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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一颤,竟有些鼻酸。
至少在这一刻,我与他是能感同身受的。
他倏地露出笑容:「谢谢你,我很喜欢。」
极度真诚的模样。
我愣了愣,面容发热地回:「不客气。」
然后同手同脚地跑开。
却还是能听到无途在我身后笑。
真扰人。
14
除了喝药,无途倒是没有为难过我其他。
药再苦,喝上三个月,也就习惯了。
这日我在花田【创建和谐家园】片刻,又往树皮上刻了一道刀痕。
划痕密集,百日已过。
想想若是没有从谷中取得灵药,白无尘期限将至。
我望天,这人,应是救活了罢。
只是傅淮还是没有过来接我。
他再次食言了。
这边算算,那边凑凑,两年为期,如今也只剩下一年不到的光景。
我这人记仇,又想起他说过只要我听话,钱财那身外物,也会给我之事。
一回诓我钱财。
二回骗我过来。
三回断我念想。
食言三回,竟是害得我人财两空。
我捂着心口,感觉钝钝疼痛,不由怀疑无途喂我那药是不是掺了慢毒。
否则这些时日,怎会我一想起傅淮,心尖便疼得厉害。
「小霜。」
我深吸一口气,回头。
「过来。」
无途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惯性俯身为他铺平腿上的毯子。
比起傅淮,无途要好伺候得多,常常我只需在一旁陪着他看书顾药便可。
他对我没什么要求,就是爱问些闲杂小事,还会让我给他讲话本故事听。
除此之外,他亦对我百依百顺。
他身上的药香煞是好闻,凑近了总叫我沉迷。他因而笑我痴傻,我不以为然,照样蹭他的香,他也纵容。
这人太大方,自我赠出木头人,又是送我香料,又是教我种花,任我出入仓库,此外还告诉了我好些药理,有几回叫我晃神,还以为他心悦于我。
但有前车之鉴,如今我耳目已经足够清明,断不可能再犯傻了。
「这花你种得很好。」无途说。
我望向花田里杂乱无章的混色,红的绿的,一言难尽。
「是这儿的土好。」我说。
土好,种什么都能成。
无途不置可否,却道:「走的时候,可以带些花种离开。」
我一时转不过弯,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无途扬眉,「不想走?」
「为什么?」
不是说好要让我留下当药人的吗?
「药人以身作体,存药百日足矣。」
无途抬头看我,「现今你有一年的时间可在谷外了却心中憾事,剩下的,待一年后你回来了,再做。」
我心猛地一跳,「你不怕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
「你不会。」
我沉默。
他说得不错,我确实不会。
因为我还想活命。
喝了那么多天的药,又痛了那么几回,再傻,我也该明白了。
药即是蛊,但凡我出谷后逾期反悔,也就再没几日活头。
这些人,为了身边的人能够听话,当真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傅淮如此。
无途亦然。
「你们还真是不会让自己吃亏。」
其实无途是可以留我这一年的。可他不愿我不甘地留在药谷,非要我离开心死一回才罢休。
也许,这就是无途药谷「忠诚」的由来。
若是无途没有赶我,我还能宽慰自己傅淮迟早会来。现在他让我走,我却不得不走,连欺骗自己的资格都被夺去了。
估摸是我脸色煞白,吓着了无途。
他笑意顿时龟裂,面容肃然地执起我的手诊脉,低声自语:「那药对你的作用怎会如此之大?我分明已减轻药量,按理不该这般剧烈才是。」
我充耳不闻,漠然抽出手,仿佛今日才认清他这个人。
「无关于药。」
无途怔忪看我。
我继续道:「我只是在想,为何我总是被抛弃的那个。」
只见无途嘴唇碰了碰,僵化着神情,到底什么也没说。
15
师父教我做人要诚实守信。
是以即便傅淮骗了我,我也还是回了玄机阁。
做事求个有始有终,总得得个交代。
当然,心有不甘也是原因之一。
玄机阁一切如常,守卫森严,飞过信鸽都要被拦下,而我没有走正门,却是畅通无阻的,入了东楼地域。
再走机关,心境全然不同以往。
我仰头看高楼。
苍天白日,刺得我眼疼。
傅淮在等我。
见到我,脸上亦无半分讶异。
倒是我莫名局促,立在原地不动,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笑,「怎的,这才几日不见,便认不清我了?」
说着,他赤足前来拉我。
白衣飘逸,繁复又轻盈,宛若我俩不曾有过隔阂。
可他分明骗了我。
还骗了三次。
从下山,我第一个认识的人便是他。
对我好,教我痴。
到头来,却骗我。
我垂眸看着他步伐,唯觉沉重,手下不免施了抗拒的力道,叫他停住回头看我。
这时的他,已经不高兴了。
「小霜。」
我绷着面皮,终是开口:「你食言了。」
他拧紧的眉头却又松开,看我像是在看闹情绪的孩童。
「我道什么,原是气我了。」他慢慢掰开我握紧的拳头,慢条斯理地说,「我早算到你会回来。」
「算?」
我顿悟,难怪我这一路那般通畅。
是他首肯。
我扯了扯嘴角,「是,你神机妙算,天下什么都瞒不住你。」
只是不知,他算没算到我为何能出谷。
又或者,他什么都算尽了,却无所谓之。
傅淮眯起眼,不满我的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