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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春日宴》-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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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她。

      我这才明白呀,他的怒气、慌乱,他的所有情绪,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抬手捂住嘴轻咳几声,我真怕咳嗽的时候咳出了泪,那可真是把颜面都丢尽了。

      谢宴戈立时看过来,眸中情绪转换了几遭,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捧雪已经上了车,替我抚着背,一边气闷,看起来大约是在生自己的气,怪自己多嘴让小姐起了善心,谁知又沾上这两个瘟神。

      谢宴戈示意青铃向我道谢。

      我摇了摇头说:「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早知她是青铃,我便不会出手了。谢宴戈一向把他的人护得很好,到头来倒是我一个局外人徒增笑料。

      我提出了告辞。捧雪为我解下了车帘,我端坐在马车里,裙摆在身旁一丝不乱,我看见帘外珠联璧合,好一双璧人。

      车帘落下那一刻,我微笑说:「祝君安好。」

      我想起母亲梳着我的长发说:「世上的好儿郎这么多,我们阿琇与谁配不上呢?」

      马车轱辘轱辘地前进,捧雪握着我的手说:「姑娘,您哭一次吧,哭出来便好了。」到头来我周围的人都因为我落泪,我却一滴泪都没掉。

      我咬着牙格的格的,明明是要开春的时候,怎么冷得这样厉害?

      我尽量挺直着腰脊,却最终难受地弯下去,我猛烈地咳嗽起来,悬着的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捧雪哭着说:「姑娘您何苦呢,您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想起十七岁的谢宴戈鲜衣怒马,斜着一双眼恣意地问我:「姜家的大小姐,时时守着规矩步子都精确得像量过一样,你何苦呢?」

      我何苦呢?

      我用大袖遮住满脸的泪。

      姜琇,你自讨苦吃。

      3

      我生了一场大病。

      病前还见的着的雪色,病好了之后柳枝已经抽条了,却是春色满上京的时候了。

      那些事情,像是漫天的雪落下来,却又重归不见了去。

      等我痊愈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除却脸色还显得苍白,其他与从前再无二致。

      孙宰辅的嫡孙女幼宜送来了个宴贴,正写着个「春日宴」三字。每逢春日,京中总有大大小小的宴会来消遣作乐。

      我看了「春日宴」三个字,写得娴雅、大气,和幼宜素日往来也不错,倒也应了下。

      春日宴设在城外鄞水旁,我到的时候已经偏晚,人已经差不多到齐。宴主孙幼宜上来拉我的手,笑说:「怎么瘦了这么多,身体好些了没有?」

      我笑着说好多了。

      幼宜话头一转,低声和我说:「你可算来了,你不在,陆双欢算出尽了风头。你病的这段时间,她一会儿咏雪吹自己有咏絮之才,一会儿故意跑谢宴戈前头采什么雪水煮茶用,可怜谢宴戈带回来的那孤女一脚踩她裙摆上,雪没采成倒是摔了一跤。」

      陆双欢是陆侍郎家的姑娘,一直卯了劲和我争个上京第一才女的名头。况且,贵女圈里谁不知道,她喜欢谢宴戈呢。

      我和孙幼宜这边说这话,却听到里头传来了喧哗,怕是出了什么乱子了。

      孙幼宜扯着我往前看情况。

      只见一个姑娘呆呆地坐着,桌上墨砚被打翻,墨水糟蹋了满桌的东西之后,又沾了她一身。湖碧色的衣裙本来好看得紧,现在打翻了墨染上一片狼藉。她的脸上也划了几道黑痕,怕是没想到会这样发展,眼里的泪与惊愕混在一起,反倒呆住了,滑稽地像戏台上唱戏的戏子。

      这姑娘我认得。青铃姑娘。

      陆双欢同她玩得好的姑娘本坐在旁边,好像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远远地躲开。你一句我一句地帮腔。

      「好好地作一幅画,青铃县主啊,你怎么就和岭南的蛮人一般粗鲁。」

      「哎呀,可惜了这好笔,管夫人制的笔,真是糟蹋呀。」

      「到底是出身低贱,和她一个宴会我倒觉得低了身份。」

      陆双欢欣赏够了青铃的模样,好整以暇地开口:「青铃县主,既然是县主,总要和这身份相匹配,连作个画这样对贵女实在平常的事情,怎么就闹出这样的笑话?」

      陆双欢是笃定了无人会怼她,这个青铃本来就出身低下,攀上了个谢家混到了县主又如何?这是最讲血脉与家世的圈子。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我说不准会给她出头,但这是青铃。最多就是孙幼宜这个倒霉宴主出来和稀泥。

      我瞧着青铃一个人孤零零、狼狈地坐着,满身的狼藉,又被这种话给讽刺,一双眼蓄满了泪。

      倒是可怜。可是上京的规矩便是这样,诸多规矩学不了便是要落得这样难堪的下场。我纵然帮她一次,往后还有千千万万次这种场景。我倒是想,灵动的青铃学了诸多规矩后,是不是也变得和我一样无趣?我真是魔怔了,这样想想,居然觉得畅快。

      谁知道青铃见了我,还认识我,一句姜姐姐带了哭腔。周围的人惊讶地看着我,不知晓的还以为我姜家又多了个女儿。

      我笑不出来,谢宴戈将她保护得这样天真烂漫,心里到底还是酸涩。

      孙幼宜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必顾忌我。

      她出面替我解了围,怼了陆双欢她们几句,又安抚了青铃,叫了侍女带她下去换衣裳。

      孙幼宜坐定后挨着我画画,轻声和我说,谢宴戈极看重她,前段时间调戏了她的李兴,李家现在已经被查下了牢狱,李兴本人更惨些,被人蒙着打了一顿,几乎送了半条命,被废了一只手。

      我淡笑着「嗯」了一句,他向来是极其护短的人。至于专门废了李兴一只手,大约是那只手碰了青铃,总不至于是因为那只手差点儿掀起我的车帘。

      宴会旁边临湖,湖上渺渺地有人声传过来,我抬眼望去,看见里头泛了几舟。

      孙幼宜捂着嘴笑:「里面都是上京有名的公子呢,他们今日在这块玩。说好了的,咱们的画作画了送过去,他们择了喜欢的可以摘了兰草,行洗沐礼。」洗沐礼每个春天都有,其实也就是拿了兰草沾水在女孩子额前点两下,意为驱散晦气、祈福之类的。名正言顺的机会和公子相见。

      难怪今日贵女们穿的五颜六色的,也难怪陆双欢她们要毁了青铃的画。

      我无意送画,但还是画了。画题与我丢的那副相似:春日宴。

      我寥寥勾了几笔,游湖、行舟与姑娘。

      舟里头坐着鲜衣少年郎,岸这边站了个姑娘,水吹着舟往前走呀,前面一片春色,岸边结了霜雪。

      少年郎,把姑娘丢在了冬日里。

      我题字: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长健,

      三愿」

      我顿了顿,这词是冯延巳的,接下去该是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我继续写:

      「三愿岁岁年年不相见。」

      不要相见了。

      姑娘们送去船上的画很快有了回音,难为青铃,硬是把那副染了墨看不出来是画的东西递了出去,却也是她的消息回得最快,小厮讪笑着说谢家的郎君对这画中意得很。

      陆双欢的脸色难看得紧,枉费她一腔才华,竟然比不过一张黑纸。

      幼宜直接笑出了声。青铃这才找回了主心骨,对陆双欢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我倒早就料到了,他的偏爱如此明显。

      谁知道小厮又作了揖,转向我:「二皇子问,怎么不见姑娘的画卷?」

      我有些诧异,我确实没有画作外传的习惯,不过这些画卷都是不署名的,从中发现无我也是要废工夫的。只当是顺口提及,便也不放心上,回说等会儿送去。

      小厮得到了满意的消息,转头又赴命了。

      我来时见宴边有几株桃花,喝了几杯绿酒到底有些闷,就出来走了走。孙府的侍卫已经将这块的危险清除了,像我这样闲逛的也并不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确然是燃烧在枝头的春。

      我想着回去好同姜珍酿几坛桃花酒,或许入秋了可以尝。等我转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有人站在不远处不晓得看了多久。

      那人站在一簇桃枝旁,其色不逊桃花,青莲为姿。金冠白衣,好像是久住桃林的桃花仙,静静地看着误闯的我。

      一片桃花旋转落下,正巧落在他肩头,却少不得让人艳羡那桃花。

      二皇子周衍。

      我本该行礼,却难得地怔神。

      周衍笑,漫天的桃花落在他眼底。

      「姜琇,好久不见。」

      确实呢,是好久不见了。

      周衍从前是我父亲的学生,天资聪颖,父亲向来严苛,对他却忍不住赞叹连连。他母妃又是当朝圣上最宠爱的妃子,故而他也极受圣上的宠爱,势头比皇后出的太子还要盛,但那是他十五岁的时候的事了。在周衍十五岁的时候,燕云十六州终于全部被北齐占去,朝里急急求和,圣上御笔一点,诸多城池和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有一个周衍作为圣上最疼爱的儿子,被一起送给了北齐。

      这次谢宴戈参与的大战就是和北齐打的。当时我父亲还私下里叹了口气,说两国交战,这在北齐当质子的二皇子可怎么办?但他却平安地回来了,只是九死一生的,听说颇惨,浑身血的在雪中爬到卢奇将军马边,差点儿被当作奸细当场刺死。谁晓得这北齐一层层的城关、暗流涌动的黑水河、漫天的风雪和纠缠不休的追兵,他是怎么渡过来的,大约只有他浑身的伤痕知晓了。

      眼下看着他仪容堂堂、温润如玉的模样,倒也悄悄地替他放了心。

      我微笑着回他:「好久不见。」

      他喊的是姜琇,我自然待他如从前朋友一般。从前他常在我府前庭读书,落花就那么散落,我捧着琴从廊前走过。他也喊我,姜琇。以至于他后来去了北齐,我每次路过前庭,看着满地的落花,都想这里缺了个读书的白衣公子。

      周衍清澈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我一会儿,桃花映着竟泛起水痕,极轻地瞥开眼去,许是我看岔了,我竟然疑心他要落泪。

      我忽觉他大约有许多话想要说。

      但他最后出口,含了浅浅的笑意:「三月洗沐过了吗?」

      我一愣,轻轻地摇了摇头。

      春溪浮柳,日光柔昭。

      周衍折了枝柳,绿芽细细地啄了一枝,几片柳叶细长。他沾了溪里的水,轻轻地在我额前点了三下。

      溪水点额有些凉,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冷淡的梅香,却意外的好闻。

      洗沐礼意在驱散去年晦气,赐予一年的好福气。

      他伸手轻轻地揉了我的发,我下意识地抬头,见到他极好看的唇弯起。

      周衍才反应过来似的,轻笑道:「呀,忘了我们阿琇已是及笄的姑娘了。」

      我正想说什么,余光里见到个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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