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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广袤星空洗涤人心,而浩瀚书海则给人沉静的力量。
贺呈当时已经上大学了,很少回家。偶有空闲时光,他便和程鹿清一起坐在家里的圆厅里看书。
她手边是牛奶,他手边是白水,拿本书,一天无言。
聽
程鹿清已经变成了一个和贺呈很像的人。
也难怪,她的一切几乎都是他教的。
除了跳舞。
贺呈是会跳舞的。程鹿清小时候看灰姑娘,觉得她跳的舞很好看,就裹了条床单在房间里乱舞,被路过的贺呈看见了,清隽少年少有地被她逗笑了,上前替她将散落的头发重新扎好:「想学么?」
她点点头。
他便牵起她的手,教她舞步,向前,向后,向左,向右。
程鹿清那时还不到他胸口,小小一只,努力垫着脚跟上他刻意放慢的步子,仰着头看他。
她还记得那是个下午,阳光透过纱制窗帘照进来,明亮却不刺眼,带着奶油一样的温柔,照在他们身上。
贺呈背对着光,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影。
他有一张立体的脸,眉弓高,眼窝深,鼻子虽然挺但并不粗糙,显得有些俊秀,中和了立体眉眼的雕塑感。
而程鹿清最喜欢他的下巴,或许是因为她个子小,抬起头常常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她一直认为那里的弧度很迷人,看一眼就觉得惊心动魄。
双人舞很考验默契,程鹿清又太矮,贺呈没多久就停下了:「喜欢的话送你去学。」
程鹿清点点头。
对于跳舞这件事,她从未有过的积极。
只因她想在某天,像公主遇见王子一样微微矮身提起裙摆,接受对方共舞的邀请。
聽
贺呈 20 岁以后,家里来往的人变多了。
贺家有世交,那些人常常带着自己家的女孩子来贺家做客。
但凡见过贺呈的女生很难不对他有好感,又羞怯与直接和他打交道,便曲线救国来和程鹿清套近乎。
「小鹿,你哥哥喜欢看什么书?」
「他好高呀,是不是有 185?」
「他喜欢女生长发还是短发?」
程鹿清心里莫名憋着一股气,不想回答又不好发作,只在贺呈路过时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贺呈,你答应我打的游戏为什么还没通关?!」
贺呈不明所以,揉揉她的头:「今天忙啊,一会儿还有客人要来。」
晚上贺家极其重要的合作伙伴造访,千金同行。
那个女孩比贺呈小一岁,笑起来温温柔柔,却是练探戈的,知道贺呈也会跳以后很高兴,大大方方地向他伸出手邀请他一起。
贺呈极少拂人面子,受邀自然不会推脱,便起身握住了她的手。
程鹿清早躲在在角落里喂鱼缸里的鱼,她没有回头,就着玻璃缸上的映像,看完了这支舞。
贺呈教她跳了第一支舞。
可他正与旁人牵手划着舞步。
聽
程鹿清偷偷比划了自己和那个女孩的身量,其实已经不差多少了,只是自己在他心里,始终是个孩子吧……
哪怕她已经很久没有喊他哥哥了。
贺呈。她喜欢喊他的名字。
你再等等我……等我,长大。
聽
贺呈研二的时候,贺爸贺妈带程鹿清去那个城市旅游。
他们在大学里闲逛,程鹿清独自去找了贺呈。
他的同学在教室里瞎叫:「贺呈,有一个美女找你!」
程鹿清捏捏手指,她特意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上次贺呈在看电影时多看了女主两眼,她记住了。
「老贺,行啊,你女朋友?」同学搭着贺呈的肩膀打趣。
程鹿清已经十七岁了,身高一米六八,偶尔化个妆看起来就和普通大学生差不多大。
贺呈瞟了身边小姑娘一眼,发现她戴了耳环,细细的链子挂下来,衬的她脖子修长。
「是我妹妹。」他解释。
同学来了兴致:「哇小妹妹今年多大了,你以后多来玩啊。」
贺呈怕他的没正行吓着程鹿清,稍稍侧身将她护在身后:「少来。」又对她说,「没事,他这人就这样。」
「啧,你这也太护着了,老贺我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妹控啊?」同学调侃地拿胳膊肘怼贺呈,「那以后你妹妹交了男朋友你是不是要卡个九九八十一难给人家过一下?」
贺呈一愣。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下意识低头看她。
小时候连他胸口都到不了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大了。十七岁的少女亭亭玉立,偶尔听爸妈说起,她收到的情书堆起来能比所有教科书加起来还厚。
感受到他的视线,程鹿清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阳光透过树枝间隙照在她脸上,点点光斑落入眼中,像玻璃珠一样剔透。
贺呈心中一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开始弥漫。
她长大了。
聽
程鹿清十八岁,正好高考结束,她考上了贺呈所在的大学。
贺家上下都很高兴,连着庆功宴一起,为她办了生日晚会。
贺呈陪她去定制了礼服和高跟鞋。
程鹿清从来没说过,但是她小时候看灰姑娘变身时眼睛亮亮的样子贺呈一直记得,那时他就想,等小姑娘十八岁以后,就送她一双高跟鞋吧。
程鹿清坐在梳妆台前鲜有的紧张,她出席过不少宴会,但头一次所有人都为她而来。
贺呈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首饰盒,里面装着他自己设计的项链,背面刻着她名字的缩写。
他撩起她的头发为她戴上项链,端详了一会儿镜子里的女孩,笑了:「程鹿清,生日快乐。」
程鹿清挺直了背,他为她系上项链暗扣时碰到了她后脖颈,她觉得那一块皮肤要烧起来了。
贺呈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陪她走向大厅,在门前停步,轻轻将她往前一推:「去吧。」
曾在他羽翼下的小姑娘,如今锋芒毕露。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光照射的地方。
聽
一场晚会主客皆欢,客人都走尽了,长辈们也回房休息。
程鹿清在和贺爸贺妈道了晚安后,偷偷勾住了贺呈的衣袖。
他挑眉,她抬头:「跳舞么?」
贺呈对于跳舞这件事有很强的仪式感,或者说他很重视程鹿清的邀请,为此他回房换了西装。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从书架上取出一张黑胶唱片放在留声机上。
收集黑胶唱片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Careless Whisper,他极喜欢前奏的萨克斯。
程鹿清挑了件黑色露背裙,项链没有换,衬的她锁骨精致。
看到她的瞬间贺呈眼神暗了暗,放下唱针。随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一手牵过她,一手轻扶她的腰肢。
他们从未认真的跳过舞,却格外默契地在圆厅中进退,一侧身一抬腿,都像已经排练过千百遍。
起码在她脑子里,一个排演过了。
她跳了十年的舞,就是为了贺呈此刻眼中无法掩饰的惊艳。
如果他一定要有一个人在身边,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她?
聽
程鹿清穿了高跟鞋,正好能将下巴放在贺呈肩膀上。
他们沉默至一舞终了,她抬起头看他,鼻尖只离他一指的距离,呼吸都能相互缠绕。
「我十八岁了。」她说。
有人说,男女对视一分钟以上,很容易出事。
贺呈的眼眸像墨玉般温润却又时时透着悲悯,当他望着一个人时,对方很容易产生自惭形秽的想法,但程鹿清已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坚定不移地望着他,一定要等他的反应。
「程鹿清。」
贺呈其实很少笑,但面对程鹿清时,却会习惯性牵起嘴角,连带着眼睛也染上笑意。
最后他打破了那一指的距离,抬起下巴,凉薄的唇在她额头上短暂停留了一秒。
若不是他的胡茬刺到了她,她几乎要以为那只是窗外漏进的风。
「我十八岁了。」这是程鹿清的宣告。
可贺呈无法说出那句,我知道。
聽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明白她的心思以后他并没有太多欣喜,贺呈不是冲动的少年,他顾虑太多。
怕程鹿清只是一时兴起,怕她对自己的感情并不真切,只是少女虚幻的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