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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呢?
我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我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当啷」一声,我将匕首丢在地上,淡淡道:「秦晏,我不杀你,我放你回去。」
「你欠我两条命,而我借你的势力杀了我父皇,救出了我母妃,我们两清了。」
「我不想跟你两清。」秦晏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忽然道,「阿月,我留在迟国,做你的驸马好不好?」
这话太过荒唐,以至于我险些笑出声来。
「秦晏,你别忘了,你可是秦国的皇上!」
「我不是了。」
他蓦然截住我的话头,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了,我把皇位交给了秦宣,来找你了。」
「阿月,你就当我是秦国送来迟国和亲的王爷,好不好?」
一字一句,明明说得那么轻巧,却好像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我怔怔看着秦晏,一时搞不清楚,究竟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第二日,迟九暮鬼鬼祟祟地来找我,递给我一封信,说是秦国国君送来的国书,指明了要我打开。
我打开那封信,是秦宣写的。
他在信中气急败坏地表明,自己一点都不想做皇帝,原本答应了小娇妻,要带她去江南定居,以后还要乘船出海,这下全泡汤了。
迟九暮心惊胆战地望着我:「他们……他们不会又要皇姐去和亲吧?」
「谁敢?」秦晏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他从我手里抽走那封来自秦宣的控诉信,一目十行地看完,随手揉成团扔掉,然后直直望着我,「秦宣不想做皇帝,那就让迟国将秦国吞并了吧。」
轻描淡写。
但我知道,秦晏这个疯子,向来说得出做得到。
他是认真的。
于是我也笑:「好啊。」
迟九暮站在一旁,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在我的示意下,他封秦晏为镇远大将军,指派了一支兵力给他,几日后,秦晏带兵一路向西出发,以摧枯拉朽之势,飞快地制服了常年在迟国西部作乱的西夏人。
东山一带山匪猖獗,亦是秦晏带兵踏平。
我大办科举,任人唯贤,和秦晏一起,把这个被我父皇折腾得千疮百孔的国家,一点一点复苏起来。
他是天生的君王。
如果他继续做皇帝,秦国会比老皇帝在位时更加繁盛,甚至荡平宇内,一统四海,也绝非难事。
所以我竟看不透,也猜不出,秦晏究竟想做什么。
直到他将迟国周边大大小小的国家收归麾下后,矛头终于对准了秦国。
这一次,他执意要带上我一起。
对秦国的吞并,比我想象得要轻松顺利许多。
每到一处要塞或关键城池,对方竟然不战而降,大开城门迎接。
直至我们攻入国都,重新站在这片冰雪消融的土地上时,仍未损耗一兵一卒。
秦宣最后留下一封信给我,迫不及待带着他的妻子跑了。
我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想到不过几年前,在这个地方,秦晏、秦安与老皇帝,还曾为了皇权的归属遍布杀局,血流成河,而我也被迫参与其中,成为了棋局的一部分,又做了一段时间的掌棋人。
「阿月。」
秦晏的声音忽然在一片空荡中响起,我蓦然回神,转头望去,看到他一身玄衣,踩着殿内斑驳落下的光影向我走来。
一瞬间,好像穿越过无数交叠的时光长河。
他的手里,拿着秦国的传国玉玺。
然后他托着那方玉玺,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冲我跪下。
微微低头,神情顺从。
「阿月,我以秦国江山为聘,请你允我,成为迟国的驸马,你愿不愿意?」
那些散落在时光里零星的碎片,在这一刻渐渐串联成完整的脉络。
我脑中闪过那一日鲜血染红的大漠,冬去春来的都城街头,醉金楼济楚阁儿外苍翠的青竹,围猎场的满湖荷花,秦晏跳下来救我时仓皇失措的脸,被我妥帖收好再也没打开过的竹扇,化在林遇辞手上的雪花,那日宫变时秦晏踏月而来的身影……
最终定格在这一刻,顺从跪在我面前的他身上。
这种复杂的心绪究竟是爱是恨,我仍然不能很好地辨清。
我只知道,这一次,我仍然不愿放手。
他为我荡平四海,对我俯首称臣。
而我冲他伸出一只手,低声道:「愿意。」
秦晏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仰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我:「臣,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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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盐选 | 断山海:林遇辞番外
1
林遇辞死在江南的春天。
那时,江南的绵绵细雨已经落了小半月,他很少再出门,因为眼疾愈发严重,几乎完全看不见路。
前几日,路过的小贩在门口闲聊时,他正巧听到消息。
秦国易主,秦晏拱手献上江山,跑去迟国做了迟绯月的驸马。
他倚在门边听着,始终没有作声。
小贩聊完,意犹未尽地转过头,对着他说:「公子您说说,这先皇是不是一点男子的骨气都没有?」
林遇辞笑笑,没有说话。
他想,自己终究是比不过秦晏的。
当初,秦晏上门来找他合作,说的就是要江山易主的事情。
可他看得很明白,老皇帝中意的太子人选是秦安,因为那是皇后的儿子,他真正的嫡出血脉。
若秦晏想即位,必然不可能顺顺利利的。
但秦晏只问了他一句:「林将军惨死马蹄下,尸骨无存,林相就不想为她报仇吗?」
林遇辞就知道了,秦晏比他想的更狠。
秦晏将迟绯月带回秦国都城时,他第一个知道了消息。
其实林遇辞早就听说过迟绯月的名字。
他知道她是迟国的公主,知道她原本极受宠,也知道她身上似乎有些什么样的变故。
还知道,迟国的抚宁公主是个狠人,手里的人命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她的形象于他而言是混沌的,模糊的。
他没有料到第一次见面时,她会以那么鲜艳热烈的姿态,出现在他眼前。
林遇辞自小有眼疾,看东西时几乎都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他眼中的世界是灰暗蒙昧的,迟绯月于他而言,意味着生命里唯一见过的鲜亮。
那天早朝,他照例站在百官之首,恭敬而立。眼看着那手指发抖的女子,强自镇定地自称抚宁公主。
然后她来了,穿着鲜红的嫁衣,身上黄金铃铛清脆作响,像一团灼灼的烈焰,一路烧到他面前来。
他发现自己被灼痛了。
倘若没有见过那样的灼烈,他并不会向往;可他见过了,疼痛令他胆怯,又让他着迷,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后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迟绯月好像对他很感兴趣,进退得宜的试探,若即若离的撩拨。
她总是穿得很明艳,走在秦都庄严肃穆的宫墙外,或者策马飞驰在湿润的风里,耀眼夺目,好像一缕光。
这样炫目的一束光。
还是被秦晏捉在了手里。
皇上给秦晏和迟绯月赐婚,这早在林遇辞预料之中。
她是迟国来和亲的公主,又在风言风语中渐渐败坏了名声,皇上要打压秦晏,当然得把她赐给他。
可是那从他心底飘摇而上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林遇辞忽然开始庆幸他的眼疾,它让他的世界阴翳蒙灰,可也让那些纷乱而上的情绪被尽数遮掩。
是嫉妒。
他想那是嫉妒。
他跟着秦宣去恭贺秦晏,迟绯月就立在他身边,他不愿意承认那两人看起来居然很相配,于是抿着嘴唇,神情淡淡。
但迟绯月忽然伸出手来,轻轻抚过他的脸,还笑着说:「林相此等绝色,若生在我迟国,当为本宫面首之最。」
林遇辞无法否认那一刻涌上来的心情。
他的灵魂好像被剖成了两半,一半勉强维持着淡定有礼的模样,说着:「多谢公主厚爱。」
另一半却忍不住开始幻想。
倘若生在迟国……
就好了。
2
其实林遇辞早就看出秦晏心动了。
可他似乎不愿意承认,林遇辞也没有提醒他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