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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春日宴》-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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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想说什么,余光里见到个什么人。

      我转头望去。

      黑马停在垂柳旁,谢宴戈懒懒地靠着他的马,手里拿着节新柳,晃得和鞭子似的。他垂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冷得好像还没走的冬天全把雪堆上去了一样。

      周衍轻笑,笑得也莫名也有些冷。

      谢宴戈抬眼,遥遥地望了过来。周衍把快落到我眉骨的水滴拭去,慢慢地和谢宴戈对视。

      良久,周衍开口:「谢小将军。」

      谢宴戈随意地拨手中的黑柳,也笑。

      「我以为二皇子现下应该在陪伴宫中容妃娘娘与幼弟呢。」

      我因见了谢宴戈不痛快,竟然不能言语,只低了头去,瞧见周衍云锻做的袖子露出一截玉一般的手,好看极了。却见到那手突然攥紧,筋络发白,但不过一瞬,已恢复原本模样。

      容妃娘娘是周衍生母,多年来恩宠不断,在周衍质在北齐的时候,容妃娘娘又生下一子,风光更是无限。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周衍,见到他唇畔仍然衔了丝笑,好像听到的无关紧要。

      周衍不答反问:「谢小将军是在等青铃县主行洗沐礼吗?」

      谢宴戈脸色不大好看了,下意识地看我。我心里看得难受,却见周衍不着痕迹地往我前头移了一步,恰好挡住他看我的视线。

      两三言寥寥。

      谢宴戈嗤笑一声,翻身纵马,马蹄碾断地上的新柳枝,踏着春堤像风一样去了。我看过无数次这样的背影了,难免失神。

      周衍转过来,在我头上轻敲了一下:

      「姜琇呀姜琇。」他苦恼地皱眉,「你就这么伤心?」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才没有。」

      周衍俯身直直地看着我的眼,他的眼睛像雪水洗过那么透亮,轻声说:「撒谎。」

      4

      后来我在府里又常见了周衍。周衍向来是我父亲最喜欢的学生。

      他从北齐回来之后,又很快地重新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圣上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又在今春治水患的问题上强压了太子一头,这风头,唯有从战场回来的谢宴戈可以和他相比。

      我抱着琴从廊下路过的时候,又一次瞧见了他坐在庭中。正是梨花开的时候,白色的花瓣落了几片在衣襟上,父亲不在,就他一个人坐着。他不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他瞧着也是距离很远的一个人。像是高山上的雪,漂亮又孤独。

      梨花吹了几片在长廊,我小心地不踩这些花瓣。

      本来要去母亲那儿练琴,却鬼使神差地向周衍走过去。

      我在他对面落座。

      「怎么总是来这儿?」

      他回来也不算许多时间,这段时间应该在宫里与他的母妃、父皇多相处。毕竟多年未见。

      周衍抬眼看我,眼里才有了点儿神采,又听了我的话,笑得像二月风。

      「父皇有他诸多子嗣、妃嫔,母妃有幼弟相伴,我乐得清闲,借你家庭院躲个闲。」

      我一面把琴放好,一面回他:「撒谎。不想笑就别笑。」

      他这才沉默了,一点笑意浅淡下去。

      「听琴吗?我前些日子恰好谱了曲。」

      周衍不说话,我便随意勾弹了。

      梨花簌簌地落,他不声不响地听。

      等琴声停了好久,梨花在我膝上落了好几片了,周衍才开口:「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梨花了,北齐地寒连花卉也不见得几株。我有时会梦到上京。」周衍神思恍惚:「我刚到北齐王城的那个冬天过得不大好。漫天的雪落下来,我发着烧竟以为是梨花瓣落进了我破了的牖窗。」

      「北齐有一高楼名摘星楼,我有一回登上去看过。楼很高,只是一重重的青山隔着,连北齐和大周朝相邻波涛汹涌的黑水河都看不见,又罔论看得见上京城呢?又罔论上京城里的......」他看着我,突然顿住。

      我实在难言。

      他从北齐一遭回来,一点锐气终于被磨得像玉一样周润,愈发看不出心思。偶闻父亲与叔父密聊时说这经历未尝不是福气呢,太子庸碌,二皇子满而不溢,恐怕有大造化。可是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我只盼他浅笑,高兴地再喊我一声姜琇。

      于是我说:「周衍,还有人一直等你的。」

      容妃娘娘多年来盛宠不断,除却她天生美貌外,更有圣上愧疚于送周衍去当质子的缘故。京中贵女圈里谁不知晓容妃娘娘一直思念儿子,以至于圣上下令移除宫中周衍物品,以避免容妃娘娘睹物思人、常日落泪。

      周衍看着琴上落着的残花,听着话抬眼看我,弯起唇到底笑了:「是。」

      我心稍稍落定,捧起了琴。

      「我去练琴了,母亲该等急了。」

      他起身,替我捻去发间的落花,轻轻「嗯」了声。

      周衍身上的香比梨花的好闻,我有些不自在。

      等我踏过长廊走到尽头时,鬼使神差地回头望,白衣金冠的青年站在梨花树下目送我,我竟无端心悸了一下,很快地转回头去。

      我抱了琴到母亲院子里的时候,才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母亲和玉夫人都在。桌上有些画卷还未收起,竟然是清一色的公子画像。我急急地撇开眼去,羞得满脸通红。是了,若是和谢宴戈的婚事没断,我现下应该专心缝制嫁衣待嫁了。

      母亲和玉夫人把我唤到跟前,玉夫人半开玩笑地问我:「阿琇,幼宜办的春日宴上可有遇见什么好看的郎君?」

      我半是羞恼,却记起周衍在桃枝下微笑的模样,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不曾。」

      玉夫人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

      母亲指了指搁置在桌上的一拢画卷,因禀避了左右缘故,说得直白:「这些都是我与你姑母一同挑选的好儿郎,你且看看有无中意的。」

      说完母亲到底不平,冷笑道:「若不是那个谢家那个混账东西,我们姜家的姑娘又怎么会平白污了名声?他倒好,春风得意马蹄疾。」

      我垂下眼,翻那些画卷。

      第一幅翻开,正是国公家的次子,样貌尚可,品行尚可,是既不占长亦不占嫡,无法承爵。

      第二幅翻开,书香世家柳家的长子,生得倒好,可惜画下头的小字写了,房中居然已有两房妾室。

      我一目目地见过去,却都是这种以前万万够不到和姜家议亲门槛的公子。我不再看,一转头发现母亲已经红了眼眶。

      我在母亲跟前跪下,只难受地说道:「是阿琇给姜家蒙羞了。」

      玉夫人叹息着摇头。

      母亲摸着我头说:「你心里何尝不难受呢?可怜我姜家的女儿出落得如此动人,平白叫人泼上一层墨。」

      其实在我十四岁议亲的时候也曾有如此光景。

      那时玉夫人和母亲翻阅着如山卷宗,有意结亲的人家甚至亲自送来画卷。母亲和玉夫人探寻了半日,母亲说:「城西王家嫡长子模样清俊、家中太平、为人周正,可为良婿。」

      玉夫人说:「郡主娘娘的次子慕琇已久,又下场考取了功名,譬如庭前芝兰,前途不可【创建和谐家园】。」

      我却难得说话:「谢家门风清秀,有子淇奥。」

      但现下我只是浅浅地把头磕在地上。

      「亲事但由母亲做主。」

      我走出门的时候,梨花铺卷了满地的白,像是冬日里落的雪,我低头捻起一片梨花,其实本该是这样的,听从父母的命令,从一个门踏进另一个门,再过着大抵一样的日子。谢宴戈不招惹我,我却也轻松了许多。

      理当如此。

      5

      变故来得快,皇后召贵女入宫陪赏花,却独独握着我的手夸赞个不停。

      我的心头一沉,面上却还要笑得不出错。

      皇后是圣上的结发妻子,如今已经四十有余,不知什么缘故,竟是老得如同五十岁一般。太子已经二十四五,府上已有正妃,侧妃虚待。我心头冷笑,皇后急着给太子找侧妃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皇后笑得眼角叠纹,我却觉得她握着我的手愈发黏腻。

      她说要赐一对玉如意给我。我连忙扯起裙摆跪在地上,自称无德无功,愧不敢受。

      皇后眯起眼,十指蔻丹长得出奇,笑里藏了分凉,却是带着久居上位者命令意味的语气。

      「本宫赐的,姜小姐受也就受了。」

      一对皇后赐的玉如意,放哪一家姑娘出嫁都是可以放在嫁妆第一抬撑脸面的东西。可谁不知我现下议亲,谁又不知太子侧妃位空悬,这玉如意一送到姜府,皇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下怕是再歪瓜裂枣的公子也不愿娶我了。

      我恨得要死,指甲在掌心扣了两下,正准备谢恩。却听见有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你原来在这里,倒是叫我好找。」

      我转头望去,金冠云袖的青年从殿口光亮处走来,朗朗如日月入怀。周衍含笑向皇后行礼,又旁若无人地顺手把我牵了起来。

      他又转过身一作揖,面上含了分歉意。

      「母妃寻了阿琇已久,衍儿要从您这儿借一会儿人了。」

      皇后的蔻丹敲在案几上露了声响,笑得却还是祥和。

      「既然你母妃急着要见,本宫也不卡着人了。」

      我见到容妃的时候,才知晓她多年宠爱不衰却是有道理的,与我站一块还似姐妹一般。

      容妃的容貌绮丽,难怪周衍的模样生得那样好看。

      容妃娘娘见了我高兴,第一句话却不是对我说的,侧了脸和周衍说一句:「原来是她啊。」

      周衍微笑说:「是。」

      她从手上褪下一个红珊瑚的手钏予我,想要同我多说些什么,可惜宫中乳母抱着哭哭啼啼的七皇子上前,容妃再没有精力招待我们,满心哄着小皇子。周衍神色不变,行了礼告退。

      容妃眼也不抬,只摆了摆手。

      我与周衍踏出殿门,犹然可以听见小儿哭闹不止,隐约还有容妃柔声哄七皇子的声音。我忍不住看周衍,他神色淡淡的,好像并不在意。

      正是天色渐暮的时候,他的侧颜一半剪在了日落里,美得不像话。

      周衍好笑地转过头来。

      「我好心解你围,你做什么用可怜的眼光看我?」

      我倒是诚恳地摇了摇头,原是我从前想岔了,恐怕容妃娘娘也并非如同从前传言一般多么思念自己的儿子。先前在容妃殿里,分明两人瞧着都是柔和的模样,碰在一起却是不温不火,到底是疏远了。

      只可怜公子渡水沐雪地回来,兄弟父母俱全,阖宫之大,竟是没有一个一心盼他等他的人。

      周衍瞧不得我可怜他的模样,凑近我,笑得越发柔和:

      「姜琇,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柔和里却藏了十分的痛,「当初我当质子一事,可是我母妃哭着向父皇求来的。」

      与北齐开战之前,宫中最受宠的不是皇后,亦不是容妃,而是谢家的女儿、谢宴戈的姑母谢灵芸与北齐的王女齐缨,二女惊才绝艳,并分宫中春秋二色。一桩宫廷斗争让圣上大怒,处死了谢灵芸与齐缨,却被早有干戈之心的北齐拿住话脚,以公主之死问责大周,出师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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