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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从未过过生辰。」谢仞眼中有几分落寂,看得我心疼。
「我知道,所以,今日便要帮阿仞补全了。」我拉着谢仞坐下。
我从小盒中拿出一个拨浪鼓,「这是送给一岁的阿仞的,希望小阿仞也有人用拨浪鼓哄着。」
「这个小老虎,是送给两岁的阿仞的。小老虎陪着阿仞,阿仞晚上睡觉就不怕黑啦。」
「《三字经》,是送给三岁的阿仞的。阿仞可以开始认字了哦。」
「毛笔,是送给四岁的阿仞的。四岁的阿仞肯定已经能把字写得很漂亮了。」
「燕子风筝,是送给五岁的阿仞的。阿仞可以带着风筝去找小伙伴玩,阿仞的风筝一定是最漂亮的。」
我将风筝放下,谢仞手中捏着拨浪鼓和老虎娃娃,眼眶已红了。
我心里堵得慌,我送的这些,平常小孩都该有的,我的阿仞却没有。
而六岁以后……谢仞已进宫了,想着他受的苦,我的喉头便哽住了,鼻子酸了,就想流下泪来。
我吸吸鼻子,仍旧笑着,拿出第六个礼物。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是送给六岁的阿仞的。阿仞,要好好上药,快点好起来……如果真的很难受,哭一哭也没有关系,阿仞还是小男子汉的。」
此刻,谢仞的泪,已打湿了睫毛,却仍旧没有落下来。
「手套,是送给七岁的阿仞的。阿仞冬天还要做活,总是生冻疮,戴上手套便暖和了。」
「这盘奶汁角,是送给八岁的阿仞的。热腾腾的,刚出锅,很甜很甜,阿仞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这本《经国史要》,是送给九岁的阿仞的。阿仞得了太子的赏识,做的活轻松了许多,也有时间读读书了。」
「这件小棉衣,是送给十岁的阿仞的。阿仞长高了许多,以前的棉衣肯定短了,穿上新棉衣肚子就不会受凉了。」
「这个枕头,是送给十一岁的阿仞的。十一岁的阿仞已经开始学着帮太子处理各种事情了,常常很晚很晚才能睡觉,有了这个软软的小枕头,阿仞就可以好好睡觉了,里面我还缝了个小口袋,可以放安眠的药草。」
「这是存钱袋,里面装满了银子,是送给十二岁的阿仞的。十二岁的阿仞已经进了东厂了,最是需要打点关系的时候。」
「这双鞋,是送给十三岁的阿仞的。十三岁的阿仞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希望阿仞可以穿上这双鞋,一路走得顺畅。」
「这本小册子,是送给十四岁的阿仞的。十四岁的时候,太子已经变成了陛下,阿仞在他身边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出了差错。『每日三省吾身』,这本小册子就留给阿仞记录每天的反省。」
「这件锦袍,是送给十五岁的阿仞的。阿仞已经长大了,该有件像样的衣服了。」
我的礼物一件件送出去,谢仞一件件接过。本来,他还克制着,在送出奶汁角之时,他眼中蓄的泪便滴落下来了,一发不可收拾。
我心疼地拭去谢仞脸颊的泪,「阿仞,十六岁的礼物,是福子送的。」
福子的眼睛也已然红透了,从盒子中端出一碗长寿面,跪在谢仞面前,「十二年前,干爹十六,儿子六岁,那会儿儿子刚进宫,伤还没好利索就被指派去做事,活做不好,被主事责打,险些就死了,是干爹救了儿子。」
「干爹给了儿子命,可这些年竟没給干爹过过生辰,是儿子不孝。」
「今个,这长寿面便补上了,祝干爹长命百岁。」
谢仞接过面,大口吃着,将脸埋进碗里
福子深深叩首,伏在地上抽泣着。
瞧他们这模样,我的泪一时也止不住了。
直到谢仞将面吃完,我们才稍稍平复了情绪。
「阿仞,我还有好多礼物呢。」我瞧着谢仞平静下来,又将剩下的礼物拿出。
十七岁的发簪,十八岁的砚台,十九岁的匕首,二十岁的玉冠……
「这个荷包,是送给二十七岁的阿仞的。」我将绣了鸳鸯的荷包打开,将里头的同心结拿出,「二十七岁,我与阿仞相识了。阿仞以前羡慕别人有香囊,如今阿仞也有了。里面的同心结,是我趁阿仞睡着的时候偷偷剪了一撮阿仞的头发,和我的头发一起编的。」
「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谢仞伸手将同心结握在手中,拇指轻轻摩挲着,随后,郑重将同心结与香囊,贴在左胸,哑声道:「我会贴身带着。」
我轻轻抱住谢仞,含笑看着他,轻声道:「接下来,是二十八岁的礼物。」
我垫脚,吻住了谢仞。我轻轻磨咬着谢仞的唇,舔舐着他流到嘴角的泪。
许久,我离开谢仞的唇,将脸贴在他胸口之上,「阿仞二十八岁的礼物便是我了,往后阿仞每一年的生辰礼物,都是我了。我想,在阿仞心中,应该没有比我更好的礼物了吧?」
「之前,阿仞说,自己大我许多,可是我从未这样觉着。我只是可惜,我的确与阿仞差了太多岁,以至于我不能早一些到阿仞身边来,让阿仞一个人吃了这么多苦。」
「这是我心中唯一的遗憾,所以,阿仞以后不要再因为这个妄自菲薄了好不好?」
谢仞怔了怔,紧紧抱住我,「好。」
我知道,他的泪落在了我的头顶。
第十一章
我将礼物送过以后,谢仞更寡言了,他始终红着眼,一声不吭。
但手却紧紧抓着我,从不放开,哪怕是如今睡觉。
「阿仞,松一松好不好。」我晃晃被窝下谢仞紧握的手。
谢仞抿嘴看向我,眼中都是不情愿。
当真可爱得紧。
我轻轻挣脱了谢仞的手,钻到谢仞怀中紧紧环住他的腰,「抱着不比牵着好?」
谢仞回抱我,轻声应了一句:「嗯。」
我不知道我是何时睡过去的,但是,我却知道现在还很早,至少天还未亮。
谢仞离开了。
哪怕他很小心很小心,不愿吵醒我,但是离开他怀抱的那一瞬间我便醒了。
我看着窗外的剪影,有些疑惑,穿了鞋袜走到窗前。
廊下,谢仞与福子小声交谈着。
「什么时候的消息?」
「昨日午前万岁爷便下了命令,手下的兄弟快马加鞭今日午时送来的消息。但儿子瞧着今日姑娘兴致高不愿打扰,况且也不是立即出发,还有一两日,就晚些告诉干爹。」
「嗯,便准备着吧,后日清晨就出发。」
「干爹……当真要去吗?这一趟去了就……」
「难不成你要我公然违抗君命?」
「不是……」
「好了,这一趟定是要去的。你……按我之前说的做好便是。」
我怔怔听着谢仞与福子的对话,脑子里零星的记忆突然被翻了出来,如今……已然是怀德六年了。
听福子方才说谢仞要去什么地方,只怕是派他出去巡视南方十二州府。
这些日子我与谢仞过得温馨平淡,宛若最普通的一对恋人,我甚至都忘记了,谢仞他并不只是我的爱人。
他还有一层摄政王的身份,而这……并没有给他带来好下场。
怀德六年,小皇帝已经十二了,已经可以处理一部分朝政了,他也就是从这时开始打压谢仞。
书上写的,小皇帝将谢仞调离京都,远派南方巡视州府,借此收拾他麾下势力,待到谢仞回来便大势已去。
「谢仞作为一介宦官,把持朝政,危害朝野,除去一切职务,贬为庶人,怀德八年秋后问斩。」这是谢仞的结局。
我顿觉心惊,浑身冰凉。
「怎么醒了?」谢仞进屋,见我站在窗前,问道,「被吵醒了?」
我环住谢仞的腰,想着这个我抱着的男人在不久以后就要永远离开我,便哽咽起来。
我的泪濡湿了他的前胸,他有些慌张,轻拍着我的背,「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还是有什么委屈,你与我说。」
我抽噎道:「阿仞……你是不是要走了。」
谢仞垂眸,了然,「你听见了。陛下派我去办些事,远一些,巡视州府,可能要去段时日。」
听得谢仞的肯定,我的心便如被利石堵住般难受。我想让谢仞别去,可是……这便是公然违抗君命了,就将把柄亲自送到小皇帝手中,谢仞……只怕失势更快。
我脑袋乱哄哄的,不知如何是好,只一个劲地掉泪。
这将谢仞吓坏了,一个劲地问,却问不出什么。
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擦了脸上的泪,「阿仞,我睡不着了,你陪我去走走吧。」
我们走到了花海,昨日给他过生日的那颗桃花树下。
我缩在谢仞怀中,抬头看着天上星辰。
「莞儿,我很担心。」谢仞紧了紧我身上的披风。
我沉默着,思索再三,「阿仞,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以后会发生什么?」
谢仞怔住了,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般问他。
「阿仞……与皇帝向来不睦,阿仞离开京城以后,小皇帝和太后可能会对阿仞手下的东厂动手。」
「阿仞可想过应对之策?」
谢仞看向我,神色复杂,「你怎会突然想这些?」
我低下头,不敢看谢仞的眼睛,「我很担心你。」
「莫怕。」谢仞轻吻我的额头,「无论如何我会护你周全。」
「我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个,而且担心你,你要怎么办?」
谢仞沉默着。
我咬着唇,缓缓说出我心中的想法,「阿仞……没有想过反抗吗?」
谢仞抬眸,有一瞬间的锐意,随即隐去。
「莞儿,这是先帝的江山,许家的江山,我从未想过染指。」谢仞松开我,站了起来。
「你可知,我名谢仞,这『仞』字是何意义?」
我摇头。
「先帝登基之时,赐我『仞』字,便是要我做一把利刃,替他斩断身边所有桎梏。」
「纵然先帝善权衡,性子多疑,在他手下并不算好过。但是终究是先帝给了我如今的一切。」
我从未想过,纵使谢仞手段阴毒,却还是有这份忠心。
「我原以为,阿仞并不是甘受摆布的人。」我看着谢仞的背影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