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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了声好,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想来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这种封建社会,若被人得知我不是原来的沈明月,指不定以为我是什么妖魔鬼怪,真有那一日,我的下场难以想象。
似是见我脸色不虞,沈懿珩看了我一眼,吐字缓慢,似乎是在安慰:「那夜的事皇后不敢贼喊捉贼,对外只说太子受了风寒,他伤得不重,休养一段日子便好。」
几天内,这样的话,他已经同我说过好几遍。
只是这次,他又加上一句:「消息捂得严严实实地,靖王不会知道那夜的事,别担心。」
4
靖王府并未大宴宾客,来贺喜的人数寥寥,极其符合男主景昭低调的作风。
靖王景昭,丽妃所出,自小被皇后用了毒。玉华长公主为其暗中寻罗各地医士,解了体内余毒。
余毒既清之后,景昭一直装病装虚弱来混淆皇后视线,使皇后对其放松警惕。
其实他身子强壮,各方面都......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作者放在微博的番外有写。
总之男主就是个表面柔弱,内心隐忍坚韧,白切黑狠角色。
他身上还有些傲娇霸总特质,对待女主占有欲极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沈懿珩是私生子的事情就是景昭登基之后揭露出来的。
沈懿珩在京城受尽风言风语,最终不得不自请守边,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沈懿珩本该有光明灿烂的一生。因为景昭的占有欲,一朝之之间,从一个意气风华的少年将军,变成了母亲同人无媒苟合的孽种。
景昭不仅毁了沈懿珩的一辈子,更是打碎了他的一身傲骨。
评论里的读者谁不为男二潸然泪下,谁不哀嚎一句,男二实惨。
我撇过头偷偷地观察着身旁的沈懿珩,他在校场里风吹日晒,肤色却很白皙,好像天生晒不黑似的。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嘴角也会小幅度扬起。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整个人都舒展起来。
他的右半边脸上,耳垂的水平线,也就是颧骨下边靠近耳朵的地方,生了一粒小黑痣。
我聚精会神地盯着那颗痣看,心绪莫名,他本不该有那样的人生。
「懿珩,你来了。明月。」正愣神,一声叫喊唤回了我的思绪。身穿华贵紫袍的男人由远及近向我们走过来。
他头小脸小,肤色极白,显得花瓣一般的薄唇分外殷红。仔细去看他的相貌,单眼皮,双眼狭长,鼻子秀气高挺,嘴唇像是红色的玫瑰花瓣,下巴尖尖,喉结却很突出。
生得有几分女相,是男主景昭没错了。
景昭很是自然地走在我右侧,将我夹在了他和沈懿尧中间,带着我们在王府四处转了转。
筵席期间,有名书生朝着景昭提议:「早就听闻沈小姐琴技一绝,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一闻?」
众人视线齐唰唰地移到了我的脸上,我心里咯噔一下,心凉了半截。沈明月琴技出众,我却压根不会弹琴。
我为难地僵在当场,想拒绝,又不知如何开口。
思来想去,我实在不知如何破解,只好道:「我今日身上不舒服,浑身乏力,手脚冰凉,今天怕是不太方便,实在不好意思了。」
那青衫书生一愣,明白了其中含义,脸骤然间憋得通红,摇着脑袋连声道:「无妨,无妨,是在下唐突了。」
众人皆被我没羞没臊的大胆发言惊住了,尴尬地打着哈哈,急忙转移了话题。
事已至此,我也无心饮食了。
期间视线与景昭相撞,他看了看我。过了一会,王府的丫鬟体贴地端来了一碗滚烫浓稠的红糖姜水。
大夏天喝这个,我最讨厌姜。
正犹豫时,沈懿珩注意到丫鬟端上来的红糖姜水,往我前面推了推说:「趁热喝吧,不是不舒服吗?」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迎着他关切的目光下干了那碗红糖姜水。
景昭送我们出府,沈懿珩自顾自走在前面,留我和景昭走在后面。
「你知道郑黛吗?郑将军的女儿?」诡异的宁静里,我先打破了沉静的氛围。
「有所耳闻,未曾见过。」景昭不咸不淡地回我。
按原著所写,景昭对沈明月没有那种意思,只是为了皇位和长公主的助力虚与委蛇。
他们这类搞事业的男主,情爱于他们不值一提,娶哪一个女子为妻也无足轻重。若非沈明月同太子景泽被捉奸在床,或许他真的会毫无怨言地娶了沈明月。
心中生出几分怅然,我叹了一口气,看着景昭暗戳戳点他:「你真该见见,她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也不知道谁能有那个福气能娶到她。」
他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道:「怎么着也不能嫁你。」
我抬起眼皮看他,他抱着臂又「哦」了一声:「当然也不可能嫁给我。」
这.....
「怎么就不可能了,一切皆有可能。人能区别与物,就在于人有主观能动性,有思想,有独立的人格。所以说,做什么事我们都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切不能被外界左右——」
「你这里,有病?」景昭不可置信地指了指我的脑袋,打断了我的长篇大论,还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像是不屑与我一道走路似的,径直走在了前面。
走了一会,他不知想起什么,背影一顿,逐渐放缓了脚步。
5
没过几日,景昭来公主府拜见之后,玉华长公主又一次提到了我和景昭的婚事。
「能不能不嫁?」我没忍住问了出声:「母亲,女儿可否不嫁给靖王?」
玉华长公主放下茶盏,定定地盯着我看,紧锁的眉头写满了疑惑:「下月丽妃生辰之日,丽妃会求皇上给你和景昭赐婚。事已至此,如今你说的是什么胡话?」
「母亲,我觉得我也没那么喜欢他.....」我揪着袖子,忐忑不安地斟酌着措辞。
「明月,你莫非是疯了头吗?」她高深莫测地看我一眼,复又垂下头,眼神空洞地摩挲着白玉瓷杯,嘴角勾出一个冷笑:「你还是不明白。」
「母亲......」
我还未来得及再辩解两句,她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衫褶皱,冷冷道:「那夜在宫里你是吓着了,才会说出这种胡话。此事由不得你,休要再提。」
夕阳已残,我坐在石椅上摇着团扇纳凉,心中烦闷不已。
沈懿珩过来找我:「月儿,今日城北有庙会,晚上白鹤巷上都是灯笼,想去看吗?」
「想。」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城北的白鹤巷上,整条路的上空都挂满了红灯笼,远远望去,通红一片,在漆黑的夜里煞是好看。
最常见的灯笼是长的六边形灯笼,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的图案,灯笼底部有剪出来的流苏状纸条。
「今日之事,母亲同我说了。」沈懿珩如是说道:「月儿最近和景昭闹矛盾了?还是最近不开心吗?」
我盯着头顶的红灯笼喃喃道:「没有。」
他没问我之前,我觉得还好,他问我了之后,我忽然就觉得有那么点不开心。
深夜赶论文猝死,就够倒霉的了。
更离谱的是刚穿书就差点被【创建和谐家园】,平复了没几天又被逼着嫁人。
就好像无形中有一双手推着我往前走,而我只能套在沈明月的壳子里,笨拙地扮演着沈明月,生怕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一种无力感自心底升腾起来,孤身一人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真的会觉得有些孤寂。
常常会想,我该怎么办呢,常常觉得迷茫又无助。
以前看穿书文,文中的女主总能混得风生水起,我大约是个最失败的穿书者了。
陌生环境的不适,举目无亲的孤独差点搞垮我的心态,连心态都搞不好,更遑论逆天改命搞事业。
「好了,不问了。」见我情绪低落,沈懿珩适时转移了话题:「我记得前面有家糕点铺子,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等逛完了吃饭。」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到了糕点铺子,小二端上了几盘形态各异的糕点,弯着腰,伸出一只手向我们介绍道:「这是栗子糕,花生糕,白米糕,透花糍,云片糕,豌豆黄,两位客官请慢用。」
「等一下。」沈懿珩皱着眉头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小二,视线飘到我脸上,看了一眼面前糕点,忽然改了主意,向着停驻在原地的小二道:「无事,去忙吧。」
6
沈懿珩的手指放在桌子上无意识地笃笃点着,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吃糕点的时候,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盘子看,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上手。
将第三块花生糕送入嘴里时,沈懿珩突然抬起头来,指尖发颤地指着我手里的糕点,眼神锐利地盯住我的手,仿佛要将我看穿:「月儿,你吃的什么?」
我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番:「花生糕啊,挺好吃的,你怎么不吃?」
他腾地起身,结实有力的手掌重重拍在我的手背上,发出响亮的啪声,花生糕掉在桌上,碎渣掉了一桌。
通红的手背【创建和谐家园】辣地疼,我懵在当场,呼吸都凝滞了。
沈懿珩拼命压抑着情绪,拽着我出了店铺。
「说,你到底是谁?」到了个角落,沈懿珩死死攥着我的手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明月两岁多的时候,误食了花生,起了一身疹子,差点丢了性命。她平素最是厌恶花生,绝不可能主动去碰。你究竟是谁,你把明月弄到哪里去了,说!」
沈懿珩阴森森地笑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吓得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心底的恐慌漫了上来,我勉强稳住瘫软的身子,几近昏厥。
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他身后零零星星的行人,笼罩在灯笼红光下街景,连带着他怒火滔天的面孔都开始模糊起来。
喘不过气来了,面部涨得通红,我抚着胸口不住地咳嗽,弓着身子因咳嗽落了一脸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留意到我的异状,沈懿珩瞬间慌了神,凌厉的气势荡然无存,慌乱翻起我的袖子。
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淡红色疹子密密麻麻挤在白皙的小臂上,看起来格外瘆人。
「月儿。」沈懿珩脸色唰得难看,手忙脚乱将我放在他的背上,朝着马车跑去。
「那天晚上是我最难堪,最无助的一个晚上。在我近乎绝望时候,你突然就出现了。我觉得,你真是个好人。可是,你却用你妹妹的生命来试探我,你真的很过分,真的......」
我喘着气艰难道:「若是你妹妹死了,你便是罪魁祸首——」
玉华长公主为人冷傲严肃,沈尚书又是那种最典型的封建大家长,不苟言笑,凛若冰霜。
只有沈懿珩,他真的好温柔,他的温柔是给他妹妹的,与我这个异世灵魂无关。
现在这种情况,我甚至连指责他的立场都没有。
可是,谁愿意来他们这破地方体验生活啊?
「先别说话,府里有府医,我们这就回去。」沈懿珩佯装镇定,脖子上渗出的汗却暴露了他此时的不安。
他将我放在马车里,匆匆赶下马夫,亲自驾着马车一路疾驰。
坐在颠簸震动的马车里,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白光轰然一闪,我失去了意识。
悠悠转醒之际,已是翌日早晨,房间里浓重的药气熏得我皱起了眉头。
「小姐,您醒了!」兰佩从外面进来,匆匆将手里捧着的百合【创建和谐家园】花瓶,招呼着外间的青霜道:「快去向长公主禀报,小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