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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里热闹,如今男女大防也不是如数十年前那般将就得那般厉害,只要外头有丫鬟婆子瞧着,又是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那些未出阁的贵女倒是可以远远的往男客的宴席上偷偷瞧上几眼,然后再秀红着脸偷偷的与自家长辈说上几句的。
凤灼华用了午膳后,她便找了个借口带着自己的阿弟往慎独居的院子里头去了。
前头晏昭廷带着二皇子与一众世家公子来给老夫人问安的时候,凤灼华便找了借口把三皇子给单独留在了身边。
如今找了机会,便与安王妃虞南嘉带着楣姐儿与三皇子凤景明一同往慎独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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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府中有贵女不小心落了水, 这事儿本与凤灼华没有任何关系的。
她听得那小丫鬟的通报, 也只是脚下的步伐略微一顿,便要继续按照原先的打算回了慎独居,后头打算在自己的屋内与自家小姨母说些贴心话儿。
偏偏的那通报的小丫鬟瞧着凤灼华的神色, 后头又补了一句, 原来那落水的贵女不是别人, 而是前头已经被文昌侯夫人带着离席的文昌侯府三姑娘池韵雪。
前边园子里众人都在听戏吃酒,她一人却绕道了后头的水榭那处, 竟然是莫名其妙的掉了下去。
那池韵雪自从被文昌侯夫人训斥之后, 身旁是跟着丫鬟婆子的, 偏偏的那丫鬟婆子一个错眼, 自家主子就不知怎么的掉了那池子里头了,幸好那湖心亭的位置建了一条长廊,二皇子又恰巧从那处经过。
这自然是, 文昌侯府家落水的三姑娘,就水到渠成的被二皇子给救了上来。
等已经出了二门的文昌侯夫人得了消息匆匆从外头赶来的时候, 她便看得眼前一个浑身贵气的男人与自家嫡次女还紧紧瘫坐在一处。
二人深处皆穿着薄薄的春裳, 这时候又被冰冷的湖水给浸了个浑身湿透。
男人还好衣袍颜色极深不过是有些服帖的贴在身上,乌黑的墨发披在整个后背, 显得略微有些狼狈而已。
而她那嫡次女呢,因为穿着浅色春装, 加上姑娘家的身形曲线极为玲珑, 衣浸了谁浑身湿透紧紧的贴在姑娘家的身上, 加上春裳薄透, 若是眼神好点的,恐怕连最里头的小衣的花样子都能勉强瞧了个清楚。
这一幕当场起色文昌侯夫人怒极攻心,更是气得差点便一口气喘不上来,恨不得立即晕死了去才好,省得丢了她这数十年挣下来的脸面!
当即,文昌侯夫人沉了脸,急急对一旁的丫鬟婆子训斥道:“你们这个一个个的难道是死了不成!做你们是怎么斥候姑娘的,前头姑娘身子骨弱迷晕过去便算了,怎么这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掉到了湖里头去了?”
丫鬟婆子见得自家侯夫人这会子是真的发怒了,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赶紧下跪求饶,然而看着那些畏手畏脚下跪求饶的丫鬟婆子文昌侯夫人更是不打一处来;“死了不成!这般时候还不快点去马车了把姑娘出门前备用的衣裳与毯子一同拿过来!”
那些个婆子还不急出去,宁国公府二夫人王氏已经带着江妈妈匆匆往这处来了,江妈妈见状赶紧拿了厚厚的毯子上前把池韵雪给裹了个紧实,后头又赶紧吩咐小丫鬟扶着,带她到女眷的院子里去把衣裳给换了。
同样的用吩咐了人,拿了毯子递给落水的二皇子。
不过今日二皇子出宫本就是未表明身份的,哪怕二夫人王氏心里头清楚,但也不敢直接道破了这一层身份,而是态度恭敬的让自己的嫡子引了二皇子去他的院子了换了干爽的衣裳。
二皇子凤憬贤瞧着池韵雪离去的背影,他眼里头深意一身而过,而后又对王氏道了谢,这才转身准备跟了那王氏嫡子一同去换一件干爽的衣裳。
偏偏这时候,却是一声惊呼,接着那远去慢悠悠走来的人,娇俏的声音里头带着打趣:“二皇兄,二哥哥今日怎么瞧着这般狼狈。”
“前儿妹妹我正带了景明在园子里头瞎逛,听得那丫鬟说有人落水了便顺便过来瞧个热闹,我便想着今日府中热闹,园子又大得紧,四周都是丫鬟婆子守着,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的就偏偏落水了。”
这般说着,凤灼华仿若是不经意间的打趣一般,再次笑盈盈的瞧着凤憬贤道:“我前头听得那小丫鬟讨论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皇兄,二皇兄莫非不会是今日多喝了几口酒,被这园子里的花妖迷了眼去?”
凤灼华她不提这‘花妖’二字还好,她一提文昌侯夫人的脸上便愈发的不好看了,偏偏这说话的人她还丝毫都得罪不了。
二皇子往后头走的步伐一顿,他眼眸深处眸色一沉,转过身来的时候眼中却又带上了淡淡笑意:“平阳你倒是自从嫁给宁国公府世子后倒地越发的猖狂了,今儿连你二哥哥都打趣上了,你这性子恐怕也只要他能治得了你。”
二皇子这般说着,他又朝着文昌侯夫人道:“今日的事儿,却实是本皇子太过于莽撞,府中三姑娘的事儿过些日子定会给个交代的。”
交代!
文昌侯夫人心中不禁气急,这能有怎么样的交代。
二皇子是什么身份,她们文昌侯府的姐儿又是个什么身份,若是运气好点的帝王赐婚得个侧妃的名额都是府上烧高香了,偏偏的如今落了水,又在这大庭广众下污了清白,不就是等着过些日子一顶小娇给抬进皇子府里头么。
而且文昌侯夫人也瞧出来了,若不是平阳公主殿下当场揭了二皇子的身份,恐怕这二皇子也只是把人给救上来,并不想把她家女儿给收进府中的。
宁国公府另一处,池韵雪才在丫鬟婆子的伺候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是这时候她突然支开了一旁伺候的下人,往身后屏风那处走去。
下一刻,屏风那处传来一声轻响。
接着男人黯哑又低沉的声音道:“本皇子倒是想你的,你又何必这般着急把自己被逼到那池子里去,逼得我不得不救,就算是嫁给宁国公府二子,难道会委屈了你不成?”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却是换得一声极为小声的哭泣。
那声音细细的,又娇娇软软的:“殿下您又不是不知我对你的心,那宁国公府二子怎么比得上你,今日园子里你便是装作瞧不见的,若是我没见着那块玉儿我恐怕是认不出你来的,如今你也让我知晓你的身份,你往日里与我说的那些话儿难道是唬我不成?”
“你这说的是哪的话儿,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呢。”凤憬贤说着伸手搂过池韵雪的那盈盈一握的细腰。
另一只手却是不知觉伸上了她的脖颈,眼中划过的却是淡淡杀意。
今日要不是凤灼华突然出来坏事儿,他怎么会被迫承认了身份,就算是这场间大多数人都能猜出他的身份,那也绝对不可能当众指认了她,逼着她收了文昌侯府的三姑娘。
那文昌侯三姑娘只不过是他养的一个玩意而已,日日都是夜里头相会,连他正脸都没瞧过一次,不过是用那龙纹玉佩道明了自己的身份而已。
本来这宁国公府上与文昌侯家会牵线做亲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就想养了一个这么谁也想不到的眼线放在宁国公府里头,最好能入得他那好皇妹的眼。
偏偏的文昌侯家这个看着是极为聪慧的三姑娘,不想她实际上骨子里却是个蠢货!
竟然会当着以为他往日瞎说的那番话,今日更是撞见他前头与崔家二姑娘一处说了话,竟然就从那水榭里头跳下去,逼着他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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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憬贤这般想着,便想抬手直接在这宁国公府里头把池韵雪给杀了一了百了算了,却是在他即将动手的时候,那靠在他怀里头的池韵雪声音却是带着欢喜,又有小小的羞涩:“殿下,今后你可得多疼疼我,我小日子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瞒着我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后头我悄悄的花了银子请了个婆子给我瞧了说是喜脉。”
凤憬贤眼中的杀意一滞,那已经虚虚放在池韵雪脖子上的手,微微一松改成轻抚而过:“雪儿莫不是框我,往日你去那寺庙上香,可不是日日让人端了汤药与你,就怕有碍于你的名声。”
听得二皇子这般话,池韵雪身形微微一僵,转而又悄悄的放松下来,娇笑道:“殿下的心意臣女怎么会不动,只是那汤药次次都喝了,也不知为何偏偏会有了,可能是佛祖保佑我的。”
二人在屏风那头说着话,也许是时间太久了,外头丫鬟婆子实在等不及,又加上池韵雪才出的事儿,于是便有小丫鬟在外头道:“姑娘,姑娘丢的东西可是找到了,若是找不到不如奴婢进来帮姑娘找找,这般的事儿怎么能劳烦了姑娘去。”
池韵雪听得外头那碍事的声音,她眸色一冷正要怒斥,却是二皇子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带着宠溺道:“去吧,莫要让外头的婆子着急了,等会漏了馅儿,又惹出无端的是非来。”
那池韵雪得了二皇子的首肯,便提着裙摆往外头去了。
她瞧着外头等着急眼的小丫鬟想也未想,抬手便一个耳光过去:“蠢货!上赶着投胎!”
……
慎独居院子里,凤灼华回来后与虞南嘉说了一会子话,她看了看外头的时辰,便派人把虞南嘉给送了回去。
至于这时候正一旁乖乖练字的三皇子凤景明,凤灼华朝着凤景明招了招手:“阿弟,过来。”
当即,凤景明便屁颠屁颠的朝着凤灼华过去了,满眼欢喜却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令凤灼华瞧着心口闷闷的疼:“前些日子怎么不过来?”
凤景明不好意思的看了凤灼华一眼:“和安伤了手,宫里头都说是皇姐做的,可是没过多少日子皇姐外头的公主府便被人给烧了,我想着皇姐定又是要劳累伤神的,便想着过些日子再来,今日二皇兄恰巧进宫我便与他一同,后头他听得我要来皇姐这,便也一同来了。”
是么?
凤灼华眼中闪过一道深意,不早不晚正是这般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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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慎独居院子里。
凤灼华见着外头这时候正是景色正好的时候, 她便叫了丫鬟婆子摆了座椅软榻以及屏风架在院子里头, 又□□山去她带来的匣子里,拿了那千金一克的茶叶出来,摆了茶具又端了精致的瓜果点心, 就在院子里头泡起茶来。
这时候, 外头园子里的戏曲声渐渐弱了下去。
院外仆妇匆忙走动, 各处当差的婆子丫鬟们手脚麻利的收拾今日赏春宴留下的摊子,前头的热闹渐渐散去, 金乌西坠漫天都是绚烂的云朵。
那大朵大朵的火烧云就像是泛着金边的凤翎, 凤凰浴火重生展翅高飞。
凤灼华眯着眼, 一手端着一盏子泛着热意的茶水, 一手紧了紧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她怀里头抱着晏卿楣,懒懒散散靠在一旁的软榻上。
软榻一角, 三皇子规规矩矩端坐在一处,眉眼中是惊艳的光, 他抬眼瞧着天际间的火烧云。
那炙热的色彩, 仿若烈火,更仿若是少年人的志气。
这一刻, 凤景明他觉得双颊发热,胸腔里是这多年以来压抑许久的名为热血的东西。
凤灼华呷了一口玉盏子里的茶水, 看着身旁眉眼仿佛如天边云朵般炙热的阿弟, 这时候的凤景明总算有了几分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模样。
这时候, 外头一阵细微的响动, 却是晏昭廷那处宴席结束后从外头回来了。
跟在晏昭廷身后五谷,瞧着在院子里架了屏风坐在里头的凤灼华后,他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今日,晏昭廷依旧一身玄色衣裳,他似乎吃了酒,双颊隐隐有不易察觉的粉艳,眼尾处一点嫣红,抿紧的唇瓣是平日里在她眼前难得一见的严厉。
凤灼华瞧着晏昭廷的神色,她转头叫过一旁候着的春山与如笑,正准备吩咐两人把楣姐儿与三皇子一同带下去。
然而晏昭廷却是对着春山如笑二人摆了摆手:“把楣姐儿带下去便是,三皇子殿下就留下来吧。”
“是”春山与如笑二人赶紧抱了因安王妃回府而神色带着些小失落的晏卿楣下去了。
晏卿楣瞪着乌溜溜大眼睛,乖乖的趴在如笑的怀里头,虽然心里头不愿意,但依旧的不哭不闹的去了自己的屋里头。
凤灼华瞧着晏昭廷那难得严肃的神色,她把手中的茶盏子一放,转瞬间坐直了身子:“这是怎么了?”
晏昭廷先是瞧了一眼神情不明所以的三皇子凤景明,而后看着凤灼华一字一句道:“前头我的人传来消息过来,寿安宫那位有了身孕。”
寿安宫那位有了身孕?
凤灼华先是一愣,继而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听着晏昭廷嘴里头说出来的话!
如今寿安宫里头住着的只有太后,多年前她便是因为先皇去世前生了个死胎,后头便一直不能有孕,如今她都多大年纪了,晏昭廷却是告诉她太后怀了孩子。
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情。
同样的,坐在软榻一角处的三皇子凤景明也是一副惊惧过度的样子,他半张着嘴,直愣愣的瞧着晏昭廷瞳孔睁得老大,仿若是听得了这世间最为恐怖的话一般。
虽然凤灼华心里头依旧是震惊不已,但是她以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来,她扫了一眼依旧神情惊恐的凤景明,红润的唇瓣紧紧一抿:“前些日子她出宫礼佛栖霞寺那次?”
晏昭廷点了点头:“八成是,平日里凤安借着身子不好为由,出宫建府后他进宫的次数极少,再加上寿安宫本就是个人多眼杂的地方,若是一个不小心这事儿迟早要败露的,所以也就剩下宫外头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她就说为何前世寿安宫那位会那般的着急,原来是心里有了盼头,只是肚子里的东西最终有没有偷偷生下来倒是不得而知的了。
只是这一世,凤灼华端着手里头那盏子喝了一半的茶水,笑盈盈的递给晏昭廷道:“我可不想见到出现一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孽障,后头来抢那属于我家阿弟的位置!”
晏昭廷看着凤灼华眼里头那毫不掩饰的算计神色,他当即上前一步,也不伸手,而是直接就着凤灼华的手喝了她手里头端着的那半盏子茶水。
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神里带着冷光又带着妖冶的色泽,嘴角轻勾说出来的话如春风般令人心动:“这事儿我自然是依你,但我的事儿,殿下可要依了我。”
晏昭廷嘴巴里说的事儿能有什么事,凤灼华用头发丝一想都能想明白。
自从那夜后,这个表面上看着温润端方的男人,谁知道夜里头凶狠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副狼样,如今这般时候恐怕在晏昭廷眼里头,那是什么事儿也比不上同床共枕来得重要。
偏偏的如今她家阿弟便在身旁,哪怕凤灼华心里头羞得要死,面上却是要毫无波澜的瞧着晏昭廷道:“啧……本宫还当是多大的事儿,不就是那事儿么,依你便是。”
晏昭廷瞧着凤灼华深深一笑:“殿下莫要反悔,臣就怕殿下出了这院子,转头便能忘了这事儿。”
凤灼华看着依旧不忘得寸进尺的晏昭廷,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后抬手拍了拍凤景明的脑袋:“阿弟是不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时候已经被前头消息雷得外焦里嫩的凤景明,他先是木愣愣的看了凤灼华一眼后,又看着晏昭廷道:“怎么可能?先生莫不是唬我,安皇叔……他……他怎么会和太后……太后一处去?”
到底少年人养在深宫里头,往日里凤灼华又把他给护着极好,宫中那些个见不得光的阴暗面,她平日里都是能挡都帮凤景明给挡了。
再加上时日也与她做孩子那会子不同了,那时候她父皇刚刚登基不久,朝中权势根本就不稳固,她眼中见得的,平日里经历过的龌龊一面更是数不胜数。
到她阿弟出生那一年,已经是七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