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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临头,却又舍不得了。
尤其是,宁霜同那无途,似乎有了什么分割不开的干系。
这令他不爽快,心痛异常。
然到那时,他都还不愿承认自己是在吃味。
只得慢慢地,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可她不要了。
不愿再要了。
甚至暗中知会无途,只求离开。
当无途传来消息,以合作要挟他放人时,他怒火滔天,竟有一瞬的冲动,想要拒绝。
可他不能。
玄机阁如今已为朝廷眼中钉,必要韬光养晦,扩张势力。
彼时他算情劫,道劫为此,以破他势,令虎落平阳,后东山再起。
命让他【创建和谐家园】,他偏不信命。
为情所困?不存在的。
唯有放走宁霜,于他才算真正的破劫。
他本该为此松下一口气。
但宁霜真的走了,他却一夜白了头。
24
我知道傅淮有派人在暗中跟着我。
但我已经没有余力分给他们了。
师兄接到我后,见我的伤养得尚可,稍微宽下心来,又拿出药说:「无途让我给你带的。」
他挠挠头,「说是让咱俩别走太急,以免你伤口恶化。」
我看着伤药,问他无途还说了什么。
他却摇头,「没了。」
我想也是,无途讲究有话当面说,若不是不能出岛,他早该出现在我面前。
路程行得慢,所幸有师兄在,我并不觉得难熬。
却有一点,那些个背后跟着我的人并非悄无声息,有几回当了田螺姑娘,师兄误会,还道这山下好心人挺多。
我只笑笑。
师兄犹豫着,终是在某夜问我,同无途是什么关系。
我想了想,说道:「我是他养的药人,往后多数是要留在药谷供他所用。」
说来可笑,从我下山,我便从没为自己活过。师父从前便说我太能憋事儿,总想让我活得恣意一些。
可我想,这该是我下辈子才能做到了。
如今,太难。
「难道此后再也不会回赤遥山了吗?」师兄问。
「师兄。」我拍拍师兄的肩膀,「赤遥山有你……」
说罢,我一顿,徒然思及无途的残腿。
若是我猜得不错,药人是假,药毒是真。此行入谷,过后我怕是得接替无途使命,终生困于药谷而无出了。
可我没有将话说绝,只宽慰师兄:「有机会,我会去看你。」
师兄闷闷不乐,再不开口。
此次回药谷,没有迷魂阵,也没有枯木障,过湖便是桃花林。
但我能感受到障法还在,只是有人刻意为之,没有拦我。
我莫名心悸,待看到无途,方才平复下来。
无途歪头看我,出口第一声便是:「瘦了。」
我嗫嚅着唇,眼看他托起我的手腕诊脉,又见他蹙眉:「你倒是挺会折腾自己。」
「……有些事,本就该了。」
无途抬眼看我许久,才道:「随我来。」
他没说我的手还能不能治。这暂且不提,关键是我怕双腿不保,叫师兄担忧。是以跟上去前,我劝停师兄:「师兄,你回吧,我在这儿很安全。」
「我要留下陪你。」
师兄眼里挣扎明显,摆明是将我受伤一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我叹气:「师兄,你听话,你是属于赤遥山的。而如今,你已下山太久了。」
「当初、当初就该是我下山,否则你也不会……」
我笑,「我答应过师父,要护好你。」
师兄自出生便待在师父身边,我是后来者,有时看着师父偏心,还曾怀疑过俩人的关系。现下师父已然离去,多说无益,我只想做好他老人家交代我的最后一件事,那便是护好师兄周全。
赤遥山本就是师兄的。
「师兄,你去吧。」
好说歹说,师兄终于听话离去。
我凝望他背影,倏地鼻酸。
天下之大,竟没有一处能容得下我。
也许,无途药谷才是我最后的归宿。
手已废,继而再搭上两条腿,于我想要一处容身之所的心愿,比较起来似乎不算太亏。
只不过,翌日我在房中醒来,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腿,尚有知觉不说,就连手臂那无力的寒凉,都有了久违的温度。
我讶异,下床,在桃林寻到赏景的无途。
他肩上落了桃瓣,我替他拂去。
「如何?」他头也不回。
我沉默半晌,反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转了轮椅,逆着晨光,发丝透出金色的轮廓,教他看上去如佛慈悲。
「你留我,难道不是为了换取自由?」
无途轻抬下巴,却问:「何为自由?」
25
无途说过,无途药谷每一任谷主,都是无途。
他自小便被上任谷主养在身边,甚至连谷外的世界都没见过。从他继承这药谷起,对外界的所见所闻皆来源于入侵者深陷枯木障后的故事。
「你当是除去老谷主以外,第一个陪在我身边的人。」
无途说时眸中含笑,我不禁心虚,磕巴了两下:「我,我只是,不小心占了便宜……」
是傅淮算出他需要药人才有的后来。如果那时我没跟来,又或者留下的是沈沛泠,那今天站在这里听到他说这句话的,就不会是我了。
无途似是看出我所想,他弯唇道:「可偏偏是你,也不可能再是别人了。」
我心一乱,握拳虚咳两声,又将话题扯回:「我还以为,你会用我的腿换取自由。」
「一开始我的确有这打算。」
无途谷主不得出谷——这是刻在骨子里的铁令。
除非,除非寻得新的继任者,方能重获自由。
然继任者并不好找。
继任者的前身为药人,药人以药换血,可百毒不侵,副作用却是腿脚麻痹,终生不得立行。
这世间诱惑太多,并非人人都能忍下半生孤独,放下红尘而隐于世。
更枉论,还需付出失去双腿的代价。
在这药谷呼风唤雨又如何?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那怎么……」我顿了顿,换言道,「既然答应过你,我就没有不甘愿。」
「是我反悔了。」
无途生于无途,过去曾对世外有过无限憧憬,但看得多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他一介凡人,尚有七情六欲,再普通不过,而现今有人让他心软……反悔,也只是随心所欲而已。
我疑惑:「可我当初的确服了百日药。」
「我尚且留了后手。」
「那我这阵子的心悸又是怎么回事?」
在我看来,我一直都是当这心悸为催命慢毒,甚至想过一年之后自己回不成药谷,心口绞痛、双腿溃烂的画面。
「药理与你【创建和谐家园】相悖,我不敢下重。也巧,正因如此,你这双腿如今才能完好无损。」无途一默,「但若你食言未归,确实也会引火上身。给你的止痛药丸,毕竟有限。」
我愕然,敢情是我想多了。
「如果你没有开口问傅淮要人,我可能真就回不来了。」我苦笑两声。
「是回不来,还是不想回?」
「这有何分别?」
无途却执着于这个答案。
我思忖片刻:「唯一让我记挂的,是师兄。」
对傅淮,我不能说全然放下,但现在再想起他,我心已无波无澜。
他好若松了口气,叫我在他身侧落坐。
「仰着头看你,脖子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