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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霍然伸手推开了她，眼神茫然了一瞬之后，厌恶地看向她。
林湛刚刚哭了，只在意着自己的眼妆有没有花掉，眼睑痒痒地也不敢伸手去摸，哪还顾得上去看陆行的反应。
一路低着头走到黄一鹤面前。
“黄导，我想先去洗个脸，然后再开始下一幕，可以吗？”
黄一鹤满意地点点头，紧皱的眉也松开两分：“去吧，刚刚表现得不错。”
能不被对戏演员的情绪左右已经难能可贵，最让他惊讶的是林湛完全演绎出了女主要投身报国时的热血与憧憬，这样的向往和与男主分别的悲痛互相碰撞，一个极其矛盾的角色在林湛的表演下瞬间有了实体。
这个角色就是为她而生的。
黄一鹤几乎已经可以把这个角色放心地交给林湛了，后面的台词考察不过可有可无。
林湛捂着眼睛去洗漱间，看也没看身后的陆行一眼。
回来的时候倒是注意了一下，片场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门口停的那辆越野车也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刚刚手心感受到的剧烈心跳，林湛还以为自己刚刚是在和空气对戏。
表演完之后黄一鹤问她对影片的宣传曲有什么想法。
“你也是歌手，想不想参加主题曲的演唱？”
林湛愣了愣，对着黄一鹤摇摇头：“黄导太抬举我了，出演女一是我的荣幸，这是一部视野开阔的电影，我没有能力参与主题曲制作。”
林湛没有谦虚，从她的演唱风格到嗓音声线，都不适合这种气势磅礴的宣传曲。再加上一个女主已经让很多人不满，她没道理大包大揽去招惹更多麻烦。
她的回答黄一鹤很满意，原本也没打算让她参与进来，随口这么一提也是兴之所起，她能主动推拒最好不过。要是真应承下来反让他瞧不上眼。
临走的时候林湛问起了陆行。
“您似乎和陆总很熟？”
黄一鹤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到陆行，只三言两语带过：“前几年拍戏的时候小行在剧组帮忙。”
这几年黄一鹤就导演过一部电影，是个科幻片。
陆行在里面帮什么忙？
林湛皱皱眉没再问下去，拎着包和黄一鹤道别。
林湛再回到《丘陵志》剧组，惊讶地发现任颖瘦了好几圈，几乎瘦得不成人形。
她比任颖要瘦。所以之前换女主之后，任颖的所有服装都由服装组重新定做了一套，现在穿在身上竟然松松垮垮，该撑的地方撑不起来，一点看不出衣服原有的版型。
上了妆的脸上也掩盖不住憔悴。
“活该！谁让她抢湛湛姐的女主！”汤元终于找回了一口气，经过上一回网络谣言，她现在听见任颖的名字就想问候她妈。
“差不多行了，”纪深拿起文件敲了敲汤元的脑袋，顺手把几张纸递给林湛。
“过两天去A市录制一下综艺，《丘陵志》拨出反响不太好，片方那边希望大家能加把劲，去综艺节目好好宣传。”
经历了好几番换角之后，剧组的拍摄进度跟不上，于是便打算采用便播便拍的模式，上周播出了前两集，全是男女主的戏份，观众却不大买账，从网站播放量来看，被同期两部网剧给压制得不轻。
舆论的矛头主要对准的是任颖，所以这才短短一周她就瘦得不成人形。
综艺节目那边也是蔫坏，这期节目邀请了剧组主演不说，还把之前被任颖取代的女二号也请了过来。
这下子不愁没有热度，节目组已经制造了好几拨热搜来预热。
更毒的是，节目组这期没有给台本，完全希望嘉宾临场发挥。节目是录播的，最后哪部分被放进去，哪部分被剪下来她们根本不知道。节目组完全是希望《丘陵志》越炒越黑，越黑越红。
在收视率面前，其他的什么节操都是假的。
收拾行李的前几天，林湛亲眼目睹了任颖越来越暴躁的全过程。
下了飞机便有节目组的人过来跟拍。
外景主持人眉清目秀，笑容可亲地朝林湛伸出手：“林老师今天很漂亮，我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呢，难怪粉丝都称呼你小仙女。”
主持人动了动手，两架摄像机瞬间对准了林湛。
林湛若无其事地和主持人握了握手，脸上是女孩子调皮的浅笑，两边乖巧的梨涡一漾一漾的勾人心神。
主持人被晃了眼，下一秒就听到林湛恶意的打趣。
“小姐姐看都没看就冲进最后一排和我握手，我没想到我漂亮得都能让姐姐闭着眼认出来呢！”
镜头没有对着主持人，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便找借口敷衍了两句。
走在最前面的是白骁和任颖，任颖为了这次节目下了功夫，一身耀眼的红色，外套还带着两片，远远看去简直能闪瞎眼。
这个主持人有意思，放着第一排的男女主不打招呼，偏偏挤进最后一排和她这个女二寒暄。
经过刚才一番对话，主持人暂时没再找林湛客套，带了剧组演员去了早就预定好的酒店。
白骁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便跟着摄像去了自己的房间，其他人助理也都安顿好了各自的房间。
大厅里只剩下林湛、任颖，还有被任颖替了的原女二向珊儿。
看到主持人脸上浮现的笑，林湛直觉节目组又要搞事。
果然，主持人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我听说颖儿和姗姗关系一向很好，你们要不要住一个房间，晚上正好还可以说说小姐妹之间的悄悄话。”
任颖和向珊儿对视一眼，眼里皆是不情愿。
两个人本来关系就一般，任颖瞧不起三线模特出身的向珊儿，向珊儿角色被替了之后更是对任颖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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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把她也留在这里，林湛就知道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任颖和向珊儿两人为了维持表面的和谐，正打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主持人又掩嘴笑了几声。
看向林湛的眼神格外歉疚。
“我都忘了，现在湛湛和颖儿在一块拍戏，那这样吧，颖儿你决定，晚上想和哪个姐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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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晚上九点钟，正是城市最热闹的时候。
穿着长褂的小贩挑着两担草莓，找了个空地开始叫卖。乍暖还寒，双手卷在袖口里，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红灯绿酒的光掩盖了月色的柔和，投射在斑驳的马路上，小女孩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影子玩。
市中心的帝声高端会所，门口的灯光暖黄，门口的服侍生安静地站着，双手自然下垂，对每一个进来的客人垂头微笑，看起来礼貌又热情。
一应的女服务生穿着修身款短旗袍，两手端着托盘，走在最前面的经理轻轻地扣了扣302包间的门。
没动静，隐约听到里面的喧嚣。
经理在门口站了站，示意身后的服务生安静下来，这次力道大了点，再次敲门。
“进来吧。”懒散不失笑意的男声。
经理打了个手势，一列服务生鱼贯而入，屏住呼吸朝里面的客人弯了弯腰，有大胆些的便偷偷抬头看这些B市的公子哥，盼着能吸引着某人的注意。
这个包间的客人，随便给个小费都抵得上她们半个月的工资，没人不心动。
“陆行，你刚回来恐怕不知道，咱们帝声随便拎出来一个服务员，那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你看看眼前这些女孩子，都还没毕业呢，有没有能入你眼的？”
离一排服务生最近的男人，从托盘里抽出一杯酒，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难掩笑意地歪头问旁边的陆行。
笑容里明晃晃的恶意。
“前段时间聚会我没来，听说你看上了任颖？别怪兄弟没提醒你，那女人可不像表面看上去干净，在娱乐圈风评差得很，你要喜欢唱歌好听的，不如问问这些漂亮姑娘里有没有会的？”
男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一排服务生低着头，其中一个女孩子往前走了一小步，抬起来的脸有些微红。
映衬着包间里暗红的灯光，年轻的脸上多了几分艳色。
“我、我学的是声乐，会一点流行歌曲。”女孩似乎第一次应付这样的场景，有些紧张，嘴角的笑容都是一颤一颤的。
陆行盯着酒杯里殷红的液体，并未出声。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到高脚杯里红酒晃动的声音。
方才一开始说话的男人脸色有些差，靠在沙发上的背也微微挺直。他没想到陆行一个刚回国的，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女孩尴尬地蹭了蹭鞋尖，在男人的眼神暗示下，往前动了动，走到了陆行面前，一低头就对着陆行的双腿。
她忍不住悄悄抬头打量这个一直沉默的男人。
微阖双目，纤浓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深深的阴影，半边侧脸隐匿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得并不真切。
陆行忽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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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就听到男人冷淡的声音：“都出去。”
包厢里气氛更为冷滞。
后面的经理赶紧走上来，伸手在几个服务生肩膀上推了推：“都走，赶紧走，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别打扰到客人兴致，听到没有？”
学音乐的女孩子被重重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跟着人群往外走，走到门口处，忍不住朝沙发中间隐身黑暗中的男人看过去一眼
对方压根没有注意到她。
女孩的眼神黯淡下来，低着头倍觉羞耻地离开了包间。
一开始说话的男人脸上已有薄怒，陆行好似没看到，专心地品着手里的酒。
陆行边上穿着花衬衫的窦明笑着打圆场：“陈皓诚你这把可真是误会阿行了，那个叫任颖的小明星实则把阿行得罪得不轻，你不知道最近她身上的一档子难缠事吗？阿行要真护着她，她能过得这么不如意？”
几个公子哥家里或多或少都涉及到娱乐产业，从小在京都长大，对娱乐圈的事熟得不得了，没什么能逃过他们的法眼。
被点名的陈皓诚一愣，下意识朝陆行看过去：“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
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任颖也真是找死，好好的撞到枪口上。不过你放心吧，这两天任颖那个剧组演员去参加蓝光台的综艺，台里老家伙早就暗戳戳地要打压那几个演员，任颖她们这趟去，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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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块吃饭你说这些不高兴的干嘛？”窦明一拍大腿：“阿行，京都北边那块地皮你拿下来了？”
那块是狼虎必争之地，几大家纠缠了好几年都无果，没想到陆行刚一回国就顺利拿下。等他们这帮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回家，又免不了被责备一顿。
陆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窦明点了点头：“你们慢用，我还有事要处理。”
陆行推门走了出去。
陈皓诚翘着腿笑：“妈的，不就是个刚回国的土包子吗，跟个垃圾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