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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神志不清的,我恸哭失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都有些不像自己。
我以前从不轻易掉眼泪。
更多的时候,我缺乏表达情绪的欲望,习惯了就站在一边看着,看师兄被师父责罚,看山下那些个替人讨情债的打手,看傅淮和沈沛泠愈走愈近……
我总是这么看着。
因为我知道,即便我开口,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忍,所以退,所以默。
害怕说出来了,他们会讨厌我,抛弃我。
可这次,我明明什么也没说,却还是成了傅淮的弃子。
想来有些事,是既定的。
「小霜不哭,你乖一点,乖一点就不痛了。」
我缩在傅淮的怀里,只觉真实,又虚幻。
真在这炽热的体温,虚在傅淮怎会这样拥我?
我哭得无声,片刻失神,嘴巴感受到润湿。
是傅淮在喂我。
在药谷待久了,也能嗅出点皮毛。
不是毒。
就是太苦了。
比无途药谷喝过的还要苦。
我实在喝不下,浑浑噩噩,吐了好多。
直到傅淮以唇渡我。
我便如同提线木偶,空出魂儿来看他。眼风扫过周围景观,竟由断崖转为我在玄机阁宿下的小楼卧房,意识不由清醒半分,乖顺地让他喂了个干净。
又或者说,是由他占我便宜。
「真乖。」
傅淮笑,薄唇离开我的,末了又用拇指抚摸我的唇珠。
我不知此时是梦是实,心里只记挂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能让他痛快。
于是,我喃喃叫了无途的名字。
傅淮听清,脸上那缱绻温柔的神情,瞬时就变了。
18
那夜傅淮走后,再没来过。
而他以我重伤为由,仍是没有将我放离。
且派人看守的同时,还给我配了个侍女,道是我伤重,需有人照顾我起居。
其实我哪有那么脆弱。
走不了,当养伤也可。只我心系古板的师兄,不知他懂不懂得变通,可别是等不到我,还在原地空等。
但几日都没有动静,我猜傅淮应是将我那师兄糊弄了过去。
这样也好。
过来的侍女是傅淮的人,叫青禾,是个灵动的,话也多,知道我杀过不少人,也不同陈生那般惧我。
她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沈沛泠同傅淮回来后,不多时便回了景苍门。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她又哭着重返玄机阁,宿在阁中几日,后是她师兄亲自过来接她才消停。
她还说,我和外面传得不太一样,虽沉默了些,但并不冷漠。原先她知道自己被派来照予我,还有些惶恐,现在看,可轻松太多了。
我笑笑,不予置评,心中远知他们因何惧我。
不外乎是以为我同傅淮之间的关系匪浅,怕得罪了我。
被困在玄机阁,有她在,我没那么无聊,过得也与先前别无二致,练功完便会在院落刻上半日木头。偶尔兴起,还会种种花。
只是再没接过任务,也再没去过东楼。
我以为傅淮不会再来。
直到那天,青禾从外取药回来,一脸促狭地对我小声道:「听说沈姑娘要与她那同门师兄订亲了!」
我愕然,「什么?」
她却比我更惊讶。
许是我很少对她这般小道消息上过心罢。
「您想听莫?若不是我再去打听打听?」她挠挠头,想了又想,「那师兄,好似姓白……」
「白无尘。」我接话。
「对对对!」青禾看我,「诶,您知道呀?」
说完,她脸色一变,缄口不再言语。
我估摸着,她是想起了外边流传的蜚语,怕再问,就该牵扯傅淮了。
更罔论,傅淮适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只见青禾少有的冷肃,回身躬礼唤了声阁主,而后快步离开。
我坐在原位,抬眸看傅淮。
两月不见,又有些陌生。
随即我想到,他过来,莫不是来寻求安慰的?
本来么,心上人都要和别人订亲了,合该向人倒倒苦水,总不能憋着不是?
我等着他开口。
但他只这么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教我等得乏了,就要起身回屋。
他才叫住我:「给我倒杯茶。」
我不想听话,但想这是他的地盘,还是照做了。
倒的是凉茶。
我见他眉心一皱,以为要挑刺,但他也不过是将茶杯放下,不再碰而已。
「伤怎么样了?」
明知故问。
我默了默,说:「已无大碍。」
「青禾如何?」
「挺好。」
「可满意?」
我深吸一口气,「我不需要旁人伺候。」
他点点头,「知道了。」
「……你别为难她。」
他终于笑了,「怎会?」
我却觉得刺耳,偏过头的同时,道了声:「骗子。」
然后余光见他表情凝滞,还以为他忍不住了,却是再次出乎我意料地没有计较。
他看我花田里的花。
有不少,是境内不曾见过的品种。
但他肯定见过。
以他过目不忘的本事,怎能忘记在无途药谷所见所闻?
「什么时候学的种花?」他背对着我问。
我轻笑一声,叫他回头。
却煞风景地回他四个字:「无途药谷。」
这一回,他到底没再忍耐,转身便掐住了我脖子。
力气之大,我登时呛出眼泪,感觉呼吸都堵在了鼻腔,只出不进。
我想摸刀,却落下一空。
刀在屋里。
他被我的动作激怒,咬牙切齿:「我太惯着你了是不是?」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
只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须臾,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脖子的束缚一松,我没了支撑,虚软落地。
我剧烈咳嗽起来,抬眼时满是模糊。
怎知望见傅淮捂着心口,比我还痛苦的模样。
我不解,想出声,却无法言语。
只能看着他,抚心向后踉跄几步。
「竟是我算错了……是我算错了……」
他仓惶自语,甩袖掷碎茶杯,夺门而出。
徒留我一地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