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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里说,“千丝雪”真正的含义是“与君共白头”。
故事很感人,也很励志。然后我现在看着床头整整齐齐地五本书,心里却是狐疑:这究竟真是洛九华随手写的,还是与迟墨有关?
那日之后,我慌乱过、迷茫过,也害怕过。我不知道他的喜欢是何时开始的,就像是我问自己的心,千种情绪,却没有一丝头绪。
直到三年一度的围猎,将我从一团乱麻里剥了出来。
围猎在城郊举行,一共两日,第一日白天吃吃喝喝看歌舞表演,晚上篝火晚会,第二日便是各家子弟入林围猎,猎物最多者,能获陛下一道恩旨。
说白了,就是把京城里适龄的公子小姐们,前朝的官员们统统拉出来联谊,搞团建。
来的路上我都刻意避着迟墨,白日宴会上避无可避,匆匆打了个招呼便拉开了距离,好在他神色如常,与平常倒是没有太大的差别,倒显得我有些局促。
局促是真的!
所以我缺席了晚上的篝火晚会。
不过第二日的围猎我却是如何都不能缺席。来的京城公子甚至是皇子都不少,谁都想要皇帝的恩旨。朝堂水深,后宫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既然高璟弈也参加了,那这头筹就只能是太子的。
“你说什么?太傅也要上马?”刚束好腰封的我有些讶异。
迟墨要去参加围猎?
桂花糕应了句“是”。出门后远远地看见云间月上的迟墨,他一身靛蓝色劲装,长发只用了一条同色布绦系起,他骑白马上,在阳光下像个摸不到的神祗。
目光交接,我赶紧移开了目光。
翻身上了桂花糕牵过来的马,高璟弈骑着他的红马过来,在我身边小声说道:“皇姐,帅!”
我不着痕迹地白了他一眼:“你如果没拔头筹,可要帅气地丢脸!”
高璟弈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有皇姐,怕什么。”
我笑了笑,等父皇开了口宣布了开始,便和他一同进了林子。进了林子之后,便将我手中所有箭尾翼上换成高璟弈的标签。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叫,干净利落地挽弓上箭,眯了眯眼,便将那只鸟射了下来。
高璟弈在身旁鼓掌:“厉害呀皇姐,你这箭法师从谁啊?是大将军吗?”
我拨了拨桶里的箭:“太傅。”
高璟弈愣了:“迟太傅?迟太傅箭法这么厉害?那为什么不教我啊?”
“行了吧你,大将军授你武艺你还嫌弃?”勒马朝林子深处走去。
高璟弈跟了上来:“可这迟太傅也瞒得忒紧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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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也快黄昏了,我和高璟弈的桶里只剩下了我手上的最后一支箭:“我觉着可以回去了,这猎物肯定是足够了。”
“那臣弟就多谢皇姐祝我拔得头筹啦!”高璟弈在马上朝我作揖。
我笑骂道:“贫得你!”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右后方一道劲气涌来——一只箭带着满溢的杀气就朝高璟弈射去。
条件反射将手中最后一支箭射了出去,两只箭在空中相遇,然后齐齐折断落了地:“快走!”
高璟弈还没走出两步,我们便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那人露出一双鹰一般的眼睛,那目光割在人身上生疼。
高璟弈将我护在我身后,不得不说,太子殿下心态还是很好的。面对着一群穷凶极恶并且多半打不过的杀手,还笑嘻嘻地跟我说:“皇姐,你的武功不会也是太傅教得吧?真偏心。”
不想理他。
我将求救的烟花信号放了,试图跟对方谈条件。
然后我发现
专业的杀手都是靠技术吃饭!
专业的杀手都不靠嘴吃饭!
显而易见,打起来了;显而易见,一个16岁的娃和武功不怎么出色的我,打不过!
我原本还庆幸着对方可能要活口,没想到一出手心就凉了个彻底:招招死手!并且我也不知道是那些侍卫们都退休了,还是我们实在太远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我们!撑不住了!
正当高璟弈和我再一剑穿了一个刺客之后,就看见有两个朝我们扑过来的黑衣刺客被一箭串成了糖葫芦定在了树上,而另一侧,迟墨脸色沉得可怕。
我望了望,他是一个人!
所以之后,就变成了三个人一边打一边撤一边做记号。
高璟弈受了伤,我精疲力尽,而对面的人怎么都杀不完,总之,战况很是惨烈。
寻了个及其隐蔽的地方将高璟弈放下,我看了看周围:“你就在这里呆着,我去引开刺客,侍卫应该很快会来,我都做了记号。”
高璟弈一把拉住我,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不行!皇姐你不能去。”
迟墨开了口:“六殿下你同太子殿下待在这里,臣去吧。”
耳边已经传来了刺客踩过落叶的脚步声,我急道:“开什么玩笑,你太高了你扮不了他!”
见高璟弈还想说什么,我一掌就把他劈晕了,取了他的披风披上,正要出去却被迟墨拉住了手,我以为他要阻止我,却没想到他只是说:“‘太子’身旁有人护卫,可信度才更高。”
22
如果不是这场刺杀,我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迟墨武功如此之好,我与他的默契如此之高。
我伪装着高璟弈,故而不能直接露面,迟墨轻功极好,便搂着我朝南面跑,身后一群黑尾巴。
我瞄着间隙,用从杀手身上顺来的弩朝后面射,却敌不过那群变态的箭雨。迟墨搂着我一面快步略过,一面躲着身后的弩箭。
密林地势复杂,直到日落,我们才算是甩掉了那一群尾巴,也跑出了那片树林。
看见身后幽深的树林,眼前晚霞漫天的美景,我才松了口气,多亏了有迟墨。谁知我一口气还没松完,就感觉迟墨搂着我的手一松,转头一看,就见他满头薄汗,唇色惨白。
我赶紧扶住他:“怎么了,是太累......”话未说完,便感觉手上黏湿一片,全是血!
我转到迟墨身后一看,就看见一支弩箭插在迟墨后背!
这什么时候插上的?他就这么一直插着一声不吭,还抱着我一路使了这么久的轻功?看着迟墨苍白的侧脸,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刚看见前面有个小木屋,去那里,我帮你......帮你处理一下。”
那屋子看起来荒废已久,放了床的那间倒是干净的很,估摸着是守山人临时的落脚处。
我扶着迟墨让他靠在床沿上,开始翻找着有没有剪刀,干净的纱布之类的,幸运的是,还都有。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迟墨,那双好看的眸子阖着,额上的汗顺着眼睫毛往下流,眉头微微蹙着,脸色白的吓人。一眼望过去,全是易碎地令人心疼的美。
用剪刀将长长的箭尾剪掉,仔细看了看伤口,弩箭入骨,扎得很深。心骂真是群王八羔子,弩箭本就强劲,这还带倒刺,幸亏没涂毒。
我在心里深深吸了口气,握了握颤抖的右手,让它平静点。然后轻轻握住那半截。
闭了闭眼睛,我放柔了语气:“我记得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在课上捣乱,太傅知道为什么吗?”
迟墨睫毛颤了颤,声音虚弱而嘶哑:“为何?”
“在太傅没来给严太傅做助教之前,我挺乖的。”我笑着说,“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太傅,直觉得太傅是九天仙人,便总想闹点事情,让太傅注意到我。”
话语没有一丝停顿,手上却突然一使力,那箭带着血肉被我拔了出来,竟然还有星星点点的白色碎骨。而迟墨只是闷哼了一身,身侧的手攥成拳,青筋毕现。
缓了良久,迟墨才敢轻轻喘了口气:“之......之后呢?”
我拿出腰间的金疮药,幸好有备无患地带了药:“之后啊?就像是太傅知道的,六殿下没有一点公主仪态。”
说着,我便伸手去剥迟墨的衣服,却被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手腕,他手心里全是汗,却没有半分力气,轻轻一挣,便能挣开。
我开口哄道:“太傅的伤口在背上,我只是想为你上药。”
迟墨睁开了一直阖着的眸子看着我,那眼里一片血红,嗓音哑得不像话:“臣可以,自己来。”
“你是怕我看见你后背有伤吗?”
果不其然,迟墨眼里闪过了一瞬的慌乱和无措:“你是什么时候......”
我叹了口气:“你是觉得我会认为你对十岁的我动了心思,所以才舍命救我?”轻轻挣开他的手,拉下衣服给他上药,却还是被那背上斑驳的鞭痕震惊。
长得白的人注定是遮不住伤疤,十一年了,痕迹虽淡,却还是纵横交错在他背上。看得人触目惊心,也看得人难以呼吸。
我语气中带了三分戏谑:“我思想有那么不堪吗?”
迟墨闭眼不语,背上很痛,彻骨得痛,可更难受的是心里,那里就像是被一把钝刀在割,一刀一刀,一道一道,尽是在凌迟他这些年来的“痴心妄想”。
不堪的从来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他要怎么说,说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她动了心;说他知道自己心思的时候是她十四岁闯进他浴池的时候;说情起之时,或许是她十四岁,或许是十二岁,或许更早......
说自己禽兽不如;说自己身为太傅却对自己学生动了心;说自己对那么小,那么小的她......
呵,人们都道太子太傅迟墨是君子端方,是公子世无双,是所有读书人的楷模;只有他自己知道,早在很多年前,这张如玉的皮里,就生了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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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拾了些果子,踏着月色进了屋,还在感叹幸亏没有话本里狗血的倾盆大雨!顺着沿途做的那些记号,约莫着最多明日清晨,他们便可以找来了。
狭小的房间里,橙红色的烛光闪烁,门外风起,我赶紧起身关上了门窗。
迟墨侧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
看着白的透明的脸上几抹突兀的红,我皱了眉,摸了摸他的额头:真发热了?
进屋时见院中有口井,正准备去看看有没有凉水时,就被攥住了手腕猛地一扯扑向了床榻,我惊呼一声,又怕压着他伤口,堪堪停在迟墨上方。
那双眸子里泛着水光,有些迷茫却又固执的看向我,眼尾是薄薄的红:“不准走。”
我想起身,他却把我抓得很紧。
“你发热了,我去......”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匆匆打断:“不准走。”
嘶哑却带着淡淡的委屈。
我说不出话来。
迟太傅可能真的烧糊涂了。
因为我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像个孩子一样,生病了委委屈屈还带着点撒娇和小霸道的人,与我印象中清冷的太傅大人联系起来。
可我的沉默就像是突然打开了一个开关,他突然坐起来,一把抱住我,紧紧锢在怀里不松手。
“伤......”一个受伤还发热的人,竟然还有力气。
“皎皎,皎皎,皎皎......”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地呢喃。
我避开他的伤口,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柔身哄到:“哎,在呢。”
皎皎,在呢。
“明明两次都是你先动的手,明明是你说的,明明你什么都知道了,明明......皎皎真的喜欢薛元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