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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话,算是默认。
又过了两天,玉华长公主派人唤我过去。
我去的时候,沈懿珩也在屋里,我愣了一下,恭顺地喊了人:「母亲,哥哥。」
「明月,你快来看看,这是新送来的料子。等我生辰那天,哥哥要穿的。你看是这匹月白色的缎子好呢,还是这匹天青色的好,这匹蘼白色的好像也不错。我是觉得都挺好的,和你哥哥选了许久也未选好。依你看,姑娘们会更喜欢哪个颜色呢?」
月白,是浅浅淡淡的蓝色,他穿上一定好看,显得干净又开朗。
我的视线在那匹月白色的料子上停了许久,最终坏心思地指了指那匹蘼白色缎子说:「那个好看。」
「我还是觉得这匹好。」沈懿珩指了指那匹月白色的锦缎:「母亲,就这个吧。」
说完,视线有意无意飘在我身上,令我很不自在。
玉华长公主点了点头,惋惜道:「本可以做三件,也好试一试比较一番。可惜料子送来的晚,剩下的几日,绣娘们只能做一件出来。罢了,你既喜欢这个,便就这个吧,总归是穿在你身上的。」
玉华长公主生辰那日他果真穿着那身月白色的袍子站在大门处迎客。
三月的桃树冒出了嫩芽,院子的的柳树又吐新绿,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样子,我们糟糕关系却由冬天一直延续到了春天。
永平侯府的贺礼是一只名贵的白狮子猫,通身雪白,全身披着厚厚的雪白长毛,尾巴粗大粗大的,站姿犹如狮子一般威武。
丫鬟围着我,让我抱着猫,她们拿着牛乳和小点心挑逗它,听它软软糯糯地叫,高兴地咯咯直乐。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猫,它软软的小小的,我甚至都不敢用力。
突然,小猫喵呜一声,从我怀里跳了出去,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跑走了。
我刚追了几步,便看见小猫在一位气度不凡的白衣男子脚边停下了,还亲昵地去蹭他的靴子。
沈懿珩和那男子并行而来,看了我一眼向着那男子说:「桓申,这是家妹。」
「明月,这是永平候府的小侯爷宁桓申。」
互相见了礼之后,那人在猫咪头上挠了挠,笑着将猫抱起来还给我:「此前它在我家住过几日,许是会认人了。」
我笑了笑接过猫,正准备走时,前面有人在叫沈懿珩,我不得不为宁桓申引路。
他好似对养猫很有感悟,告诉了我许多养猫的方法和注意事项。
他十分热心肠,唤丫鬟拿来了纸和笔,坐在石桌前认真地写了两张纸,还十分体贴地跟我说:「无妨的,总归去了前面也是和一堆不甚相熟的人东拉西扯,不如教教你,怎么照顾这个小家伙。」
猫咪的爪爪压着宣纸,仰起头适时喵呜了一声,他也哈哈笑起来。
他讲了许多他家猫的趣事,逗得我大笑不止。说到他的猫晚上尿湿了他的被褥,睡得跟个死猫,留他一人凌乱时,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腰都差点直不起来。
他可真是个风趣又不骄矜的人。
正拿手指抹眼泪时,沈懿珩猝不及防突然出现,面色很是不虞,压抑着不善的语气质问道:「怎么在这,怎么不带小侯爷入席?」
20
晚上送走宾客后,我独自坐在亭子里赏月。
一转眼,沈懿珩站在亭子外,还是今日月白色的衣裳。
他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上不断摩挲,肃声道:「以后别像今天那么笑,月儿从来没有那样笑过。」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头看了看月亮,乌云蔽月,并不好看:「好。」
「好?」他霍然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反问:「好?你平日不是要跳起来说你不是月儿,不是总跟我强调你有思想,有意识,不是死物吗?」
我一愣:「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这样要求我的吗?我答应也是错吗?我要怎么说你才满意?」
「你自己没脑子吗?你不是会独立思考吗?你总问问问什么呢?」沈懿珩继续阴阳怪气道。
我站起来细细端详他的脸,就着石灯笼里的光,方才发现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如何,没喝又如何?」
喝醉酒后的沈懿珩和平日里很不一样,平日里他是内敛沉稳的,醉酒后的他却变得很直接,情绪也是外放的。
「你有些醉了,我不想和你吵架。」
「你不想和我吵架,吵得还少吗?」沈懿珩突然朝我逼近,将他左手的疤怼到我的眼前,语气恶狠狠的:「你不想和我吵架,上来直接咬人是吗?你是狗吗?」
我缄口不言,垂着头没有说话。
他慢条斯理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青筋明显,结实有力的手臂:「不解气吗?你继续来咬啊?你不是能咬吗?」
他将手臂往我嘴边递了递:「你现在就咬!」
「我先回去了。」我转身就走。
「你站住!」沈懿珩一把拽住了我的袖子,另一手按住我的肩膀,往后一带,将我按坐在了横木长椅上。
「你干什么?」
「【创建和谐家园】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懿珩猛得拔高了声音:「我被你折磨得快疯了,我不会痛苦,不会难过吗?我对你忽冷忽热的时候,我不难受吗?我真想扒开我的心给你看一看,因为你,我这颗心受了多少煎熬。」
「你究竟要我怎么办呢?你到底要同我闹到什么时候?你究竟明不明白,我是你哥哥啊,你到底期望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我鼻头一酸:「我明白极了,我很明白。就因为我明白,所以自始至终,我不过是想让你跟我说说话,不过是想,你别用冷漠的方式对待我。除此之外,我向你要求什么了?我又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了?」
「你口口声声说把我当妹妹,你是怎么对待你妹妹的,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
我吸了一口气:「我最过分的话,不过是同你说了我的感情观。我就是喜欢哥哥一样的人,我就是喜欢温柔的人。你凭什么觉得我说的就是你?世界上就你一个人温柔了?我不嫁给景昭,我就不能找个温柔点的公子嫁了吗?我说了我喜欢你吗?」
「明月,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沈懿珩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眼底压抑着黑暗:「你真的只是想我陪你说说话,想让我正常对待你吗?」
「你不是的。」他笃定地说:「然后呢?接下来呢?你不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吗?你会不会想让我牵牵你的手,会不会偶尔也想让我抱抱你?」
「可你是我的妹妹,你的这张脸,你的手,全是我妹妹的。」
我激动地朝他吼,仿佛这样就可以掩饰我的真实想法:「我说了,我没想。」
「你真的没想吗?」
我哽咽了,愣愣后退两步:「我,我,我没想。」
我知道我是他妹妹,可是有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和他说说话,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
我是他妹妹,可我又不是,可我只能是。
「对不起,我怕我会想。」沈懿珩的情绪渐渐平缓,声音低沉又温柔:「我很想。我从来没见过像你那么爱哭,像你那么能黏糊人的姑娘。我知道,你独自在这里,一定很孤独,你是把我当成了你的依靠。有很多次,我想着,那不如就陪你说说话吧,真的把你当成妹妹。可是,你本不是我妹妹啊。」
「你笑着时候嘴角扬起的弧度,脸上浮现的表情,看着我的眼神,都和月儿太不一样了。有时候我想给你擦擦眼泪,我想抱抱你。可是,你又偏偏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你明不明白?」
「你总是问我为什么那么对你?你还要问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你又蠢又笨又爱哭,还长了我妹妹的脸......」
他的眉目里气势全无,眼里仿佛是沉静又汹涌的深海,无助又哀伤。
这就是在这一刻,我明白了,我深深伤害了他。
一种极致的哀伤将我包围,我的心里沉甸甸的,差点流下眼泪。
「对不起。」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从喉间溢出,沙哑破碎:「哥哥,对,不起。」
我只想着自己,只想着自己难过。
我没想过,他会这么说,我也不敢想,他会这么说。
沈懿珩垂下头去,声音很轻:「明月,我们俩不吵架了好不好?我永远给你当哥哥,一辈子都保护你。」
「好」。我扯出了一个笑:「好,你要成为我成婚了会背着我上轿子的那种哥哥。」
我吸了一口气说:「以后我会从心里将你当成哥哥,我会好好当月儿。让你痛苦并非我的本意,都是我错了。也请你不要因为我感到困扰,我会努力去当你的妹妹,我再也不要求你同我说话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们总算和好了。
21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流了一枕头的眼泪。
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他的。
我可以没有心理负担,透过我的眼睛偷偷地、贪婪地望着他。
可他望着我的时候,看到的全是他妹妹的脸,他心里该多么难熬啊。
何况,他以为,他和月儿是亲兄妹。
以后我不要缠着他了。
小侯爷送来的白色的小猫咪,我给它取名为五五,其实我想叫它呜呜的,它老是呜呜呜呜撒娇,但是叫它「呜呜」有些草率,所以我叫它五五。
玉华长公主本不是很待见猫,或许是五五实在很亲人,又很乖,养了一阵,玉华长公主便开始抱着它「儿子,儿子」地亲它。
我顺理成章成了五五的姐姐。
它喜欢在锦鲤池边上看锦鲤,一个不注意,它就伸出魔爪,一拍水从水里叼出来一条锦鲤,动作敏捷程度令人瞠目结舌。
除了和五五玩,我开始很努力地写字,学沈明月写字。学沈懿珩写字。
我坐在石桌旁写字,五五在我的脚边打呼噜,轻风徐徐,几片桃花的花瓣缓缓落在宣纸上,我抬手揉了揉眼睛。
我想起,以前我在沈懿珩书房里写字。他的书房里有一块雕着梅花的长方形砚台,外观精致、好看。
那时候我都用那个写字,谁知道他说,那块砚台最难用了,华而不实,他鲜少用。
我想起,他有一件银白色的袍子,上面绣着浅色的竹纹。
我想起,他真的真的好温柔。
沈懿珩现在不躲着我了,像刚开始一般常常对我笑。
我们好像回到了刚开始那样,很和谐。
可是,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正走神,沈懿珩从外面进来,五五听见他的声音,小身子一动,喵呜一声,从我脚边起来迎他。
「今日同郑宣出去,路上有老翁挑着木梳卖,郑宣给他姐姐买了一把,我也给母亲和你买了一把。」他一手抱着猫,一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檀香木的梳子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去的时候,看见了他手上被我咬伤的疤痕。
我们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对方一眼。
我拂去宣纸上的花瓣,低下头继续写字。
他坐在石凳上,逗着猫,任猫趴他怀里「喵呜,喵呜」闹。
过了许久,他忽然说:「明月,你头发乱了,有花瓣。」
我身体后仰,急忙伸手去拍,摸着头发拍了好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