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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路泽谦眼中的光,一寸寸湮灭,只剩死寂。
他没有说,只是松开我,替我整理衣襟:
「我窗花剪得这般好,希望明年不要生疏才是。」
我扯扯嘴角,「你忘了,我教你。」
路泽谦的眼中骤然升起一道璀璨的明光。
他缓缓笑开,晃了我的眼:「好。」
年节前几日,下了场雪。
近来母亲病重,父亲叮嘱我不要回府,以免惹得母亲伤心。
有这功夫,不如好好同路泽谦增进感情。
坊间早有我的传闻,说白府小姐恨嫁,日日住在未婚夫府上,名不正言不顺。
只是传闻没过几日,便被人压下去。
路泽谦那夜顶着一头霜雪回来,解大氅的时候顺口说了句:「我的沅芗,谁也说不得。」
他笑得畅快,我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路泽谦双手举在炉子上烤火:
「过几日雪停,圣上要去松子山猎鹿。前几年我送过你雪兔子,你挺喜欢,如今再给你弄几只养着。」
我挠挠头,「还是……不用了……」
「为何?」
我皱皱眉,「不太好吃……」
路泽谦表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半晌忍不住笑出声来,「沅芗,那是送给你养的……」
一句话叫我闹个大红脸,扭过头去赌气:「你爱送什么便送什么吧……」
路泽谦收了笑,过来哄我:「你既喜欢吃,我弄些灰兔来。」
去松子山这日,雪还未化。
山路湿滑,马上不去,圣上好兴致,众人只好随之徒步登山。
我穿了件石榴红袄子,路泽谦特意让人在我领子上加了层白狐狸毛,可抵御风寒。
他牵着我,边走边说:
「山里地广人稀,若是走丢了,也千万不要脱袄子,我总能找到你。」
「好。」我淡淡应着,反手握紧了路泽谦冰凉的手指。
他背影一僵,继而慢慢松懈下来,连脚步都轻快了。
「嫂嫂。」一声轻快的呼唤。
我寻声望去,路秋月小脸通红,对着我招招手。
沈京墨站在旁边,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任凭路秋月拽着他的袖子,往山上走。
他眼神从我手上扫过,移开目光。
路泽谦停下脚步,回头确保我站在了平坦地方,开始与沈京墨闲聊。
「沈将军年后便要出征了吧。」
沈京墨嗯了一声,「正月就走。」
「冬日仗不好打,京城有牵挂在,沈将军多保重。」路泽谦笑笑。
沈京墨眼神越发不可捉摸了,半晌,嗯了一声。
稍时,圣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来了,对着路泽谦拱拱手,
「方才圣上在皇后娘娘面前夸了路大人,娘娘想见上一面,特让奴才来请。」
路泽谦不卑不亢道:「微臣遵旨。」
太监目光溜过去,笑道:「哟,沈夫人也在,正巧一并过去吧。」
路泽谦风光无两,连带着路秋月也风光,这是故意抬举路家。
路泽谦瞧了我一眼,目露迟疑:「你鞋袜湿了,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我安抚道:「去吧,我就在此地等你。」
寒风萧瑟,我裹紧大氅,站在松树下,大雪压枝,扑通掉下一簇雪。
「【创建和谐家园】何时成亲?」
沈京墨淡淡开口,打破了僵局。
四周人渐渐稀少,只剩运送行李的队伍。
由于数量太多,他们雇了几匹骡子往山上走。
「大概……年后。」我漫不经心地答。
沈京墨稍微挪动了步子,隔在我和队伍中间,「路泽谦是真心待你。」
沈京墨总能轻而易举挑起我脾气,他这么说,难不成是怕我上赶着非他不嫁?
「你不说我也知道。」
我清楚自己说话过于尖酸刻薄了,可我乐意。
他住了嘴,转头看着骡子从身边经过。
嗖!
轻巧的破空声打破了山间的沉默。
伴随一声惨叫,运送物资的人正中眉心,死了。
尸体倒在雪地里,砸出一声闷响。
仅在瞬间发生的事,紧接着,场面大乱,喊杀声四起。
「兄弟们!干完这票!过个好年!」
我便知道,遇上山贼了。
沈京墨第一时间拽住我的手腕,「走!」
身后粗狂的喊声传来:「截住那一男一女!最值钱的都在他们身上!」
背后的脚步声密集杂乱,我湿了鞋袜,纵使被拉着,也跑不了多快。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抽出发间的金簪,向远处抛去。
金子这种东西,只要不是瞎子,便知道有多金贵。
金簪掉进石头缝里,短暂转移了强盗的注意力。
我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跟着沈京墨往前跑,沿途的树枝无情地划过我的皮肤。
一瞬间,眼前的背影,与某个记忆重合……
「沅芗,我受了伤,撑不了太久。」
「乖啊……我替你挡着……」
「往前跑……别回头……」
「沅芗,别让我白死……」
「【创建和谐家园】!」
「【创建和谐家园】!」
沈京墨的声音叫我骤然回神。
「我在。」
「他们人太多了,我敌不过车轮战,跑是上策。只是运气实在不佳,天冷得不够彻底,可能要吃点苦头。」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河上还未结冰,山涧中碧水湍急。
沈京墨扭头不由分说解我的领子。」
我气喘吁吁道:「我们要跳下去吗?」
「对,大氅吸饱了水就是累赘。这群山贼心狠手辣,方才皆是一刀毙命,不跑只能等死。」
沈京墨眼中暗藏锋锐,「总会打回来的,不急。」
我迟疑了片刻,「好。」
脱掉大氅,森凉的寒气如附骨之疽,叫我直打哆嗦。
沈京墨看了我一眼,突然道:「【创建和谐家园】,得罪。」
说完紧紧抱住我,一跃而下。
扑通!
冰凉刺骨的湖水灌进口鼻,耳中只余水声。
我尽可能的屏气,却还是呛了好几口。
头顶粗糙的辱骂不绝于耳。
我挣扎着浮出水面,浑身冻得发抖。
溪水湍急,我抱住一块石头,往岸边游去。
「【创建和谐家园】……」
沈京墨还想拽我,被狠狠抖开。
他直接拉住我的胳膊,用了更大的力气,将我往岸边拖。
我恼恨道:「我自己可以!你放开我!」
「听话。」
这句不经意的安抚,不仅没平息心中焦灼,反而叫我愈发恼怒,剧烈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