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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上面映着一朵白玉兰花。
在这里的莺花每天都要侍客，常年如此身子定会受损，用一些修复的药物也属平常。
苏袅袅小手握紧瓷瓶，脑海中回想起妹妹伶儿的模样。
吃了两日的药，苏袅袅觉得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可她还是装作病怏怏的样子，只要有人在她便咳嗽不止，喝了药又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睡觉。
几日下来，她明显瘦了一圈。
下午暖烟来了一趟，她也说不见好，还是头晕犯困，声音也压得哑哑的。暖烟好像也没多加怀疑，眉头忧虑的紧紧蹙着。
晚饭后她照旧被婢女带着去沐浴洗漱，之后又上三楼。
苏袅袅以为顾言瞬会像前两次那样，早早的便等候在屋里了，但她进去的时候，发现没有人。
等了好一会儿，婢女敲门进来：“苏姑娘，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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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苏袅袅倏地从睡梦中惊醒，身边依旧没有人。她起身走向门口，婢女还在守着。
“现在什么时辰了？”苏袅袅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
婢女答：“辰时。”
都辰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顾言瞬应该不会来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顾言瞬真的没有来。
第二天，苏袅袅照旧喝药，装病，吃饭，天黑便上三楼。房间里的帷幔，地毯都重新换过，榻上的被褥也是新的。
苏袅袅坐在榻边，心想，应该是顾言瞬要求换的，今晚他应该会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屋里的唯一一盏烛火燃尽。
天色将白，炭炉里的炭火熄灭了。
苏袅袅是被冷醒的，她裹着被子身子微微颤抖，红唇泛起冷色的白。两个婢女顶着炭进来，匆匆忙忙的换上。
“客人昨晚来了吗？”苏袅袅怕自己睡的熟，顾言瞬来过她没发觉。
婢女摇摇头，“没有。”
顾言瞬两天没有来。
之后的日子，苏袅袅每日也都上三楼，但是顾言瞬依旧没来。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时间，苏袅袅装病装的都习惯了，只是是药三分毒，苏袅袅会背着婢女偷偷倒掉一些。
闲暇时，她便去找瑶儿。最开始瑶儿是有点抗拒她的，但是后来，瑶儿渐渐的忘记了之前的不快。还会请苏袅袅吃好吃的糕点，也给她讲一些遇到的怪异客人。
只是，对于小时候的事情，瑶儿很是抵触。她说自己记不得，一想就头疼。苏袅袅也不好再多问，只想着慢慢来。
这天，暖烟又来了。
“苏姑娘，这都半个月了，你的那位客人还不来？！”暖烟站在榻边，双手抱臂的看她。“我们风月阁不养闲人，明日你便去二楼吧，哪里客人多。”
苏袅袅坐起身来，看着暖烟直接问：“顾大人知道这事吗？”
暖烟轻轻一笑：“这就是顾大人交代的。”
顾言瞬真的要让她侍客，伺候别的男人？苏袅袅心下一惊，手指攥着锦被，指尖微颤泛白。
“说到底没有和离书你还是顾夫人，若是没有顾大人的明确指示，我定不敢自作主张啊。”暖烟脸上的笑意更浓，“明日风月阁会举行一个游花会，你做头牌。”
苏袅袅见过游花会，便知晓。所谓游花会，就是坐着透明白纱的轿撵在繁华的街道上招摇撞市的走一圈，衣着大胆的任人观览。
她真的玩过头了？顾言瞬对她耐心耗尽，真的要放弃她？
“顾言瞬呢？我要见他。”苏袅袅心里着急，伸手去拉暖烟。
暖烟甩开她的手，道：“顾大人最近忙着纳妾，可没功夫理你。”
对，算算时间，上一世顾言瞬就是一个月后纳了第一个小妾，名字苏袅袅记得清楚，叫荣念心。
现在就忙这事，看来顾言瞬很是看中荣念心。
“好好准备吧！”
暖烟出去后，房门便落了锁，透过门上的镂空雕花，外面左右分别站了四个人守着。
这是怕她逃跑。
“咚咚咚咚。”的声音传来，是窗户，房间两面的窗户都从外面订上了。
顾府。
顾言瞬一身墨色的锦袍，脚步踉跄的走进府门，脸色煞白，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行止手里拿着披风迎面过来，看着顾言瞬脸色不对，他连忙问：“顾大人，受伤了？”
顾言瞬身子向一边斜，靴子陷进厚厚的白雪中。行止扶住他，仔细一看才发现顾言瞬胸口下一寸的地方往外渗着殷红的鲜血。
行止眉头紧蹙，扶着顾言瞬进屋，并连忙找来了药箱给他上药。
“可是太子的人？”行止问。
顾言瞬疼得紧紧咬牙，拳头攥得青筋爆起，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费力的嗯了一声。
“宵小之辈，怎能伤得了大人？”行止满脸的疑问。
顾言瞬手上的扳指非比寻常，机关颇多，仅凭那扳指便可退敌无数，再者顾言瞬师出高人，实力斐然，不可能有人近得了他的身。
顾言瞬吸了一口气，痛苦的闭上眼。
这时，门外侍卫来报。
“大人，外面有一位自称是太子谋士的人，说是要见你。”
“请。”顾言瞬道，修长手指整理衣物。
片刻后，那人进来了。顾言瞬站在门口迎接，他换了干净的衣服，锦白长袍身姿欣长挺拔。
他清隽的脸上含着淡雅微笑，一身谦谦君子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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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后，有婢女进来上茶。
“今日一见，顾大人果真是雅人深致，名不虚传啊。”辛垣泽伸手去接婢女手中的茶盏，眼睛望着顾言瞬，手指却若有似无的拂过婢女白|嫩的小手。
婢女被吓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匆匆退出去。
辛垣泽看着婢女的背影嘴角勾笑，转而又道：“四个月前顾大人一篇美人赋。”辛垣泽发觉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哦不对，是治国论，看得皇帝是龙颜大悦，甚是欢喜。自然，太子殿下对顾大人也是赏识有加，顾大人可不要辜负殿下一颗爱才之心。”
顾言瞬抿一口茶，嗓音清钱：“劳烦先生转告太子殿下，不日微臣便会献上一份大礼，亲手交给殿下。”
辛垣泽点头，又拍拍手：“好！我和殿下等着你的大礼。”
说完，辛垣泽起身要走，顾言瞬也没再说话。走到门口时，辛垣泽回过头，意味深长的问：“听说顾大人有一位貌美的夫人，怎么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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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时，辛垣泽回过头，意味深长的问：“听说顾大人有一位貌美的夫人，怎么没看见？”
顾言瞬起身，抿着的薄唇轻启，但因为胸口剧烈的疼痛袭来，他抬手去握住伤口，出了力，白色的衣服布料渗出一抹浓重的红。
“大人。”行止赶忙扶住顾言瞬。“快，去找大夫来！”
“是。”门口守着的侍卫应答，然后匆匆离去。
辛垣泽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顾言瞬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本以为顾言瞬有多大能耐，不过是个文弱的泛泛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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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大夫拎着药箱进顾府。看过伤势后，大夫走到桌前写药方。
“大人伤势如何？”行止问。
“看着伤重，其实并无大碍，一点皮外伤而已。”
听大夫这样说，行止脸上的忧虑才淡了几分，突然间，他恍惚明白过来。顾大人曾经说过，再没有被敌人逼到绝境之时，万不可露出自己的真实实力。
行止轻微的叹口气，看来是他自己多虑了。
顾言瞬坐到桌子对面，抬手倒了一杯热水，他淡淡抿了一口。问道：“消息可传出去了？”
大夫停了笔，起身跪下，“回大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好。”
顾言瞬手握着白瓷杯，水雾缭绕四散，他幽深的眼眸渐渐凝在虚空。他半个月都没有见他那位貌美的夫人了。
*
屋子被关的纹丝合缝，一点风都吹不进来。
此时已是夜深，苏袅袅躺在床榻上毫无睡意，明日之事她想不到应对之法。
若是在游街的时候想法子逃了，顾言瞬会对她的家人怎样可想而知。再者她根本逃不掉，难道真的要任人宰割吗？
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房门被打开，进来了六七个婢女，她们带着苏袅袅沐浴焚香，洗漱。接着便梳妆打扮，最后换上妖艳的华服。
风月阁是京城的第一花楼，游花会的消息昨日便已经传开了，一大早便有许多人侯在风月阁的大门口。
参与游花会的除了苏袅袅，还有阁里其他的四位莺花，苏袅袅是第一个轿撵，做头牌的。
其他人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轿撵也等候多时。苏袅袅被人扶着出来，地上铺着毯子，雪白的脚儿踩在上面。
苏袅袅上轿后，四下便一片哗然，或是因为她惊人的容貌，或是因为她传遍了帝京的流言。
今日雪停了，天空雾霭沉沉的，将整个帝京裹挟在一片颓靡之色中。
悠悠琴音在长安街上婉转回旋，五顶轿撵上各坐着风格各异的美人儿，前面的那位更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清透白纱缓缓飘动，里面的人穿着绯色丝衣，香肩半漏，金线绣的蝴蝶在宽大的袖口上展翅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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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瞬站在人群中，千雪和行止立在他身侧挡开一众拥挤的看客。
他身姿欣长，气质脱俗，在人群中分外乍眼，苏袅袅一眼便看到了他，四目相对，周遭的一切仿若虚化。
半月不见，他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淡定优雅，清隽的脸上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苏袅袅回以他温柔一笑，梨涡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