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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想说点啥缓解尴尬,思索了一下:「你……头发是天生这么卷吗?」
我:「是啊。」
「哦。」
「哦。」
不远处沉淅看着我,捶胸顿足,一脸的怒其不争,和他的皇祖母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皇帝:「要不,朕今晚……」
「臣妾身上来了。」
「哦。」
太后,快来把我拎走吧!
31
过完了年,宫里多余的宫人放回家了一批,冷清了许多,太后正式提出后宫扩招。
舒嫔和卫昭仪恨得牙痒痒,就连淑妃和贤妃这种几年睡不了皇帝一次的都忧思重重。
各大家族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打首饰做衣服,托关系请宫里出去的教习嬷嬷——太后一提这事儿,京城的金价都涨了两成。
太后让我找个由头让各家夫人携女入宫,如今冬去春没来,宫里光秃秃的没啥可赏玩的,【创建和谐家园】脆在暖阁安排了一场曲水流觞宴,小菜吃着小酒喝着,各家小姐们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画师将这场景画了下来,第二天就送到了皇帝书案上。
皇帝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还要「斥责」我:「你也跟着母后胡闹!」
一面说一面看图上女子,「这个绿衣服的不错……」
「靳准家嫡三女,年十六,母咸康翁主。」
「皇婶旁边这个是?」
「寿王妃娘家侄女殷氏,殷家没落,她是在寿王府长大的。」
「这个头发有点卷的……」
「河东柳家嫡女。」
「你侄女啊……」
怎么?不行?「表侄女。」
皇帝又问:「这个穿月白裙子的姑娘是?」
「这个不行,前琼州都督之女。」
「怎么不行?」
我长吸一口气,平复自己骂人的冲动,「琼州都督年前被弹劾,如今待罪家中,此时送女入宫,心思昭然若揭,若各家都学了这样心思,于皇上名声有碍。」
皇帝脸色微变——大概突然想起了舒嫔——宁三娘进宫时宁家老头还是罪臣,如今宁家子弟都已经重回六部了。
宁家这波生意,委实不亏。
「你……大胆!」
我大胆?难道皇帝真以为才冠江东的宁三娘能被皇帝那二把刀的写诗水平吸引自请入宫做妾?
他怎么比我还自信呢?
「臣妾知错。」
皇帝想接着骂,却实在找不着什么理由:我费心费力操持宴会给他选小老婆,不漂亮不聪明的我还不要,他还要求我什么?
「哼!」皇帝又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我让内侍收起画卷,回去给太后禀报。
32
后宫进来了好些小姑娘,给太后请安时一眼都看不完,太后满怀期待地看着一众妹子:「你们一定要努力为皇上开枝散叶。」
然后又鼓励我们这几个「老女人」:「贤妃你们也再接再厉。」
淑妃贤妃露出了在后宫练习多年的职业假笑。
舒嫔称病,卫昭仪捏着帕子不说话,在容嫔被打入冷宫后继任后宫透明人身份的徐嫔阴阳怪气地回:「臣妾等一定『努力』。」
太后继续说:「子珩你做事哀家一向放心,这批孩子们就赖你好好安排,你们也都听着,见金印如见哀家,不可不敬。」
「是。」妹子们娇怯婉转若莺啼的声音响起。
谁也没想到,新人进宫当天,皇帝睡的是我。
皇帝突然出现在梳月居时,我才从内务府处理完事情回来,还穿着方便行走的麒麟袍和皮靴,解开了发冠,一头卷发披散,享受着福宝给我【创建和谐家园】太阳穴。
发现皇帝来了,我从短榻上起来,「皇上怎么来了?」
问出这话我就后悔了——大半夜的,皇帝跑妃嫔房里,难不成是来找我吃夜宵?
「福宝,还不给皇上上茶。」
福宝飞一般地溜了。
皇帝走近我,捻起我一缕额发:「真的好卷啊……」
「祖传的。」
皇帝的手顺着往下,揽住我的肩,眼神带着某种动物看见肉似的精光。
「除夕到现在,朕忍了一个月了……」
呵,我忍你一年了你知道吗!
我面无表情,拉着皇帝的腰带靠近,「那就别忍了。」
一年一次,我仪贵嫔上岗一日。
33
沉淅的五岁寿辰一过,我就开始满大邺给他找老师。
是的,皇帝都已经三个儿子了,最小的沉淅都五岁了,他居然还没开上书房给皇子读书。
难以置信!
这其中当然有些历史原因——比如大皇子身份尴尬,二皇子被淑妃娇惯打伤了三任伴读,以及沉淅年纪太小不适合读书,但归根究底就一句话:
他压根没把这三个儿子放在眼里。
也难怪,皇帝唯三的儿子,出身都很不行,特别是在现在后宫进了许多漂亮妹子的情况下,他时刻感觉身体被掏空,更加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些。
所以当我去禀报选皇子师的事情时,他一脸惊奇:「淅儿都要启蒙了?」
他乐呵呵地说:「不急不急,春猎快开始了,朕带洋儿淅儿他们去皇庄玩几天,回来再计较。贵嫔你会不会骑马?」
我倒忘了这件事,沉淅期待很久的春猎,「那就等春猎回来再开蒙,只是皇子师要先甄选起来,后宫不得干政,还请皇上下旨礼部。」
「有理,有理,还是贵嫔想得周到。」
皇帝看着我,似乎在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我走到他书桌前,取下狼毫递到他面前,「今日事今日毕,请皇上现在就下旨。」
正在这时,太后进了上书房,一脸喜庆:「红袖添香,皇上与子珩好生恩爱,哀家来得不是时候!」
我手一抖,差点没拿稳笔。
您根本就是后宫卡点狂魔好吗……
34
春猎我没去,因为我要处理宫务,还要为淅儿选老师、伴读,事情一大堆,根本抽不开身。
「主子您别生闷气了,下次春猎您一定已经学会骑马,到时候就可以带三皇子一起去啦!」福宝端上了热羊乳。
「胡说,本宫是宫务繁忙。」
「是是是,主子醉心宫务。」
喝完了羊奶,内务府有人来报说冷宫几处屋舍年久失修,恐砸伤宫人,但维修的话,费用不知从哪处出。
我进宫这么久还没去过冷宫,正好带着福宝去巡视一番。
宫里略有些受宠的妃嫔都去春猎了,又带走了各自的大宫人,宫里一下清静不少,我一向不喜欢坐轿子,就一路步行过去。
冷宫的总管知道我要来,早早在门口迎接,我一走进里面,莫名便感到凄冷。
冷宫内的女子们排成几列垂首站着,个个粗布麻衣,我打眼一看就知道虽说料子不好,但保暖还是够的——这个总管倒是个明白人。
总管上来跟我禀报,如今冷宫多少罪人,多少杂役,多少房屋,库房里哪些东西,值多少钱,并年久失修的几处大概什么模样,得花多少钱修。
我眼睛一亮,「倒是个会办事的。」
「娘娘折煞奴才了。」
「以前何处当差?」就这气度这模样这口条,不可能是个默默无闻的太监。
「奴才从前栖梧殿伺候的。」
怪不得……先皇后的太监,怕是被先皇后之事牵连的。
突然,被贬斥的妃嫔中冲出来一个女人,比冷宫里已经营养不良的女人们还要枯瘦许多,几乎只剩骨架,更为可怖的是她脸上一道从眉心至唇角的巨大伤痕,几乎割裂全脸。
「毒妇!不许你抢!我的!都是我的!」
只是那女人还没冲出几步,便被冷宫看守们拦住,一耳光扇下去,直接将她打晕过去,瘫软在地。
我已经猜到她是谁,惊讶于她还没死。
总管太监忙跪下告罪。
我摆摆手,「你若管得住疯子,倒不必在这里待着,可以去太医院了。」
那女人倒下处另一个妇人轻轻用脚抵住她,不让她晕倒在地上着凉,我一眼认出了她——去年害得卫昭仪流产的容嫔。
她脸上干干净净,头发也一丝不苟,倒比以前在锦绣堆里容颜颓败的时候看着精神。
「是容氏吗?」
福宝忙上前去看,「回主子,是容氏。」
容氏跪下给我行礼,「罪人容氏见过贵嫔娘娘。」
「冷宫里过得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