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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鱼?」谢仞突然开口问道。
我愣了愣,犹豫着答道:「一般吧,只是这王府也没别的活物了。」
谢仞的府宅之中死气沉沉,只有这池子里的鱼还算有些生气。
谢仞沉了沉眸子,未曾说话,在我身旁坐下,拿了鱼食同我一起喂起了鱼。
鱼食碗中,手背相触,似触电一般,我微缩回手。
谢仞垂眸,只当未曾察觉,仍旧淡淡地,一言不发地喂着鱼。
沉默了许久,我与谢仞未曾说话,除了鱼儿扑腾水面的声音,周遭一片寂静。
突然,鲤鱼池后背的假山传来声音。
「嘿,看这香囊,修儿答应了?」
「呸,修儿是你叫的吗?把香囊还我!」
「得得得,细修细修,不就是个对食儿,瞧你稀罕的!」
「我就是稀罕,修儿还给我做袜子和兜帽了,你没有!」
「嘿,你怎么让她答应你的,连香那丫头死活不答应我。」
假山背后传来两个小太监的声音,听着他们说对食,一时新奇,竟也听了起来。
「咳咳。」福子咳了两声,我知道他是怕那两个小太监惹恼了谢仞。
谢仞果然沉了脸。
不过与别人黑着脸不同,他微眯双眼,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尽是戾气。
「回去。」谢仞这话是对我说的。
听说谢仞动辄杀人,我看一眼那两个小太监,不过十四五的模样,有些不忍心。
只是,我也自身难保,心中微微叹气,离开了。
本以为那两个小太监怎样也要受些诘难,却不想第二日,我竟在谢仞的身边看见了他们。
谢仞竟把他们俩调来身边伺候了,我不解,却也不多问。
自那日我答应他和太后、荣国公府那边断了联系后,慢慢地,我与谢仞的相处竟奇异地和谐了起来。
谢仞待我温和了许多,莫名其妙笑起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而我,竟也习惯了与他同塌而眠。
他从未对我做过什么逾矩之事。
第四章
转眼,快到中秋,谢仞又忙起来。中秋这日,他一清早便进宫了,一整日都未回来。
摄政王府的仆从散了大半,留下的只是些没有家的小太监们。
我如今在他们眼中,算是谢仞身边半个房里人,他们都紧着我。我瞧他们那副连节也过不好的模样,便都把他们打发了,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其他小太监都应声离去了,唯独上次那个在鲤鱼池遇见的小太监留下了。
他叫六宝,看起来机灵得很。
「姑娘自个待着只怕闷,我送些小东西过来给姑娘解闷吧?」六宝弓腰笑着说。
我点点头,心中也升起了几分好奇。
六宝变戏法似的从门后提出个精致的小笼子,里头是两只兔子,一黑一白。
「这兔子是前些日子主子让人寻来的,毛色极好,才满月。您看看可还喜欢。」六宝一边说着,一边轻轻逗弄着那两只小兔子。
我瞧着那不过巴掌大的小兔子,心都要化了。
我将兔子抱出来,摸摸它毛茸茸的毛,听六宝说着:「您嫌府里闷,主子就想着弄些小玩意给您解解闷。」
「猫猫狗狗的,闹腾,一不留神还容易抓伤您,这才挑了两只兔子。温顺,不伤人。」
听着六宝的话,我抚摸兔子的手略微一顿,垂下眼眸。
我想起那日在千鲤池边,我说这王府也没什么活物。
我万万没想到谢仞竟会特意吩咐下去,让人寻了这兔子来。
我轻轻咬住嘴内的软肉,一些大胆的想法突然在心里发芽。
不可能!我狠狠咬了下去,嘴里渐渐弥漫了些许铁锈味,我强迫自己止了思绪。
我微笑着和六宝道了谢,将他支走了。
好好的一个中秋,我竟然因为两只兔子变得心绪不宁起来。
到了晚上,我拎着兔笼,自个去厨房捡了些月饼又跑千鲤池坐着了。
我着实喜欢千鲤池,这儿开阔。
我坐在草坪之上,默默发着呆,看着月,喂着鱼。
圆月高挂之时,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你又在这。」是谢仞的声音。
「是呀。」我回头,对他浅笑。
对于他的出现,我心中似乎没有一丝惊讶。
谢仞在我身旁坐下,伸手,轻轻拨弄拨弄我怀中兔子的耳朵,问道:「还喜欢吗?」
「挺喜欢的,很可爱。」我转头,对上谢仞的眸子,「谢谢。」
「嗯。」谢仞低声应了一声,再无下文。
谢仞离我太近太近了,比每天夜里同榻而眠还近。
我朝旁移了移,将食盒移到我们中间。
「吃月饼吗?」我举起一块月饼,递到谢仞眼前。
谢仞定定看了我几秒,接过月饼。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食指之时,似滞了一瞬,短暂得仿佛是我的幻觉。
谢仞一口咬下,拧起了眉。
意料之中的表情。
我给他的,是最难吃的五仁月饼,更何况这是我随手从下人房中带来的,比不得那些精致的吃食。
瞧他那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还是谢仞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这副吃瘪的神情。
谢仞怔了半刻,便明白是我存心戏弄。意料之外地,他并未恼怒,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神情。
只是眼里有了几分笑意,淡得让人难以察觉。
这样的谢仞,比起往常,不由得让人觉得多了几分让人亲近之意。
笑着笑着,我对上谢仞的眸子——那双如一潭深水般让人下陷的眸子,顿时便如被电流击过。
我不敢再看他,只一个劲地揉搓着怀里兔子的毛。
「天凉,回去吧。」谢仞开口。
我胡乱点点头,将兔子放回兔笼,拎上便落荒而逃。
只是,我逃离了千鲤池,又无处可去。
在谢仞房门前,我犹豫着,没有推门而入。
转身,去了那个我已一月多没住过的耳房。
突然之间,我竟不知道如何面对谢仞,面对他不同于往常的,含着淡淡笑意的眸子。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侧耳听着谢仞进了房门,再无动静。
我松了口气。
翻个身,这才发掘身下的床,硬得很,硌得我睡不着。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娇气了,我在心中暗骂自己没用。
自中秋,我再也没回谢仞房中睡了。
他也似不知道这件事一般,从未提过。
只是偶然我进谢仞房中之时发现,他床上厚厚的褥子已经收起来了。
那张床又变得冰凉且坚硬。
不知是我心绪不宁多想了,还是确实如此,我总觉着谢仞越发不对劲起来。
他虽话不多,我却明明白白能感受到谢仞对我态度的转变。
譬如,他会在饭后,同我一起去千鲤池喂鱼,但总是不怎么说话。
譬如,他会开始尝试我爱吃的酱鸭,但总是掩不住嫌弃的神色。
譬如,他会在闲来无事时坐在我身边,拨弄我怀中的兔子。
……
这些,算不得什么。
可我却总是因为这些,心绪不宁。
谢仞这些转变,很浅、很淡。
淡得就像他眸子里藏着的那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淡得仿佛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
就这样,时间慢慢流逝,转眼便是九月末了。
府里进了一批做冬衣的绣娘,我便同她们学起了刺绣女工。
「窦姑娘,主子请您过去。」一个小太监在门外说。
我怔了怔,下午这会儿,谢仞该是在处理公事的,怎么想起叫我过去?
我打发了绣娘,收拾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