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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椿嬷嬷奉上点心:「我年少入宫,自母亲离世便不曾祭拜。劳烦替我转交兄长,我生辰那日将此物放于母亲坟前。」
江漪应下。
「再者,你好事将近,我特意挑了一物件儿赠与宋姑娘,恭贺觅得良缘。」
江漪脸色更冷了,接过锦盒:「谢娘娘体恤,臣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他转身离去,生怕多待一秒就惹上麻烦。
倘若江漪有心,看到我赠给宋姑娘的药瓶,就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垂下眼,叹了口气:「乏了,回宫。」
是夜,一簇火苗从宫城的一处角门飞速燃起,火龙瞬间腾飞冲入幽暗暮色。
不久前刚移植的草木付之一炬,火势迅猛,内官忙作一团。
椿嬷嬷从外面回来,拍拍肩膀上飘落的灰烬:「真是百年难遇,好好的,怎么就着火了。老奴去问过了,娘娘住得近,不安全,外面落了轿子,去皇后处避一避。」
我刚沐浴过,头发来不及绞干,随意搭件披风盖在头上便往皇后那边去了。
如今路边都是端着水盆匆匆而过的内官,夜色浓暗,椿嬷嬷提心吊胆嘱咐内官走慢些。
途经角门,他们突然落下轿辇,不见踪影。
椿嬷嬷傻了眼,如果我没记错,此地处于御花园一角,极其偏僻,往日脸巡逻的侍卫都不爱来此,一墙之隔便是冷宫。
「娘娘,快快下来,老奴护着您走!」
话还没说完,人扑通一声晕过去。
我转身看见暗影处熟悉的身影,攥紧披风:「火是你放的?」
江漪渐渐从暗处走出,月色朦胧落在他的脸上,「你要见我?」
他果然知晓。
我开门见山地问:「宋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为何要害我。」
江漪单手拎起椿嬷嬷,放到角门后面,轻轻一推,关上了小门。
「不清楚,她没几日活头了,阿姐大可放心。」
「你想干什么?」
江漪轻轻一笑:「娶你。」
我后退一步,离他远远的:「江漪,你疯够了没有?」
「阿姐。」
我冷喝一声:「别叫我阿姐!你娘亲改嫁,你我并无任何关系。」
江漪沉默了,半晌,他轻轻抬起脚步,向我走来。
「你干什么?」
身后是幽暗的湖水,我怕极了,护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一步步向后躲。
江漪不急不缓:「秦姒,不是你先承认的吗?你是我的姐姐,你还给我买糖吃。」
「我别有居心!只不过你误解了!」
我再快,哪有江漪快,企图逃跑的一瞬间,被他伸手捉住,拉回怀里。
「闹什么!」江漪低喝一声,「你有身子,跑什么!」
「是,你也知道我有身子,江漪,你多高尚,连盛杭的孩子都能接受?为此……为此不惜纵火,不惜杀人!」
江漪捏住我的下巴,冷气森森地说:「即便没你,火照放,人照杀。盛杭他欠我的!与你何干!倒是这个孩子,我忍得真是好辛苦啊,你该庆幸他托生在你的肚子里,否则别想睁眼看太阳!」
我震惊了。
江漪到底说了什么?
他冷笑一声:「没错,阿姐聪慧,难道不知我的意思?【创建和谐家园】的是抄家灭族的事,如今也不瞒你了。」
我浑身如堕冰窖:「江漪,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阿姐一心想让秦家荣宠加身,可曾知道当年盛杭对我家做了什么?」江漪脸隐在暗处,眼神阴鸷,「我亲姐入宫后,没多久父兄便被派上战场,后因功高盖主,被细作设计阵亡。我从死人堆里爬出,匿名改姓辗转回京,就是为了将来某一日将盛杭斩于剑下,报灭族之仇。阿姐心思敏捷,难道就没想过鸟尽弓藏的那日吗?盛杭看似专情,实则阴狠,难道真等他去母留子那日,阿姐才死心?」
「盛杭死了,我腹中便是盛家唯一的血脉,你如何保证我不会成为被权势操纵的傀儡?」我咄咄逼人,语速极快。
「我来保!」江漪咬牙切齿道,「你在一日,我便保你一日!」
「江漪,我在其位,不敢信任何人,盛杭不信,你,我也不信。你和秦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失败了,秦家要给你陪葬!别怪我阻你!」
江漪对月起誓:「我以贺氏祖先发誓,若我负你,九泉之下,先祖死不瞑目!」
「贺君繁!你好大的胆子!」黑暗中,传来一女子的怒喝,「你失了智,竟敢为儿女私情侮辱列祖列宗!」
一柄小刀飞射而出,江漪眼疾手快地抱住我,躲到旁边,小刀擦过我发,钉进木头里。
宸妃满面怒容。
江漪无视我的挣扎,手紧紧揽着我,喊了句:「长姐。」
宸妃继续骂道:「爹将你从死人堆里护下,难道就为了看你心慈手软没出息的样子?」
江漪将我往后一推,隔在中间,「有她,我们才有活路。」
「我不要活路,我只要盛杭死。」说完扔给江漪一把刀,「你将她杀了,一了百了。贺家没有后代,他也别想有。」
「不可能。」江漪拒不退让,「她由我护着,谁也不许动。」
宸妃恨得咬牙:「不成器的东西!」
「宸妃娘娘,国不可一日无主,贺家是外姓,江山易主势必会掀起动荡,到时民不聊生,贺家便是天下的罪人,我想老将军也不愿意看到如此局面。」为求自保,我不得不出声,不然今日怕是走不出这扇门。
宸妃冷冷看我一眼:「别以为贺君繁护着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若她怀了我的孩子呢?」江漪突然出声。
「你说什么?」
面对宸妃的质疑,江漪面不改色道:「我的,孩子。」
就连我也觉得他疯了。
「你的侄子,此刻正在她腹中,长姐,你若狠得下心杀了,我不拦着。」
「贺君繁!你个孽障!」宸妃突然动手打了江漪一巴掌。
江漪舔了舔唇,露出一副任人处置的模样,「我的种,如何?她死,我便不活了。」
远处的火苗渐渐熄灭,时辰不早,宫人四散,宸妃瞪了我一眼:「管好你的嘴,若敢乱说,本宫拉你陪葬。」
说完匆匆离去。
四周重新归于寂静,我扑通乱跳的心趋于平静,扭头与江漪对视:「我没想到你能疯成这样。」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眼神最终落到我的小腹上,「跟我回去。」
「贺公子——」
「错了,是江漪。」他立即打断我,拉住我的手,打开了一座密道,「我不是与你商量。」
我当然知道,眼下江漪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一旦离开他的视线,宸妃会立即对我下手。
他带着我在密道中七拐八绕,我渐渐体力不支,越走越慢,扯扯他:「我走不动了。」
江漪蹲下,拍拍后背:「上来。」
「我肚子……」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江漪突然动作迅速地将我拦腰抱起:「麻烦。」
嘴上这么说,脚步却并未放缓,最终我们从一个院子的假山之后出来,院落中静悄悄的,似乎无人居住。
江漪轻车熟路地将我抱进房间,窗外林风簌簌,皓月当空。
他出去打了盆水来,放在我面前,拧干手帕替我擦脸。
「我自己来。」
「别动。」江漪躲开我的手,「阿姐坐着便是。」
「我不是你的阿姐。」
他专心洗帕子,并不回应。
「喂——」
「阿姐安静些。」江漪用温热的帕子擦过我的脸颊和脖颈,最后停在领口,「你自己擦还是我来替你?」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我?」
江漪的手被我按住,只好正视我的目光:「你是第一个待我好的。」
「我待你不好。」
「只是阿姐不觉得罢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竟觉得他可怜。
「我对阿声也一样。」
「阿姐在梦里也会喊他的名字?会将贴身之物送给他防身?」江漪反问。
「于我而言,那仅仅是寻常待人好的方式。」
江漪在我身边坐下:「我是贺家最小的孩子,从小除了习武就是习武。母亲和姐姐从不过问我身上多了几处伤,累不累,也从不向着我说话。如果我被欺负了,那便是我不够强。父兄死后,姐姐便把复仇重任压在我身上,每日鞭挞我往前跑,只有阿姐关心我伤好得如何,还替我说话。」
「江漪,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能做得。」
「不,没人了。宋小姐自从窥见我偏执的性子,便想着逃,阿姐真以为,世间还有人如你这般,想着将我从深渊里捞出来吗?阿姐待我之心,我已知晓。我既然喜欢你,眼里容不下旁人。你放心,不会牵累秦家。若我败了,阿姐不会。」
瞬间我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他借了江漪的名字和身份,想借定亲那日假死造反。
他将匕首交还给我,说:「阿姐收好,若局势不对,杀了我,保全自己。」
那是我送给他的匕首,我曾叫兄长取回,为何还在他手里?
「兄长他没取走吗?」
江漪怜爱地抚摸着匕首:「我说丢了。」
折腾一夜,我疲惫不已,侧躺在小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