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边关呆久了,习惯了。”
谢昭玉话没说完就被他截断,瘪瘪嘴。她站起身,没急着吃馒头,转身又去了佛像后面解开袍子,身上的伤口有些发炎的迹象,如今没有药,只能先粗粗包扎一下,等回了城再治。她咬唇把腰间的纱布拆下来,又撕了一块裙子包好,才出去吃馒头。
裴雁君看着脚步缓慢走出来的人,脸色比之前又白了几分,像是一张易碎的纸。他垂眼漫不经心道:“城门应该开了,一会儿回去,你我错开。”
谢昭玉以为他不愿意一同去清云山,咬一口馒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清云山看看。就不与世子同行了。”
话音未落,只见裴雁君抬眼看来,“你这副样子,确定要去?”
“这件事我得查清楚,否则日后随便什么人都顶着清云山的名义来杀我,我可防不过来,再说,江湖与宫廷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总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算计我这条小命。”她眯了眯眼睛,虚弱到苍白的脸上添了几分沉思。
裴雁君久久没发声,吃完最后一口馒头,才起身扔下一句,“随你。”,随后出了门。谢昭玉没什么胃口,想着一会儿要赶路逼着自己把馒头慢慢吃完,等她出门时,已经不见裴雁君的人影了。
走的这样快,好歹也是过了命的交情,连一声招呼都不打。谢昭玉腹诽一句后,简单收拾了屋里的痕迹,出了庙往清云山的方向走去。她受了伤不能用轻功,又害怕扯到伤口走的极慢,停停走走用了一个半时辰才走到清云山。
山下的台阶上还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谢昭玉站在底下往上看,上百节的石阶竟被血染得殷红,一路走上去,两侧的杂草之中有很多尸体。清云剑派的山门大开着,一眼望去里面也满是尸首,大概是因为许多时日无人收尸,堆在一处已经有些腐烂,发出隐隐的臭味。谢昭玉捂住鼻子,找到掌门的尸体,仔细探视了伤口。
掌门身上中了多处暗器,最致命的伤口是胸口一处飞镖,扎得很深,而且带毒,伤口周围一片青紫色。谢昭玉拔出飞镖,上面果然刻着冥王谷的花纹。这兵器只有冥王谷的铁匠才会制作,外面绝对是见不到的,看的确是冥王谷屠了清云剑派满门不假,至于原因,谢昭玉一时猜不到。不过谷主做事从来很少对她交待,她只是来看看不是不有人栽赃,如今确认了不是,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她想了想,割下一角衣袍扔在地上,又沾着地上的血迹在大门旁的树上划了两笔,这才下了山。
下山踏下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谢昭玉听见身后的树叶发出了轻微的簌簌声,微微侧头,只见一只羽箭飞来,她瞳孔微震,来不及多想,立刻弓下身子,寻到一颗粗树藏身。不一会儿只见山上下来了一个背着弓箭的人,她屏住呼吸没敢出声,那人背对着她,四下张望了一番,追去一个方向。谢昭玉见人走远了,才松口气,她靠在树上,腰间一阵疼痛,低头一看,伤口果然又裂开了。
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准还有清云山的余党在暗中等着取她性命。谢昭玉走出树丛,往那刺客追去的反方向逃走。一路上,腰间的伤口不断流出血来,她扶着树一路小跑,可是浑身没有力气,竟然比来时走的还慢一些。
身后已经传来了脚步声,看样子那人已经发现追错了方向。谢昭玉急促地喘息着,顾不得疼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在这儿,她还有事没做完……忽然一个踉跄,脚下踩到一块滑石,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谢昭玉心下一凉,本能地手脚并用向前爬去。
耳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情急之下,她瞥见了旁边的矮树丛。只要能藏一会儿别被发现就好,她这样想着,闭眼咬牙向前用力,全然顾不得身上的伤,往矮树丛中滚去。
忽然,腰被一双手臂抱住,那手臂向上一用力,把她提到马上。谢昭玉挣扎一番却没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看清裴雁君的面容,还来不及高兴,下一瞬便昏了过去。
裴雁君看着怀中不醒人事的少女,眸色暗了暗,用力一甩缰绳,马儿嘶吼一声,随即扬蹄而去,在山林间留下一串急促的马蹄声。
第8章 糖糕 实不相瞒,这是我的妻子。
刘老汉背着柴火回家的时候,身侧跑过一匹快马,扬起的飞尘呛得他直咳嗽,心道是谁这么肆意嚣张,竟不怕撞了人。再定睛一瞧,认出了马上的少年。这不正是早上花了一两银子问他买了两个馒头的人么,当时他还在心中嘲笑这少年人傻钱多,乐呵呵的给了两个馒头,赚了这一两银子。哪知过了没一会儿,少年又来把马借走了,说好了日暮之前归还,刘老汉看他衣裳华贵,出手就是五两银子,心道送上门的买卖为何不做,欢欢喜喜的答应了。
如今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少年便回来了。
刘老汉猜测到少年的身份非富即贵,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骂,走过去才发现马上还有一个女子,脸色惨白昏迷着,再仔细一看,她袍子里露出来的半截手腕还往下流血。刘老汉挤到一半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裴雁君将谢昭玉抱下马便要往屋里进,刘老汉见状跑过去挡在门口,警觉地看着裴雁君道:“公子且慢,我怕是不能让你进这个门。”
裴雁君见他拦着门不让进去,以为他是想要银子,于是立刻道:“等我把人放下,再给老伯银子。”
“银子先不说,这姑娘浑身是血身份不明,我可不敢让他进门呐。”他似是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近来常有官兵搜查,说是城中进了刺客,一旦窝藏歹人被发现,格杀勿论。我这一小家就三口人,保住一条小命比银子要紧,实在是不敢冒这个风险呐……”
刘老汉身后的屋里,他夫人翠梅听见门口的声音,皱眉过来,“吵什么呢?别把孩子吵醒了。”一扭头看见裴雁君和谢昭玉,吓得她低声惊呼,“这是怎么了?”
裴雁君听明白刘老汉是怕被连累,本想离开。可低头一看流血不止的谢昭玉,脸色白的像个纸人,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便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咬咬牙,板着的脸放松了几分:“老伯,实不相瞒,这是我的妻子,从金陵来的,我今日就是来接她,谁料我刚走开一会儿来你这儿买馒头,她就被山贼掳了去,我费力救出她来,毕竟是个弱女子,吃了不少苦浑身都是伤。你看她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是什么歹徒呢?她受了伤禁不起颠簸,我想把她放在这儿,然后去请大夫,她一醒我们就走,不会耽误太久,还请老伯行个方便。”
“这……”刘老汉看了一眼谢昭玉,的确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看上去不像是凶狠的歹徒,可到底还是有些犹豫。翠梅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犹豫什么呀,这姑娘流了这么多血,一会儿连命都没了。”
裴雁君看出他的松动,又道:“只要老伯帮我这个忙,我腰间这块玉佩就是老伯的了。”
刘老汉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他眼睛亮了亮,假装无可奈何的样子,“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进来吧。”说着,让开了身子。
裴雁君把人放在床上时感觉到她已经起了高烧,马不停蹄地去请了大夫。大夫说她失血过多,这两日又没有好好休息,精气磨损的厉害,需得静养一段时间,又开了药方,留下了金疮药才走。裴雁君坐在床边守着,床上的人再没了早上狡黠的模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蹙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像是有点委屈,看着就是一个被病痛折磨的小姑娘,谁能想到这会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呢。
从城外初见,再到如今共患难,他感觉到谢昭玉一直想把自己保护在身后,事事都冲在自己前面。可是其中的原因,他想不通。谢昭玉与自己非亲非故,若是仅凭母亲当年的一点恩情就做到这种地步,实在难以让人信服。她的示好究竟是真心还是利用,还不能确定,因此自己一时也拿不准此人究竟是敌是友。
他在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床上的人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忽然动了动,在昏迷之中的人呢喃着什么,裴雁君凑近了才听清:
“小……小雁……糖糕……”
“……”
——*——
谢昭玉醒来之时,看见头顶的床幔愣了片刻。她有些头疼,勉力撑着身子做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四周又是陌生的环境。难道自己是被那刺客抓走了?可是怎么非但没被绑起来,还躺在床上?
“醒了?”门口突然传来声音。
谢昭玉下意识警惕地往门口瞧,看见裴雁君的脸,才松了一口气。“这是哪儿啊?我们怎么在这儿?”
裴雁君手中端着碗走来,“农户家里,你受伤了,暂时在这儿落脚,先把药喝了。”谢昭玉乖巧地喝了药,又见裴雁君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糖糕,摸着还是热的。她以为裴雁君是怕药苦特意买来的,没想到这么个冷面郎君居然还有如此贴心的一面,于是带着促狭的笑意看他。
裴雁君面不改色,对上她的视线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看什么,某人昏迷之中都念叨着糖糕,醒了反而不要了?”
“要的要的。” 谢昭玉乖巧地接过咬了两口,口中的苦味才被压下去。
她算是发现了,裴雁君这人的嘴毒的很,一般人说不过他。送到嘴边的糖糕哪有不吃的道理,她道了声谢谢,小口吃完,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下意识去找裴雁君,见他一直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什么。
“我这衣服……”
“翠梅嫂子帮你换的。”
“哦。”虽然不知道翠梅嫂子是谁,可听上去是个女人的名字,谢昭玉悬着的心落了地。
裴雁君盯着天边的晚霞沉默良久。下午他进城的时候,城中已经有士兵在搜寻谢昭玉的下落,看样子是宫里的卫兵,有人已经发现她不见了。如果继续逗留下去,只怕会给刘老汉一家找来祸端,必须尽快离开。
他转过身对床上的人说道:“我们得走了。”
见他神色严肃,谢昭玉看出来不像是说笑,于是也没多问缘由,收拾东西跟着他上了马。二人一前一后坐着,他身上的松香味道更加清明了些,谢昭玉很少跟男子同骑一匹马,平时调侃他不觉得什么,此刻反倒的生出了一点不自在来,她轻咳两声,为了转移注意扯着不相干的话题。
“今早在庙里,我还以为世子扔下我一个人回去了呢。”
“我不过借了匹马的功夫,你人就不见了,究竟是谁把谁扔下了可不好说。”背后的男人没好气地说道。
谢昭玉以为此事与他无关,自然没想到他还会跟着,此刻叫他的话噎住,不好回答。半天后只好服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世子之腹了。”
“哼。”裴雁君牵着缰绳,半笼着她在怀里,气息喷薄在她耳侧,一阵麻痒,谢昭玉不自觉地偏头避了避。
感觉到她的动作,裴雁君才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一点失控,竟然孩子气起来。他整理心神,又恢复了冷静沉着的模样。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曲江畔对面的那个乞丐,是你们冥王谷安插在军中的眼线吧。我见他与你见过面,猜到了他的身份。他与我正在查的事情有些关系,我本想问他一些缘由,那日我出来后,却找不见他了。因此,这件事也许与我并非毫不相干。”
谢昭玉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思索片刻问道:“世子在查将军的事情吗?”
那日裴雁君只说回长安有事情要查,今日又提到是军中的事情,谢昭玉早就觉得裴先的战死有蹊跷,此刻结合所有线索,不难猜出裴雁君的意图。原本犹豫要不要挑明问出,既然他都如此坦诚地说了,谢昭玉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裴雁君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件事,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世子把这件事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
“彼此彼此,公主若是说出去,我便把公主与八皇子密谋夺嫡的事也抖出来,大家都别好过。”
谢昭玉先是一惊,转念就想通了,他身边有阿宁这样的高手,能在街上见到自己与乞丐接头,看见周玄也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她受到威胁也不恼,悠悠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看来如今我与世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了。”
身后的人没答复,谢昭玉以为他不愿意详细说这件事,也止了声。天边的夕阳透出鲜红的颜色,让谢昭玉不由自主地想到清云山那满目血色,到底是那么多性命,每每想到依然会心绪低沉。于是她闭上眼睛养神。过了半天,就在她差点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人的声音:
“小雁是谁?”
谢昭玉震了震,睁开的眸子瞬间恢复一片清明,再无睡意。
“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在战场的时候,裴雁君见惯了伤亡,有人昏迷之中会叫喊思念之人的名字,这没什么稀奇的,本不值得他特意问一句。可谢昭玉叫小雁的时候,神情很是伤心,再加上小雁二字,是他的小字,在家只有父母叫过,外人很少知道。若说是巧合实在诡异,让他不免好奇起来。
谢昭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垂下眼眸,藏住了眼中的光亮,“一个故人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她虽这样搪塞,裴雁君却明显感觉到她周身的气场冷了下来。既然她不想说,裴雁君也不愿意强人所难,便没再多问。
为了掩盖踪迹不连累到刘老汉一家,二人故意绕着山路走了大半圈才掉头朝着长安的方向走去,紧赶慢赶在宵禁前进了城门。
不知是不是提到小雁二字惹到了谢昭玉的伤心事,一路上她都没再说话。到了门口也安静地下马道谢进了公主府,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裴雁君握着缰绳一直盯着她进门,久久未动。后来还是季霄看见了他,叫了一声世子才让他回了神。
“季霄,你认不认得一个叫谢昭玉的人?”
季霄接过缰绳把马牵走,想了想,摇摇头,“这人怎么了?”
裴雁君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谢昭玉,却总觉得她好像认识自己,想了半晌,心中只当是想多了,也没对季霄解释,只是摇头说了一声算了,跟他进了门。
谢昭玉心情不佳,辗转两日又受了伤,精神早就支撑不住,回府之后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三更快过之时才醒来。她在书房喝了药,想起什么似的,翻箱倒柜找出了树下的那封信,展开仔细看了一眼,而后将信放在一旁的蜡烛上烧了。
火苗一沾上纸张便肆无忌惮的向上蔓延,而信上“清云剑派已屠门”几个字,就这样渐渐消失在火苗的吞噬之中,随着纸张一同化为灰烬。
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谢昭玉,眼中并无半分波澜。烛火映出的光笼着她的影子,书房的安静之中,剩下的只有一片孤寂的氛围……
第9章 小娥 世间万事,最难得的是破镜重圆。……
这些天谢昭玉在府中养伤,一步都没有踏出公主府的大门,也没再见过裴雁君。不过偶尔听见围墙那头传来兵械的声音,就知道是裴雁君在练武了。她也曾偷偷爬上墙头想要偷看,裴雁君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她一出现,他便立刻收枪回房,眼神也不曾投来一个。
谢昭玉咂咂嘴,暗道无趣,在肚子里怨他小气,不就是想看他练枪嘛,至于这么藏着掖着的。前两天还同骑一匹马,如今却装的像是陌生人一样,他的态度还真是变幻莫测。
这日,宫里派了人来,说是宫中要办宫宴为谢昭玉接风洗尘。按理说这宴早就该办了,只是谢昭玉这段日子一直在养伤一直推辞,所以搁置了下来,如今伤好的差不多了,自然没有理由再拖下去。
谢昭玉听了,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这宴会都有谁去?”
太监恭敬道:“太子说殿下不喜欢朝堂上的老臣,只请一些住在宫外的皇家亲友入内一聚。说这话时,正巧德妃娘娘也在,顺嘴把隔壁裴世子也提上了,奴才过一会儿也要去那边传信呢。”
德妃是裴雁君的姨母,借机见见自己的外甥也是应当的。谢昭玉看着传信的太监笑了:“多谢公公来一趟,告诉太子,我一定准时赴宴。”
那太监行过礼正要离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又折返回来,“瞧奴才这记性,差点把要事忘了。五年前殿下离开长安之后,从前贴身服侍你的小娥就去了浣衣局。如今殿下回来了,又不许外人进公主府,太子始终惦念殿下身边无人服侍,回禀了皇后娘娘把小娥重新分到您身边服侍,想着彼此熟悉,也不必担心太多。估摸着今儿过了午饭,人就送来了。”
想到小娥,谢昭玉神情恍惚了一瞬。小娥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当年自己第一次出谷来长安时,在路边捡的小丫头,从那以后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小娥不会武功,冥王谷又不许外人随意进出,所以当年便没把她一同带走,只是给了她很多银子让她好好生活,没想到小娥最终还是选择留在了宫里。
这是谢昭玉在长安城内为数不多的故人,此刻听见小娥要来,她自然高兴,“自我回来,太子为我的事前后费心,想的这样周到,你回去替我先谢过,就说过两日宫宴,我必定带着厚礼登门道谢。”
小太监应下出了门。约么过了一两个时辰,谢昭玉正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折磨一只梅花,忽听见门口一阵吵闹,紧接着那扇朱红色的木门后便有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探出了头来。
“昭玉姐姐!”
小娥笑得烂漫,张开手臂就扑了过来。谢昭玉一时躲闪不及,生生叫人撞进怀里,腰间的伤口在撕扯之下隐隐作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小娥听见,抬眼看了看她,“怎么了?姐姐身上不舒服吗?”
谢昭玉看了一眼她身后一堆宫中的侍从,自己出城的事情不能说给外人知道,尤其是宫里人,若是承认自己身上有伤口,一时又难以解释。思及此,她对着小娥摇了摇头,“小娥比从前长大了许多,还这样莽莽撞撞地扑过来,昭玉姐姐快要接不住你啦。”
五年不见,小娥的身量已经从只到谢昭玉腰间的长得和她差不多了。闻言,小娥也才反应过来,一边念叨着自己是个大人了,一边不好意思地从谢昭玉怀中退出来。
身后的小太监询问小娥东西放在哪里,小娥转身指挥他们把东西放到了地上,把人送走之后,满脸兴奋地给谢昭玉介绍。箱子里大多是别人赏赐的衣服首饰,还有一些小娥自己做的小玩意儿,都是些寻常的东西。谢昭玉看她的样子,不忍扫了她的兴致,还是一一跟着看过去。
“对了,太子殿下听说我要来这儿服侍,特意叫我把这箱东西给您带过来。”说着,小娥打开了那个最大的箱子。箱子里乘着满满的绫罗绸缎,泛着端庄典雅的光泽。“太子说过几日就是宫宴了,昭玉姐姐才回长安来,想必还来不及置办新衣裳,就从东宫拿来了这些布匹来。”
谢昭玉看了箱子里的东西,四大名锦都有了不说,还有许多从西域进贡来的异域纱布,看这数量,都快比得上皇后一年的份例了。她挑了挑眉,轻笑一下。自从她回到长安,这位太子殿下里里外外的献殷勤,着实叫人感动。相比之下,周玄作为盟友则显得格外功利,谢昭玉本以为太子是身居其位高枕无忧的人,如今才发觉原来太子也知道卧榻之侧也不容他人安睡。
真是有趣,谢昭玉此番回宫本是作为搅局之人,没想到她还没开始搅,宫里的人就自己乱起来了,倒让她有些期待下面的好戏了。
小娥见她笑而不语,低头在箱子里翻了翻,“真是可惜,这样多的料子竟没有一匹是红色的。我记得昭玉姐姐最喜欢红色的衣裳了。”
谢昭玉不喜欢处处论及位份尊卑,因此小娥在她身边一直就叫昭玉姐姐,她叫声甜甜的,不似扭捏作态,让人生不出任何厌烦的情绪。谢昭玉同以前一样捏捏她的脸道,“既然没有,就不用它。改日咱俩上街逛逛,找一家好铺子选一匹上好的红料子,给咱俩都做一身新衣裳。”
小娥点了头,叫来下人把东西都安置好。晚上与谢昭玉喝了点小酒,说了许多从前的事,又说了这五年都发生了什么,直到入夜时分方才睡下。
几日后的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二人出了公主府。小娥早已打听好城中如今最有名的裁缝铺子是芊月阁,听说他家的老板和绣娘都是从江南那边来的,不仅裁剪的手艺是一绝,这刺绣的手艺更是其他铺子比不上的。兴许是因为有几分本事,芊月阁的经营方式也很奇怪,每日只接待十位客人,无论家世门第好坏,一律按照预定的先后顺序排列,十分公平。
不仅如此,量尺寸,选料子,定样式,制衣裳,四个环节下来,做一件成衣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寻常人家穿衣服是为了御寒,哪里肯等这样长的时间。因而这规矩被人口口相传之后,反倒成了一种象征,都觉得能买到芊月阁的衣裳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长安城中权贵众多,都是要面子的人,只要手艺好样式新,就算他家的价格昂贵,也有不少找上门儿来的。小娥前日来预定,排到今日才能来量尺寸选料子,芊月阁的生意有多好,可见一斑。
二人走进铺子时,屋内只有一个一男一女两个伙计。确认了小娥的预订后,女伙计便带着谢昭玉到里屋了。因为量尺寸为了确保合适,需得脱去身上繁重的衣物,只留一件单衣,因此裁缝铺总会留出小房间来回避外人。
刚脱下外袍的谢昭玉忽然问道:“你们这铺子里接缝补的生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