
在座的没有人注意到他极小的动作，苏袅袅在吃菜, 也丝毫不知道。
“袅袅, 告诉你一件事情。”他轻抿的薄唇轻启，面色平静。
苏袅袅自顾自的吃东西，心不在焉的道：“嗯，你说, 我听着。”
“当初送你去风月阁，其实是为了保护你，当众游街也并不是想要羞辱你，太子殿下他有特殊癖好，所以。”他顿了顿，“所以我想，你应该明白。”
他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苏袅袅噙笑，眼神轻幔，“应该明白，顾言瞬，我问你，如果你不娶我，会有这些事情吗？”
“会。”顾言瞬毫不犹豫的答。
“袅袅生的极美，就算不是我，也定会有其他人，但其他人却不一定如我这般，能护好你。”
他说的是客观事实，“乱世之中，红颜薄命，美人只会成为权力争斗的牺牲品。且你的父亲苏伯庸一心想要把她嫁到权贵之家，早已推波助澜。”
顾言瞬向来是寡言的人，只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一点就破，现在却耐心的给她讲这些。
他在想，让她明白这一切，知道自己已成定局的无奈命运，她或许会放下以前的不快，试着慢慢的接受他，臣服他。
真实被揭开，苏袅袅愣然，看着顾言瞬说不出话。
“所以袅袅，以后别闹了，我们好好过。”顾言瞬目光虔诚“好不好？”
就算风月阁之事是为了保护她，那上一世他毒死她呢，床第之间一次又一次的强迫她呢，苏袅袅还是无法放下过去，最重要的是她并不爱他。
“不好，我不喜欢小人，不喜欢伪君子。”她语气清冷，眼里是藏不住的鄙夷。
顾言瞬无言，深邃瞳眸中的那一抹希冀微光暗下去，心脏抑制不住的疼痛。
今晚的压轴便是那位高丽嫔妃，琴乐一响，只见她赤足走出来，薄如纱的衣服下身姿曼妙，一舞一步间皆是风情毕现，一颦一笑妖媚惑人。
皇帝看得开心，坐在高台之上哈哈大笑。
下面的臣子便神色各异，有看得入迷愣神的，亦有摇头轻嗤说伤风败俗。苏袅袅倒是看得认真，心里默想着她的动作姿势。
实在是太厉害了，若是换了自己，她定是做不到那么高难度的动作的。
苏袅袅看对面的荣晞，只见他斜斜的倚着，正和身旁的人小声的说话，嘴角有风清月朗的浅笑。她又看顾言瞬，他正拿着自己的杯盏在酌酒，幽深的眸中似乎有隐约醉意。
一曲舞毕，宫宴也到此结束。
“听闻顾夫人曾在京城的第一花楼风月阁呆过，还是花魁娘子，想必定是有超凡的舞艺，今日何不为皇上与两位殿下助兴一舞。”
说话的正是那高丽的妃嫔，此时已依偎在皇帝的怀中，身形软弱无骨。
在座的有唏嘘惊讶的，也有起哄怂恿的，华王一党的人等着看笑话。那辛垣夫人与苏袅袅有过节，现在更是投来挑衅的目光，“顾夫人，还不快回娘娘的话。”
这时，只听皇帝开口：“顾爱卿莫不是小气，舍不得？”
苏袅袅窘迫至极，她也知道那些人心中龌龊的想法。她垂着头，双手死死的攥紧衣服。顾言瞬带血的手去握住她，“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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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一片湿意。
苏袅袅垂眸去看, 顾言瞬的手怎么流血了？
下一息, 顾言瞬已经站起来, 身姿颀长挺拔。火光通明, 苏袅袅隐在男人拉长的暗色阴影中, 静静的擦手。
她相信，顾言瞬可以摆平一切。
无论什么时候，顾言瞬都是淡定儒雅的, 一身谦逊清贵之风，他微微颔首, 修长明晰的手握于胸前，“禀陛下，拙荆近日身体不适, 无法献舞。”
表面上恭敬顺从，语气和话里的意思却一点也不软。
皇帝看看顾言瞬，又去看身边的嫔妃，眉毛皱着，神情犹犹豫豫的：“这, 爱妃，你看……要不就……”
众所周知, 当朝天子贪好美色, 能被一女子牵着鼻子走实属平常，见怪不怪。
那嫔妃娘娘伸手打了皇帝一下，颇为不耐烦，但是又看到座下众臣各异的目光, 她牵强地笑，柔声道：“陛下乃是一国之主，当然什么都是您说了算。”
“好好好，爱妃真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啊。”皇帝这才看向顾言瞬，摆摆手，“罢了罢了。”
顾言瞬抬头，深邃眼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那依偎在皇帝怀中的女人，“陛下，微臣有一远房表妹，正值年华。”
听到这里，皇帝已然明了其中的意思，他大笑两声，“顾爱卿真是深得我心啊，有劳爱卿了。”
远房表妹？
据苏袅袅了解，顾言瞬只有老太爷这么一个亲人，哪来什么远房表妹，不过又是在逢迎谄媚罢了。
那嫔妃显然不高兴了，这好不容易得了君心，现在又有人要来抢。她看向顾言瞬，眼神愤恨。
但随即，她恍然明白，要是方才不提苏袅袅，或许就不会有这件事情。
都怪她自己多嘴。
女人天生嫉妒，她就是看到在场的所有家眷中，唯有这位顾夫人姿色若仙，生生把她也比了下去，所以她不过是想要她难堪，但是没想到，顾言瞬竟这般维护他的夫人。
宴席散了，皇帝先走，接着是太子和华王，接着是顾言瞬，其他众臣子候着，屏退有礼。
“袅袅，走了。”顾言瞬伸手去牵苏袅袅。
苏袅袅没接，自己起身来，绣着金丝的裙裾不小心拂过案几，摆在沿边的一碗汤羹随之倾倒，里面褐色的液体滴落到苏袅袅的小鞋上。
最后传上来的汤羹，很烫，她微微皱眉咬唇，身子向后一步。
旁边伺候的宫女连忙跪下，拿出洁白的绢帕给苏袅袅擦拭。可那宫女手重，被烫到的皮肤被她隔着鞋面重重摩挲，摩擦得生疼。
苏袅袅“嘶”了一声，弯腰阻止宫女“你别擦了，我自己来。”
宫女不肯，只道：“顾夫人，对不起，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给你清理好。”
顾言瞬留意着苏袅袅的小动作，大概猜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子俯下，直接阻止了宫女，薄唇轻启，嗓音温淡：“我来。”
宫女将手中的绢帕给顾言瞬，然后弯着腰退到一旁。
绢帕上有一股浓重的脂粉味，顾言瞬闻不惯，好看的眉毛蹙着。他没有给她擦鞋，而是扶着她的脚让她坐下。
脚背上的皮肤【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她也照做。
顾言瞬动作很轻的给她脱掉鞋袜，只见嫩白的脚背上有一片红印，心里一紧，他声音不觉的沉了。“去拿药来，快点。”
“是。”宫女不知道苏袅袅的脚烫到了，她方才的动作是有些重，现在她只想做点补救，或许还能免了责罚。她小跑着出殿。
她的小脚除了那片红印子是热的，其他的地方都是冷冰冰的。
顾言瞬大手紧紧握着放到自己怀里，避开伤处，一点一点的给她暖。
座位上的众臣还在等着，顾言瞬不走，他们便不敢走。苏袅袅抬眸去看，才发现大家也都在看她。她咬紧牙，大大方方的看。
就这些人，来时和顾言瞬问好的，也不尽然全是太子一党的，而方才等着看她笑话，表现过于明显的也未必就全是华王的人，真真假假，混淆其中，她看不清。
之前京中就有传闻，说顾言瞬有一位极美的，但却云心水性的夫人，偏偏这顾大人还喜欢，爱护得紧。
今日顾言瞬先是驳了皇上的意，现下又蹲着给夫人暖脚，倒是坐实了那传闻。
片刻后，宫女将上好的治疗烫伤的药膏拿来。
触感冰凉，苏袅袅吸了一口，脚趾微微蜷着。
“别动，不疼的。”顾言瞬低低的说，语气却也温柔。
苏袅袅垂眸看他，顾言瞬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些，侧脸的明晰线条更显凌厉。他睫毛颤动了一下，纤长又细密。
千雪说看到他吐血了，可这几天府中也没有大夫看诊啊。
苏袅袅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她问：“好了么？”
“好了。”
鞋子是不能再穿了，顾言瞬给她穿好袜子后索性抱起她。身体瞬间失重，苏袅袅下意识地去揽他的脖颈。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的。”后面的人都看着，她紧张局促，心跳得飞快。
“好。”
顾言瞬真的将她放下了，有鞋子的脚还好，只穿了袜子的那只脚踩在雪上，冰冷刺骨。走了两步，实在是难受，她停下。
“袅袅，我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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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瞬敛眸看她，身上穿了棉袄，又披着斗篷，怎么还硌到她呢？只见她将受伤的那只脚惦着，站得摇摇晃晃的。
他伸手一把揽住，拥进怀里，莞尔，他脱掉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裹好，才又弯腰去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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