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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沈慈第一次遇见衡,是在漓城郊外的河边。
她是怀安郡主的婢女,郡主好玩,每到春暖花开,就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在此扎营狩猎。
郡王府的渔网材质特殊,分撒在沿河各处,只要一有动静,上面的铃铛就会响个不停,显示猎物落网。
当沈慈闻声赶去时,她万万没想到,网里困住的竟是一个人,不,确切地说,是一条人鱼——
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一头银发,肤色雪白,漂亮的五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下身却是一条修长的银色鱼尾,片片鱼鳞泛着柔和的光芒,美得纯粹而惊艳。
少年在网中挣扎,慌张而不安,漆黑的眼眸警惕地望着沈慈,沈慈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赤羽鱼人?」
赤羽鱼人存在于北陆南疆的传说中,真正见过的人少之又少,他们是上古就繁衍下来的灵兽,天生貌美,银尾红翼,既能在水陆中生活,亦能张开一对红色的翅膀,翱翔于天际。
但在许多年前,赤羽鱼人一族不知为何触犯了神灵,被永久剥夺了翅膀,从此再也不能飞翔于蓝天白云间,偌大的家族也迅速衰败。
如今为数不多的赤羽鱼人被抓住的下场,便是供达官贵族豢养赏玩,终身不得自由。
想到自由二字,又恰对上少年惊慌绝望的眼眸,沈慈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就把网绳解开,冲网中的少年低声道:「快,快走吧!」
少年感激地望了她一眼,银光一闪,水花四溅中,已消失不见。
沈慈松了口气,却一个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敢私放本郡主的猎物!」
回头一看,竟是领着人正好赶来的怀安郡主,以及她身旁云衫翩翩,面如冠玉的邻国质子,谢长夜。
沈慈脑子一懵,第一反应不是去管郡主,而是紧张地看向谢长夜,那双狭长的眼眸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眼角微挑着,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沈慈身子一颤,坏了,她知道,她又给公子添麻烦了。
私放猎物的下场就是怀安郡主的几个耳光,外加饿着肚子罚跪一夜。
春寒料峭,其他人早已在帐篷里温暖入睡了,只有衣衫单薄的沈慈,还跪在漫天星野下,瑟瑟发抖着。
谢长夜悄悄出来看了她一次,给她带了点吃食,还抿紧唇扔了个小药瓶给她,示意她敷在脸上红肿的地方。
沈慈小心翼翼地接过,不敢去看谢长夜,倒是谢长夜悠悠一叹,问道:「我们离开陈国几年了?」
文盛武衰的陈国,是他们心心念念的故土,谢长夜是陈国皇子,十三岁时就被送到南诏为质子,沈慈六岁就跟在他身旁,后辗转安【创建和谐家园】了郡王府,如今粗粗算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八年了。
「阿慈,你还想回陈国吗?」
谢长夜眸光深邃,看得沈慈愈发愧疚,那一字一句沉重得就像压在她心口一般。
「如履薄冰走到今天,大事在即,一步都错不得了,你的仁慈只会是多余的累赘,对我们回到陈国没有任何帮助,你明白吗?」
直到谢长夜拂袖而去许久后,那些话仍萦绕在沈慈耳畔,她跪得手脚发麻,风吹发梢,不防间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搭在了肩膀上。
赫然抬头,沈慈还来不及出声,已惊诧发现——竟是白日里她放走的那个少年!
他已化出了人形,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袭银白相间的衣裳,长发如瀑,雪白的面庞在月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他显然刚从水里出来,长睫上还挂着水珠,沈慈不知道他在水里藏了多久,更不知道他听到了些什么。
公子的话还响荡在耳畔,沈慈下意识地绷紧了弦,准备一有异动就立刻开口喊人,绝不再心慈手软。
但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瞬,少年竟然摊开手心,冲她一笑:「送给你。」
沈慈愣住了。
那是一条银链,在月下闪闪发光,看起来就像是工匠用心打造的饰品,但实际上,沈慈细细辨出,那不过是少年用一根发丝串起来的鱼鳞,美得浑然天成。
已经很久没有人送过她礼物了,沈慈颤着手接过银链,再看向少年真诚的眼眸,忽然觉得,身上的酸痛一刹那都消失了。
天地间静悄悄的,安详得像个梦。
(二)
少年叫衡,许是没有伙伴,寂寞了太久,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开始时常在深夜来找沈慈,悄无声息得没让任何人发现。
沈慈也渐渐习惯了衡的「相扰」,她发现和他在一起很舒服,赤羽鱼人的心思非常单纯,他们虽然聪慧,但不会去算计,许多心里话也能尽数倾诉。
衡告诉沈慈自己的经历,沈慈也会提起在陈国时发生的趣事,他们枕着头躺在草丛里,望着满天繁星,说到这辈子最大的希冀时,竟然同时沉默了。
还是沈慈先开了口,她满怀憧憬着:「自由,我想要自由,想和公子回到陈国,想……」
想永远陪在公子身边……后面半句沈慈不好意思说了,伸手去推衡催他说,衡躲不过,笑吟吟的眸子望着夜空,才终于轻轻开口:「天空。」
他说,他一直向往着头上的那片天,在很久以前,他们的族人还是能够飞翔的,能够张开漂亮的羽翼,穿梭在云雾里,无拘无束……
他不知道多少次梦见过天,即使徜徉在大海里,他也没有一次忘记过对天空的追寻,那是他一辈子的梦,是他们赤羽一族千百年来呵护的一片净土。
高高在上的神灵可以折断他们的翅膀,却无法折断他们心中最纯净的信仰。
这种信仰是刻在骨髓里,融在血液中,至死也不会磨灭的。
郡王府开始拔营启程,沈慈却找不到衡了。
那一夜衡对天空的执著震撼了她,她原本绣了一对翅膀想送给衡,衡却不辞而别了。
回去后的沈慈还怅然了好一阵子,但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衡不是不告而别,而是被她家公子一箭射中了肩头,负伤而逃。
到底还是被谢长夜发现了,他不动神色地跟上前,看着他们躺在星野下,亲密无间,像重逢的青梅竹马一样,说着各自最大的希冀。
这画面让谢长夜觉得很刺眼,他好像从没见过沈慈这样无所顾忌地笑过,她在他面前永远是温顺的姿态,即便他们同甘共苦了这么多年。
他深吸了口气,莫名地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希冀么?一个要自由,一个要天空,那么他呢?
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机,谢长夜缓缓捏紧了双拳。
他要的,自然是一步一步,攀上皇权的最顶峰,不再屈服于任何人,包括狠心将他送来当质子的陈国王!
于是,在又一次深夜,谢长夜手持弓箭,早早守在暗处,还没等到沈慈赶来赴约,他就抢先一箭射中了衡,衡仓皇间与他对望一眼,负伤而逃。
沈慈的生命中就这样没有了衡。
她想,也许他去寻找自己的天空了,而她,要走的路还很长,长到一片茫然,看不见自由在哪里。
尤其是谢长夜和怀安郡主订婚的消息传来时,沈慈如轰五雷,身子摇摇欲坠。
但她很快掩住脸,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在公子的计划中,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三)
婚事这便筹办起来,郡王府身份显赫,彩礼都置办了一年多,等到沈慈再次和衡相遇时,却是在南诏最大的奇珍异宝贩卖街市。
她从没想过,他们的再次相遇,会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情景下——
那个一头银发的少年,蜷缩着身子,伤痕累累,被关在一个大笼子里,作为奇珍异兽公开贩卖!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有「识货」的人已经开始出价了,价钱一波比一波叫得高。
笼中的衡颤抖着,漆黑的眼眸里透着深深的绝望,他仰头看着天空,饱含悲怆,眼角分明划下一行泪,晶莹地破碎在地上。
沈慈再也忍不住,拔开人群,叫出了一个没有人压得起的数字!
满场顿寂,齐刷刷射来的目光中,沈慈却视而不见,只紧紧贴在铁笼外,伸出手,红了双眼:「衡,是我,是我……」
笼中的少年一颤,周遭仿佛都不存在了,只有他们四目相接,泪光闪烁,从彼此的眼中读到了只有对方明白的东西。
「你还是……没有找到你的天空吗?」
救出衡后,沈慈将他安置在了一家客栈,等到衡沐浴完,上好药换好衣裳后,开始向沈慈讲述起了分别后的经历。
直到这时,沈慈才知道当年衡不告而别的原因是什么,一时间只觉五味杂陈。
衡却似乎不太介意谢长夜伤他的那一箭,反而不住宽慰内疚不已的沈慈,未了,有些犹豫地道:「你家公子貌似待你不好……」
他当年养好伤后,循着沈慈的气息一路寻去,直跟到了郡王府,却发现郡主刁蛮歹毒,对侍女非打即骂,有一次甚至当着谢长夜的面,故意寻事地掌掴沈慈,而谢长夜只是在一旁看着,淡漠得连眼皮都懒得抬起。
衡又气又急,本想悄悄带走沈慈,却不料被人发现,他一头银发实在显眼,抓住他的人瞧出他赤羽鱼人的身份,反将他囚于笼中,当街贩卖。
这段时日他千方百计想逃走,吃了不少苦,可即便是这样,如今他望向沈慈的一双眼眸依旧干净纯粹,未有半点怨怼,反而是情真意切的关怀。
沈慈心中感动酸楚,低下头:「不怪公子,他……也是很苦的。」
太多东西不能向衡言明,有衡这样的关切,沈慈已经觉得很温暖了。
守着衡睡着后,沈慈赶紧出了客栈,她知道,回到郡王府后等待她的是什么。
自从有一次她去给公子密送情报,不小心被郡主撞破后,郡主只当她倾慕谢长夜,私会勾引,便开始处处针对她。
她有苦难言,此番来这街市,也是因为郡主嫌普通饰品俗气,差她来淘些珍宝,若完不成任务,回去少不了又是一顿鞭子抽。
但为了救衡,她一掷千金,哪还有钱去买珍宝,只能随便选支簪子对付过去。
果然,回去后,面对她呈上的那支平平无奇的簪子,郡主勃然大怒,狠狠教训了她一番,叫她躺在床上仍旧浑身酸痛,冷汗直流。
却是半夜时分,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摸了进来,坐在她床头,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那是她万分熟悉的气息,她家公子,谢长夜。
微凉的指尖划过她背上的鞭伤,她颤了颤,那只手便徐徐收了回去,耳边只响起意味不明的叹息:「三年,至多三年,再等等……」
等,等什么?
一颗跳动的心莫名有了期待,沈慈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黑暗中,谢长夜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床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头有风轻轻拍着窗棂,暖炉里云烟缭绕,一室静谧。
修长的手指卷过沈慈的长发,不知过了多久,谢长夜终是起身,一拂袖,依旧扔了个小药瓶给沈慈,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将几道指令吩咐下去,只是临走前却话锋一转:
「你究竟将那钱用到了何处?」
沈慈一怔,嗫嚅着:「就是,就是那支簪子……」
眸光陡厉,谢长夜冷冷一哼,也不再多说,径直拂袖而去。
(四)
衡再一次消失在了沈慈的生命中,任她如何也找寻不到。
与此同时,在郡主大婚前,他们一行人去了一趟陈国,为谢长夜的父皇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