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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淮眯起眼,不满我的阴阳怪气。
「宁霜,莫要这般语气同我说话。」
我罔顾他的怒火,又道:「便是算到我能离谷,也不能作你食言的借口。」
「我是有事耽搁。」
「何事?」
他皱眉,视线落在自己胸口。
我没瞧见,只问:「若是我没有回来呢?」
胸膛几不可察地起伏落定,傅淮缓了会儿,才说:「你会回来。」
那语气异常笃定,让我冷不防想起无途。
无途也说我会回去。
真奇怪。
究竟是我太好操控,给了他们底气,还是他们本身便自大狂妄,不信有人能逃离他们的手掌心?
傅淮自傲,不容手下人对他存有二心。见我难驯,为了让我彻底归顺于他而放弃赤遥山那狂刀派,他步步为营,逗猫儿似的教我动心,此前去无途药谷,带上我,也是为了给我下一记猛药,对他死心塌地。
自古情深得人心。
他机关算尽,怎会不知?
沈沛泠是意外。
一开始,他应是的确没有想要舍我。
然而事实如此。
我确是被抛弃的那个。
也怪我太没出息,直至出谷,对他还是留存一丝希翼。
不过,就在刚才,这份希翼,便也烟消云散了。
我舔过干涩的唇,直视傅淮带着探究的双眸,说:「你说得对,我确实会回来。但此次回来,也只是想要同你告一声别……」
我承诺过要在他身边待够两年。
本来我不想像他一样,言而无信。可如今期限未至,我只愿他看在骗了我那么多回的份上,能让我提前离开。
「宁霜!」
傅淮眸色一变,倏地紧攥我的手,像是不想我继续说下去。
可我还是继续道:「傅淮,我想回赤遥山了,你放我走罢。」
傅淮听后,却是狠力将我掷向案几,以身制我,如牢笼坚固。我后背好疼,疼得动弹不得。
「你斗胆,再说一次?」
话里话外,满是威胁。
面对他赤眼,我心惊惧,下意识想逃,却强忍下来,硬着头皮道:「师兄他不日便会过来接我。」
「你回过赤遥山?」
我没回过,唯来前给师兄放过信号。
但我嘴硬:「这点小事,你竟没有算到?」
傅淮阴沉的面孔离我更近,近乎咬牙切齿:「宁霜,莫再招我。」
我却笑了,刻意扬起头来,嘴唇擦过他下颌。
见他一脸错愕,虽说身子仍然压我很近,逼得我颤抖,但不可否认,我得意得很。
我启唇道:「傅淮,论报恩,我为你杀过不少人,更枉论还替你那……替你那情劫留在了药谷,若不是无途——」
「……你是因为无途?」
他突然打断我的话,我蒙了半瞬:「什么?」
可他却没再理我,直接松开于我的桎梏,起身低首悯我。
「离开?」
他甩袖,掷地有声:「想都不要想。」
16
傅淮说的不准,乃是字面意思。
他甚至不让我离开东楼。
过去我从不曾在东楼留宿,这些日子歇在此处,且还与傅淮不过一帘之隔,好几个夜晚,我都睡不太好。
但这并不代表我屈服。
我天生犟脾气,能为他留下,自然也能为自己离开。
就这么僵持几日,傅淮像是妥协一般,到底将我召到跟前。
他给我派下任务。
道是最后一次。
「做完这次,我放你走。」
我微微愣神,有些反应不及。
只因此次任务级别过高,教往常,如何都轮不到我头上。
玄机阁的任务级别,以凶险程度划分。
级别越高,便越是凶险。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去了只会九死一生。
但我还是应了。
可笑的是,傅淮却没有露出满意的样子。
「为了离开,你竟能做到这份上。」
「若是驳了你,那我这把刀,留着怕是也没甚作用。」
我反将一军,教他气极反笑。
「很好,你很好……」
他阴沉着脸,望我那眼深不见底,状似自语:「我当初真是不该将你留在那药谷。」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落在后头看着,品过他的话,瞬息胸口又疼起来。
出谷前无途给我备了止痛丸,心痛难忍时,即刻吃上一粒,便可缓解疼痛。
我曾道他多此一举,此时又感激无匹。
能忍痛,却是不代表我不怕痛的。
可再怕痛,我亦不会退怯。
出刀无悔,向来是我狂刀派宗旨。
此行,是我最后一次为傅淮出刀。
我早料想过万般结果。
所以当我不慎中了埋伏,真正面临最糟糕的境况时,反而诡异的平静。
傅淮早知会有埋伏,却还是让我来了。
这是他给我的教训。
拼着最后一口气,好容易金蝉脱壳,我人也快去了半条命。
我藏身在暗巷,眼前晃过的,是幻境中为我折了手臂的傅淮。
假既是假。
真相只会是我伤动筋骨——为他赏的一个教训。
身上血腥味过重了些,嗅得我麻木,甚至头昏眼花。
直至倒地前,我都还在比较,到底值不值得。
但无论值不值得,我都后悔了。
我真的好想,好想回赤遥。
17
我再次梦见了师父。
师父还是老样子,坐在陡崖前吃酒,潇洒恣意,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我已经好久没有梦见他,这会儿见着了,也不想说话,好半天才呢喃了一声:「师父,徒儿好疼。」
而他只侧头看了看我,「哪儿疼?」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哪有什么伤,又有些茫然。
「不知道。」
师父叹息,仰头又喝一口酒,放了酒坛在刀旁,后唤我名字:「小霜。」
声音夹在风里,我听着不甚清晰,总觉得陌生,却又熟悉。
我抬头,却见师父的脸换化成了傅淮。
这把我吓了一跳,不停向后退,乃至悬崖峭壁,退无可退,他扣住我的肩,沉声道:「小霜,听话。」
说话间,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碗东西,抬起就要往我嘴里灌。
我第一反应是毒药,奋力扭动起来,刚才还看不见的伤突然剧烈疼痛,渗出了血。
他便不再灌我了。
而是抱住我。
大概是神志不清的,我恸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