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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羿就是这样,对于不在意的人,向来残酷得很,可对于在意的人,是甘愿付出一切。
阿羿卧房摆着一身精心裁剪的骑服,艳红的锦缎,金银线交错修成了花纹,华美异常。
我曾以为那是送我的,为我围猎时候穿。
那么重要的场合,各家千金小姐都是绞尽脑汁选好衣服。
这身衣服换上,我几乎可以想见自己艳压群芳的场景。
直到围猎前一晚,我久久等不到他遣人来送,便忍不住亲自去寻他。
只见书房一灯如豆,阿羿靠在椅子上,灯影摇晃,看不清神情,独那一滴泪,映着烛光缓缓滑落。
围猎场上,我如愿以偿收获了众人的艳羡,以及,我想要的,太子季景晟的心。
虽然未曾说过一句话,可我看出来,他对我动情了。
他就是我要找的男人,我是刘家人,我的身份显赫,只有身份最尊贵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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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暴怒,重重责打了阿羿。
因为沈大学士傲气过人,下朝拦下了父亲,傲然将这些物件送了回来,并言语嘲讽。
父亲最好颜面,尤其是被他向来瞧不起的文臣这般讽刺。
阿羿的后背被打得鲜血淋漓,可他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是俯身将那些信件、信物慢慢聚拢,抱在了怀里。
小心翼翼,好像那是世间至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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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子拜帖已下,他知道太子是为我,若我受伤,对刘家只怕不好。
我哭着让人去请太医,手忙脚乱给阿羿上药,看着他满身的血,我哭得死去活来。
我的弟弟,何曾受过这样的伤,这样的折辱!
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如此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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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楚楚可怜,我的信誓旦旦成功打动了他的心。
他握着我的手,发誓在他心里,我才是他唯一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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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为报沈大学士折辱之仇,故意纵容部下去构陷沈大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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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怎么会允许她生下孩子,怎么会允许她将来夺走我的皇后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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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药效稍微重一些,连她都活不了。
可我要让她活,我要让她看清楚,她所夺走的一切,都是如何一分分失去的,我要让她看清楚,她造的孽,是如何一分分回报给她的。
我从不知,自己会如此恶毒。
但就是这份报复的快意,支撑着我忍受所有人的非议,在佛寺清苦生活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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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意让她知晓我和景晟的情深,我有意让她知晓,是我害死了她的孩子。
痛苦吧,绝望吧,控诉吧,谁会相信呢?
沈大学士死了,是【创建和谐家园】。
葬礼上,父亲大摇大摆地去了。
旁人皆知,真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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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何补偿,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男人,他所有的许诺,只在说出口的刹那,是真心的,除了爱怜,什么都给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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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冒着天下人非议,坚持立我为后。
满宫张灯结彩,我锦衣华服缓缓步入,以主人的身份。
景晟站在台阶上,朝我伸出手,在他背后是辉煌灿烂的宫宇,那一瞬,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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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好好折辱她一番,却不料她托病一直不见我,景晟对她颇为怜爱,让我一直没有机会对付她。
宫内争斗不断,风波一出接着一出。
独她似乎立身风波之外,借病躲了一切,连侍寝都拒了,竟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一样。
后来她来拜我,低眉顺眼,规矩得当,没有一丝不甘和愤慨。
我不知,她为何是这样。
若我处于她这个境地,只怕早恨不得拿了刀子来拼命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便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她不在意,我所有的心思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如此,那就让她在后宫养着吧,反正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我很快有了孩子,那是景晟名正言顺的嫡子,是未来的储君,是将来的天子,是我全部的荣耀和依仗。
我满心期待,我和景晟还兴致勃勃为孩子取了好多名字做准备,内务府也周到地送来了许多给小孩子的物件。
可我这么殷切期待,最终只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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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刘家,我求父亲为我的孩子报仇,我要阿羿杀了这个给我刘家带来诸多不幸的女人。阿羿为我擦拭眼泪,然后将一份血迹斑斑的供词展露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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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他。
原来我与他夫妻情分,十年青灯苦守,竟然都只是镜花水月。
他忌惮刘家,忌惮我,不惜害死我们的孩子。
我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回宫后,季景晟依旧对我关怀备至,小心疼爱,带着几分怜惜和补偿。
我逢场作戏,如他所愿,继续当他的爱人,当这皇宫的女主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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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约猜到父亲的打算,但我只冷眼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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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无情帝王家,我早就该明白,不该有期待。
呵,什么真爱,都是镜花水月。
唯有抓在手里的,才是最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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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窗外,问我可是梅花开了。
我知道他在想沈颀,只漫不经心应和着。
明年,册立太后的礼服应该要什么花样呢?
不是红梅就好。
番外【沈维】
我坐在狱中,刘义山就站在我的对面。
他说,沈维,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沦落至此?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多像个笑话。
我抬眼看他,「大将军好生威武,也需要在老夫一个阶下囚面前耀武扬威吗?」
「沈维,你我同僚数十载,应该很清楚我的脾性,犬子一片痴心求娶令爱,不想却反被羞辱,辱我子,便是辱我整个刘家,可惜,你我本该是亲家,竟到如此地步,沈大学士,好筹谋呀。」刘义山拍手笑道。
我只合眼,不再看他。
「沈维,你一向沽名钓誉,顽固不化,为了那狗屁虚名,连脑子都不要,若是你那爷爷、太爷爷,看到你今日光景,看你把沈家带入如此境遇,只怕也要从祖坟跳出来大骂你这个不肖子孙了。」刘义山继续道。
「沈家自有沈家的坚守,与境遇无关,我若趋炎附势,攀附奸佞,才当真无颜面对先祖。」我淡淡道。
「你以为,把你那女儿嫁给太子殿下,就能万事大吉了吗?」刘义山嗤笑一声,「我告诉你,沈颀如今可是自身难保,太子钟情雪琅,甘愿与雪琅在山寺相会,也不愿回府中,待雪琅有了身孕,沈颀一无宠爱,二无子嗣,三无家世,父亲又是罪臣,你觉得,她下半生会过得怎么样?」
我心一揪,愤怒地瞪着刘义山,「刘义山,你若是敢谋害当朝太子妃,你就等着……「
因话说得急了些,我一下子呛住,咳嗽了几声,硬生生咳出了一口血。
「我等着,我自然等着,等着看这大好河山,看这万世升平,看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如何自寻死路。」刘义山轻松笑着,「想想你沈大学士教养出来的女儿,必然是忠孝之极,只是不知,若是我以你的性命相要挟,你说沈颀是为忠不顾你这个亲父的死活,还是全了你的孝,去向我儿自荐枕席呢?」
「刘义山!」我气急扑过去,被他一掌甩开。
眼看着他离开,我抓住栏杆,恨不得冲出去把他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