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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和也不恼,笑吟吟地望着他,直到把他看的脖子脸通红才算完。
见他二人这般形容,我也少了牵挂,骑上早就备下的神驹,在落日中策马而去。
从此山高路远亦不惧,与君同行。
二十四
我想过许多与寒水的结局。
分别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打算将过去存于记忆,偶尔在冬日暖阳中怀念片刻。
曾经最凶险时,摄政王与大将军紧紧相逼,我觉得撑不下去便罢了,死在一处也算不得孤单。
到后来尘埃落定,我才发现我其实比自己想象中贪心很多,我不想只怀念过去,我想要他的未来,全部的未来。
我要在他往后余生的每个角落都烙下我的痕迹,我要他清晨的拥抱,午夜的喘息,要他为我画眉,要他为我梳发,要他与我策马夕阳下,要他与我共数穹夜星。
我总觉得日子还很长。
前辈曾留下信件,说自己去拜访邻国故友,我与寒水便打算一路游玩过去看看她。
路过边境时恰逢元宵,民间过节会放祈天灯,我们亦买了一只放着玩。
我在灯内写下三个心愿。
一愿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二愿长宁康和,琴瑟和鸣。
三愿吾与寒水,白头偕老。
或许是我要的太多了,上天不愿给我这样的运气。
当晚我们遇上了摄政王余党的袭击。
他们跟了我们很久,也算谨慎,可他们不知道我会用毒,寒水替我挡住攻击,我用迷烟将他们统统药倒。
我回身想牵寒水的手,却看见他吐出一口黑血捂着心口倒下,满是痛色的脸在月光下惨白无比。
心中有恐惧炸响,我不知所措地扶起他想替他把脉,却连脉门都摸不到,他却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哑声道:「对不住,我以为能撑到师傅那儿。」
「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眸中灰暗,「长安,这是情丝绕。」
我扶着他的手臂一僵,眼前发黑:「是那个——」
情丝绕,我只听前辈略略提起过。
古籍中记载这是一种极其古怪之毒,发作时有万蚁噬心之痛,且会次数随着年岁的增长变得频繁,只能靠中毒者硬生生挺过去,几乎无解。
可寒水怎么会……
我脑中有一道惊雷掠过:「李和!?」
情丝绕并非无解,只要给血脉相连者下同样的毒,待毒侵入其骨髓,等月圆之时……服下那人的三滴心头血,再将自己身上的蛊毒转移到——难怪寒水的母亲要拼命将他送走!虎毒尚不食子,李和中了情丝绕,竟然想用自己的孩子续命换毒!
我不敢再往下细想:「可他那天没来得及取你心头血……」
寒水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一道血痕:「我去找他时忽然毒发才被擒住,他似乎有执念,所以等着你来了想让你亲自动手。但他没想到你会用毒……我本以为无碍的。」
情丝绕之所以叫情丝绕,便是因为这毒如丝,缠绕中毒之人,不会顷刻要命,却也足够折磨。
寒水中毒之事我并不知晓,如今想来其实早有端倪。
在天音寺时,寒水在我面前毒发过一次。当时我正在记录前辈教我的配毒方法,寒水在院外习武,我忽闻他手中的剑哐当落地,接着前辈「呀」了一声,说:「这可巧了……李长安,你先走吧,我想吃些宵夜,又不想与你分。」
我知道她性子怪,想一出是一出,便也没多说什么,退了出去,可现在仔细想想,那时寒水的脸色好像也蒙了一层阴影。
开府那日他骗我说练功岔了气,一定也是毒发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想起许多个夜晚他都独自承受着蚀骨之痛,心像被钝刀在碎瓷片上磨撮般疼,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寒水紧紧捏着我的手腕,半晌才道:「告诉你也是……徒增烦恼,我本以为我能忍,这些年我确实忍下来了……可是——」
可是?我的心忽的一跳,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接着就见他又咳出一口血来,将衣襟染的黑红一片。
「情丝绕发作起来虽很磨人,但熬过去便罢了,可你为何会……」吐血呢?
寒水睁开眼看我,深潭般的眸中满是荒芜:「他死后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虽然无法解毒,但亦不会伤及性命……咳咳,可是当毒再次发作起来时,我却发现那情形比从前凶险了百倍。」
我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你别说了,别说了!」
情丝绕其毒,除了能让人毒发时生不如死外,还有一种别的用法。
那便是在已经中毒的人身上再次下毒。
情丝绕侧重的是长久的纠缠,凡是用毒便是想折磨中毒者一生,鲜少有人会刁钻的使用两次,可李和此人疯魔无状……原来他当初说的大礼竟是这个。
寒水看我表情就知道我猜到了,吃力地抬手来抚我满脸泪水:「我月前吐血时才晓得他又给我下毒了……长安,我或许——」
两年,是情丝绕致死的期限。
太晚了。
我们知道的太晚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想将寒水扶起来:「我们去找前辈,她一定可以救你的!」
他却已痛的直不起身子,眼神迷离起来:「长安……」
那天的月亮很圆,银辉洒满大地,有祈天灯被风吹到天边,应是千里共婵娟。
可我一辈子都不想看见月亮了。
悲伤似风一般向我铺天盖地卷席而来,我心中空落落的,眼中不断涌出泪来,连寒水的面容都成了重影,从未有过的绝望,他握着我的手渐渐被夜风吹凉,眼睫上凝出露珠,落下时在血痂上滑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可这个人是时光用匕首一笔一画刻在我心上的啊。
我求他不要闭眼,他却说对不起。
最后他吻了吻我的唇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好胭脂。」
我说,「自然是好胭脂,这是我夫君给我做的,他还要给我做一辈子的胭脂……」
他答应过我很多事,只有这件没有做到。
唯有这件。
「我要你一辈子同我在一处的。」
「我知道,祈天灯上写着。」
你答应我的啊。
骗子。
寒水没死,看番外
【番外-朱颜改】
朱颜初入江湖时,曾得了个曼珠毒女的称号。
曼珠沙华,极致妖娆,却长在忘川之畔。
见者,死。
师父总说她用毒缺些狠劲儿,是缺乏历练的缘故,是以赶她下山,命她去杀江湖上那些该死之人。
她拜别师父与师哥君珏,潇潇洒洒走了,几月下来杀了不知多少人,毒女之名令人闻风丧胆。
遇见李氏兄弟那天,正巧她收拾恶人无聊了,想换个玩法,便装作柔弱姑娘独自上街,果然引来了几个登徒子。
朱颜眼风扫过周围,远远望见有一白衣公子临风而立,想玩个英雄救美的戏码,于是喊着救命往他身边跑去。
白衣公子见她跌跌撞撞往自己怀里扑,居然侧身让过了,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简直匪夷所思,正回身想问他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就看他几个手刀将登徒子劈倒在地。
……罢了,倒还有些英雄气概。
「这是怎么了?」
旁边铺子里转出一个黑衣少年,眉眼间与白衣公子有些相似。
许是他的弟弟,朱颜揣测,正想着,倒地的登徒子竟抽出把刀往她腿上扎来,她想一脚踩碎他的手骨,又觉得这样粗暴形象毁的太快,一时间有些纠结。
这纠结在黑衣少年看来却像是吓呆了,他慌忙扯着她的手臂往后退去,撞在身后的树干上,而她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从未有过的柔软触感将黑衣少年的脸燥了个通红,她退后盈盈一拜,仰起头给了他一个羞怯又不失灿烂的笑容:「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朱颜自认自己对着镜子练出的笑容对男人是无往不利的,黑衣少年的大红脸就是证明,可他的哥哥,那个白衣公子却低哂一声,摸了摸鼻子不置一词,似乎将她的把戏看破。
她以救命之恩为由请两兄弟在他们下榻的酒楼用了顿饭,顺便也定了个厢房。
「还不知公子贵姓?」
白衣公子看她一眼,淡淡道:「……安宁,舍弟安和。」
一看就是假名,不过朱颜不在意,笑【创建和谐家园】地举杯敬他二人,推杯换盏间,安和几次偷看她,安宁却始终静静地吃饭,细嚼慢咽,专心致志。
夜间安和邀她一起游夜市,说是再晚些百姓会聚众放飞祈天灯,煞是好看。
她拒绝了,却在安和出门后,一个跃身翻墙到了安宁的院子里。
「破绽在哪儿?」她想不通。
安宁见了她丝毫没有意外,似乎这世间就没什么是值得他动容的,温和道:「姑娘的手上有薄茧,手腕带着袖箭,虽是逃跑但闪躲间颇有章法,你是最近那个在江湖上惩戒登徒子的女侠?」
朱颜听见女侠这个称呼愣了愣,继而往他跟前一凑,歪头笑嘻嘻地说,「我不是女侠,是女妖精,来吸你魂魄的。」
这话里的挑逗意味十足,她本以为他会有些反应,不料这人双手合十,阖眼道:「请女妖精让让,在下不是唐僧,只想出门看看风景。」
看什么风景?我才是最好的风景。她想反驳他,可这时他背后竟徐徐冉起一盏祈天灯。
暖黄色的纸灯将他本就温和的轮廓晕染的更加朦胧,接着有更多的灯随风而起,映着他湿润的眼瞳明明灭灭。他衣诀翻飞立于小院中,像个即将羽化登仙的仙人。
朱颜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这是她下山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
翌日她理所当然地缠上了兄弟二人,不论他们去哪儿都要同行,因着安和欣然接受,安宁倒也没有拒绝。
一路上朱颜插科打诨,终于和他们熟了些,相处间她发现安和性子有些阴咎,但对她意外的和蔼,而安宁一直淡淡的,不疏远亦不靠近,直到有天她叽叽喳喳说起自己曾经医治过一个疑难杂症的病人。
「朱颜姑娘会治病?」
她点头,医毒不分家,她的师傅确实是个名医,她自然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