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这句不经意的安抚,不仅没平息心中焦灼,反而叫我愈发恼怒,剧烈挣扎:
「沈将军都是成亲的人了,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吗?我白沅芗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用不着你抱我跳下!」
沈京墨突然折身,一把将我抗在肩上,咬牙道:
「下面就是石头滩,不想摔得粉身碎骨就给我闭嘴!」
我近乎歇斯底里,「你放我下来!沈京墨你不要脸!」
「命都没了,要脸何用!再吵把你丢下去喂鱼!」
他油盐不进,一副【创建和谐家园】样,直到将我撂在岸边,解开外衣,不容拒绝地拉着我的手,放在自己左胳膊上。
「帮我正骨。」
我这才发现沈京墨一条胳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胳膊脱臼了。
「我没那么大力气。」
「无碍,你抓稳,我自己来。」
沈京墨微微蹙眉,墨发紧贴在他冷硬的下颌,水珠顺着肌肤纹理,滚进宽阔的胸膛里。
他死死咬着牙,往外一拽,只听咯嘣一声,又找了个角度,往里一怼,手指便活动如常。
接着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掀我裙子。
「沈京墨!」我出言呵斥,作势要躲,被他勾住脚腕。
他低着头,动作迅速干练,「腿擦破了,还在淌血。别动。」
沈京墨撕烂了自己的衣裳,简单用布条捆扎了伤口。
我因寒冷而微微打颤,明明怒火中烧,却发作不得。
这算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说:
「待会有场雪。在此之前找不到出山的路,咱们两个,就困死在这儿了。」
「沅芗,站得起来吗?」
话落,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沅芗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熟悉而流畅,此情此景,在梦中已发生过千百回。
我静静望着他,半晌陡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在想,干脆死在这里算了。
做什么折磨我?明明认识,沅芗叫得这样顺口,却不肯认。
沈京墨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创建和谐家园】。
「白沅芗。」沈京墨跟上来。
「别喊我!」我凶巴巴地边走边骂,「我的名也是你能喊的?既然娶妻,就该守男德!不许跟着我!」
我怒冲冲往前走,沈京墨便跟着,只在方向出错的时候稍加提点。
走出林间,一股凛冽寒风迎面席卷而来。
「【创建和谐家园】,别走了。」沈京墨语气凝重,「下雪了。」
风气林间,夹着雪。
我仰头看着黑压压的天色,心缓缓沉入谷底。
大雪封山,我们走不出去的,寒冷之后,便是饥饿。
饥寒交迫是最磨人,如何挺得过去?
「依沈将军之见,该如何?」
沈京墨劈开丛生荆棘,「找地方落脚。」
早年间,松子山未被皇家征作猎场,山上有不少猎户。
如今数年过去,猎户迁走,只剩附近贼寇流窜,动辄烧杀抢掠,原先猎户留下的房子,多已垮败。
我站在破旧的茅屋前,皱了皱眉头。
沈京墨一刀劈开生锈的门锁,推开,挥手驱散烟尘。
回头见我还楞在原地,道:「冷和脏,你选一个。」
狗嘴吐不出象牙。
此人与我梦中相去甚远,梦中深情多些,眼前可恶更甚。
我扭伤了脚腕,一瘸一拐地经过沈京墨的身边,淡淡说了句「有劳沈将军。」
屋中燃起了火堆,然而在四面漏风的房子里,火苗岌岌可危。
沈京墨背对门缝坐在门口,默默往火堆里添柴。
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线条清晰,如刀刻斧凿。
都说,沈京墨是一头狼,长年带兵北战,杀过的人,比吃过的饭多。
不知道他的心肠,是否跟北方的寒冰一样硬。
我靠在湿冷的稻草上,昏昏沉沉入梦。
梦中:
清冽的马蹄声自遥远战场驶来,这一年北地的年关宁静祥和。
门户一开,霜雪扑簌。
「沅芗,我回来了。」
我跌进一个人的怀抱,很冷,血腥气十足,也很紧,似乎要把我揉进骨子里。
「沅芗,打赢了,铁云台战死,我们过个好年。」
我听见自己温柔的声音:「你都把我弄脏了。」
他肆意揉了把我的发,从怀里掏出一枚沾了血的簪子,银的:
「你男人为了这枚簪子,差点死在铁云台手里,抱会儿怎么了?」
「那你擦干净替我带上。」
「娇气……」
「白沅芗……」
「嗯……」我呓语着,迷迷糊糊睁眼。
沈京墨的脸靠得很近,手盖在我额头,面容严肃:「你病了。」
我渐渐回神,意识到方才又做梦了。
起伏的心绪渐渐归于死寂,冷淡地晃开沈京墨,「我病得还少吗?」
「你说话一定得夹枪带棒?」
「我说的是实话。倘若您知晓我方才梦见什么,只怕也要对我避之不及。」
「梦见了什么?」
「我梦到,铁云台死了。」
长久的沉默后,沈京墨摇头轻笑:
「【创建和谐家园】不光对我不客气,对我朝仇敌,亦是不客气。若叫那群蛮人知道,【创建和谐家园】做梦都诅咒他们可汗死,怕要直驱京城,捉你回去。」
我盯着地上重新燃起的火堆,淡淡笑了起来,「是啊,人家可好好活着呢,是我病了。」
哪来的北地?
哪来的捷报?
又哪里来的沈京墨手中,留有余温的带血银簪子?
「沈将军,先前多有冒犯,见谅。」
沈京墨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垂下眼去,把火添大一些。
「夜里冷,明日化雪更冷。做好准备。」
被困的第三日,我病如山倒。
滚烫的热和极致的冷叫我有苦难言,只靠沈京墨每日寻回的食物吊着命。
他将我从地上搬到自己腿上,熟练地往我嘴里灌水。
我虚弱地睁开眼,忍着干裂的嗓子说:
「别管我了,东西省着点,等撑到雪化干净。」
「白沅芗,年纪轻轻哪来的伤春悲秋,好好活着。」
他不停,继续往我嘴里灌。
我呛了几口,血从嘴里涌出来。
我笑了笑:「你看……不知怎的,像活不长了……你是不是克我啊?」
原本是玩笑话,沈京墨一听,脸色沉得可怕。
默默喂了点水,他突然说道:「我离你远些就是了。」
他将所有的衣服盖在我身上,自己真坐得远远的,只穿中衣,用后背抵住了门缝。
数九严寒,手脸露在外头,不一会儿就能冻成冰坨。
他隔着单衣与风霜交刃,冻不死才怪。
「你坐过来些。」我不忍看他冻死。
「不必。」
「沈将军像个倔驴。」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