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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摸骨师》-第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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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洪军跟我解释说,这种六点五毫米的步枪弹,是一战二战时期在亚太战场被广泛使用的子弹,生产地是在日本,是一种两段式,弹头尖锐的子弹。杀伤力是很大的,能够轻易在目标身上钻出一个和弹头直径相当的孔,并且在钻进目标之后,还有撕裂的效果。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当时第一枪响起后,子弹距离那么远,射破了玻璃,还射穿了袭击者的锁骨后,都还能够嵌入马天才的大腿里。

        杨洪军告诉我,现如今的枪械装备里,早已经没有使用这种子弹的枪了,那些还看到的同样制式的子弹,大多都被回收掏空了火药,制作成那种子弹工艺品了。而这种子弹可以装备的枪械,也都是二战期间被广泛使用,但是早已退役的那种老步枪,能够符合这个子弹直径的枪基本上都能够用,现代枪械里已经没有了。

        杨洪军接着告诉我,由于没能够找到弹壳,只能从子弹底部火药燃烧的灼烧痕迹来判断,撞针的撞击点和火药燃烧强弱两颗子弹差别不大,所以根据以往的比对资料分析,我们基本上能确定【创建和谐家园】所使用的枪械,是三八式步枪。

        虽然对枪械没多少了解,但对于这三八式步枪,我可真是如雷贯耳。曾在不少爱国主义的老电影里看到,当年的侵华日军,使用的基本上都是这种步枪,装弹量五发,开一枪就要拉一下杆子,把下一颗子弹押到枪膛里。在如今半自动及自动化枪械装备各国武装的时候,这样的纯手动枪,基本上很少见到了,只是时不时会在美国电影里,看到那些进山打猎的猎人,会背着一杆这样类似的枪。

        杨洪军说,没想到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使用这样的枪。而当年日本人投降之后,这部分留在中国的三八式步枪,很多都装备了当时的【创建和谐家园】,也许当战争结束后,许多人没有继续留在军队里,偷偷带着一杆枪回了故乡,然后一代代把枪当传家宝传了下去也说不定。

        现目前我们掌握的消息,【创建和谐家园】初到本地的时候是没有枪的,枪械这种东西也不可能通过邮寄的形式交到他的手上,而联络人曾经在电话里跟一个本地接头的人联系过,那个人听上去声音拖沓,上了岁数。如此说来,这把三八式步枪,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本地接头的人提供给【创建和谐家园】的。

        枪械流通在我国是重罪,所以我不怎么相信那个提供步枪的人还有其他同伙,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很可能是自己亲自把枪和子弹交给那个联络人,再由联络人转交给【创建和谐家园】。如此一来【创建和谐家园】不知道是谁提供的枪,就算是抓到了那个联络人,他因为没有亲【创建和谐家园】人,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和【创建和谐家园】是互相认识的,也就是说,除非【创建和谐家园】一直失手直到被抓获,否则的话,这三个人都是相对安全的。

        我对这个组织的层级关系感到震惊,几乎单线联系造成了信息的不流畅,也最大程度保证了组织的存活率,我和杨洪军在调查的时候无数次都因为线索中断而不得不停止下来,不得不说,这也是这个组织存活到如今还在活跃的一个主要原因。

        杨洪军说,能够接触到这种老步枪,无非有三种可能,第一是此人本身有过战争经历或者家族有过,而在战后把这把枪留了下来。第二就是黑市收购,可我们干警察的,跟黑市里那些小瘪三们都是一个耳光一口糖,他们买卖些什么东西我们大致是有数的,而且也知道【创建和谐家园】只有死路一条,以我对本地黑市的了解,应该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此人是一个喜好收藏的人,这样的人路子多,从藏友手里弄来一把没子弹的老步枪,只要出得起钱,也不是没可能的。

        杨洪军顿了顿告诉我,就连咱们之前扎堆的那个酒吧,你还记得吧,那个扎小辫的老板,他就收藏了很多古怪的东西,甚至还有太平洋战争时期的日【创建和谐家园】刀呢。早晚我得找个借口,把他那堆乱七八糟的玩意统统缴了充公!

      第139章 诱饵

        杨洪军说:“那个最有可能是狙击点的单元楼,本身是一栋住宅楼。早前刚刚开盘的时候就已经被抢光了,但是现在还没有交房,如果【创建和谐家园】和联络人藏身其中的话,肯定也是偷偷溜进去的。”我问杨洪军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马上要派人把那栋楼地毯式地搜索一次?杨洪军却摇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创建和谐家园】在不在那里咱们只是在猜测而已,如果不在,那就是浪费警力,如果在,咱们没有具体的楼层,这么贸然进去,也容易打草惊蛇。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看来没有办法,我还是得亲自去一趟。”我一愣,问他去做什么。杨洪军说:“既然对方此行的真正暗杀目标是我,那我就要去引他们出来。假如【创建和谐家园】在那栋楼里面,看到我的出现他肯定会开枪射杀,而我会提前安排我们的神【创建和谐家园】在那栋楼对面埋伏,【创建和谐家园】一旦出现在窗口,我们的神【创建和谐家园】会先开枪的。如果没在,那也正好,我们就可以进入那个门面内,寻找一些相关线索了。”

        我摇摇头说,这样恐怕不好吧,哪有人自己送上门去挨枪子的?既然你都说了,那地方地势开阔没有遮挡,对方又是个训练有素的人,这一枪还不直接爆了你的头?你人都死了就算抓到【创建和谐家园】还有个鸡毛用啊?都没人主持大局继续追查下去了。

        杨洪军皱着眉,很显然这个可能性他也是想到的,并且是优先想到的,他当然知道这么做非常危险。不过他对于我说,好在现在已经入秋,大家衣服都穿得比较厚实,我会在身上加上一件防弹衣的。我说那你的头怎么办,你脑袋这么大,很容易就被瞄准的。杨洪军苦笑着说:“好吧,那就只有祈祷那个【创建和谐家园】不会打我的头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但却没有要戴头盔的意思。我想有可能是因为杨洪军觉得戴了头盔的话,一来对方不容易分辨出他是杨洪军,也就不会贸然开枪,二来戴着头盔出现,对方也会引起警觉,会猜测杨洪军为什么要戴头盔,难道是发现了我的存在吗?

        于是我继续反驳道,你不能这样,如果真的对方开枪,你根本没有躲得掉的机会。杨洪军却说,那可不一定,一般躲不掉的,都是因为不知道有狙击手的存在,然而我知道,这是其一。第二我会不断来回移动,加上风向等原因的影响,他的命中度会更低一些。第三,那栋楼距离楼道口有差不多五六十米远,狙击手是在楼上,和我的角度是一个俯视的角度,所以距离会更远,我早有准备,若是听到类似于枪声的响动,我会立刻倒地侧滚,子弹飞过来需要一点时间,这零点几秒种也许就能躲开,至少不会命中头部。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没有这一点的话,我估计不敢这么做。

        我问他第四点是什么,他告诉我,三八式步枪是很老的枪械,六点五毫米的子弹也停产了多年,这种枪是五发子弹的【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拿到枪之后不可能直接就上,肯定是开枪试过准度的,加上之前的两枪,也就是说他最多还剩下两发子弹。这个距离的射程,又不排除枪械老化、子弹受潮等原因,那么他只要不是一发子弹正中我的面门,那么我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宁可相信杨洪军的这番话是自己在安慰自己,就算他艺高人胆大,也不至于胆大到这种程度。他这是在赌,赌注则是自己的生命。原本我还想再坚持一下,劝劝他想别的法子,例如我们之前用过几次的那个招数,放出去假消息迷惑敌人等,但是还没开口,杨洪军就说道:“凯子,我知道你担心,但是你也不要再劝我了,这件事我必须这么做,时间不多了,我等不起。”

        说完这句话,杨洪军两眼望着我,眼神里满是话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感觉。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虽然这一个礼拜以来,我们三人谁也没开口提起,但一星期后我和马天才要各自离开重新生活的事,在这毫无进展的一个星期里,几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不提不代表不存在,加上今天父亲那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更是让我坚定了离开的想法。还剩下两天,我在履行我的承诺,起码在这两天时间里,我不会让杨洪军孤军奋战。

        想起来,有点傻,我除了那点摸骨术之外,几乎帮不上杨洪军什么忙。而眼下的事实现状,已经远远不是我摸骨术能够起作用的时候了。可我还是决定至少在这两天里,尽全力去协助他。杨洪军这人虽然有时候让我觉得太无情,甚至有些自私,为了破案,可以牺牲很多正常人不愿意去牺牲的东西,可以说他是个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可以用尽一切手段的人,但即便如此,他的动机也是为了我们的社会更加安宁太平。

        既然他让我不再劝,我也就不再劝了。只是问他,你这样做,我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你的地方?杨洪军想了想说,那你稍微晚点的时候,替我去一趟医院吧,看望一下老马,陪他说说话。他估计两天后是没办法离开了,还得多陪我几天呢。

        我说好,那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老马的吗?他说你就把咱们今天掌握的新消息告诉他,然后让他在方便的情况下,用自己的资源查一查我们本地这种人都有哪些,和黑市有交集,或者善于收藏,或者家里曾经有过战争年代史的,而且有可能还比较熟悉我们警队尤其是我的,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人来。杨洪军说,待会儿我会派车送你过去的,既然你当时开了窗户对方都没爆你的头,现在对方也肯定不在这附近藏着,杀你或杀马天才此刻看来都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不会有危险的。

        我答应了,只是离开公安局,虽然有人贴身保护,但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于是在转过身的时候,我偷偷以去医院看望马天才为由起了个小六壬,好在两卦的结果都是吉卦,我才算是松了口气。

        到了下午五点多,已经是黄昏的时间。这个时段是我们市里最堵车的时候,也是人来人往最多的时候。马天才接受治疗的医院是我们市内一家部队直属的医院,连门口站岗的都是武警,这也最大程度确保了他的安全。杨洪军安排好司机后,我就跟着去了医院,路上我给杨安可打了电话,约她到医院见面,她对于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由于我两天后就要离开,所以此刻我觉得还是告诉她比较好,只不过我说得轻描淡写的,除了马天才大腿上中的一枪无法否认此番的凶险之外,其余的,我都尽可能轻松地跟她说。

        杨安可和马天才交集不多,但也算是比较熟。知道马天才跟我一样都是杨洪军的得力助手,所以也非常仗义地去了医院。杨安可本身是护士出身,如果有她在边上帮忙照料,我也比较放心。

        到了医院刚进病房,就看到马天才四仰八叉地躺在病床上,受伤的那条腿被悬空吊了起来,包上了纱布,让那条本来就够粗的腿此刻看上去更显浮肿了几分。而他好像是拒绝跟外界沟通一样,用医院里那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枕巾,整个盖住了自己的脸。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脸上还蒙了块白布,那感觉看上去相当庄严,相当肃穆。

        杨安可还在路上,于是我凑上前去轻轻踢了一下病床的脚,只听马天才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四肢却仍旧没动。于是我再一次轻轻踢了一下,这次的力道稍微比先前重了一点,随着病床的微微晃动,马天才那半悬在空中的伤腿也跟着摇摆了几下,只听见他仍旧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别闹了,要干嘛就干嘛,腿都给你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我暗暗觉得有点好笑,看来马天才是把我当成医生或者护士了。不难想象早前在给他取出子弹的时候,这家伙算是吃了不小的苦头,所以才一脸生无可恋,任人宰割的样子。

        于是我用手捂住嘴,然后故意压低了嗓门,以一种近乎于变态狂的音调说道:“嗯,这腿怕是保不住了,要截肢。”

        “截肢!!?”马天才吓得一下子撩开了脸上的枕巾,惊恐无比地撑起来半个身子,然后错愕地望着在一边似笑非笑的我。一看是我,马天才就知道自己是被耍了,松了一口气才重新倒下,不过这次没盖上枕巾,而是对我说道:“哟,凯爷啊,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你是来看望伤员呢,还是来慰问病患啊,我可没你们好命,你还有两天就可以远走高飞了,我只怕是还得担惊受怕一个星期才能出院呢。”

        听马天才的语气,酸溜溜的,就好像是他中枪而我没中枪,心里不平衡一般。

      第140章 知己

        于是我笑呵呵地对马天才说,老马啊,瞧你这话说得,咱们是亲密的战友,我们没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我也学着马天才那种逢迎拍马的语气,嬉皮笑脸着。然后我接着说道,我这不是专程来看你来了吗?

        马天才朝着我身后张望了一番,发现只有一个贴身保护的警察之外没有别人,于是问道:“杨洪军呢?他怎么没来,我这一枪可是替他挨的。”我告诉马天才,杨洪军要接着追查案子,走不开,我帮不上忙,就来看你了。

        马天才也是个乐天派,心比我们谁都大。尽管他对各自遭遇不同忿忿不平,但看到我来探望,很快也就释怀了,他跟我说,刚才我说要截肢的时候,他真以为是医生过来了,吓得崩了个屁出来,还说如果你闻到味儿了可真是对不住了,我这人胆小,没办法。

        我也乐了,于是问他是不是这期间医生给了你不小的苦头吃,你都吓成这样了。马天才说可不是吗?现在只要一听到医生或者护士到病房里来,立马血压就高了,他还说:“凯爷啊,咱也没几天面好见了,你就别老吓唬我了。”

        马天才的话一下子把话题又重新拉回到我两天后要离开的事上,这让我有些尴尬,毕竟说到底,我们算是做了逃兵,事情没有善终的时候,我就不得不离去。可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解释,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自己实力不够,而敌人太强,我们拗不过。

        于是我岔开话题,没有回答他,而是告诉马天才,昨晚对那个袭击者突审了一番,在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后,交代了不少事,而今天白天的时候也有民警去了之前这家伙藏身的地方探查过,熟悉了一下地形。根据罪犯的交代,至少在外面还有三个他的同伙,其中两个是这个组织的人,另外一个是我们本地的,有一定关系脉络,能够搞到很多我们搞不到的东西的人。

        于是我把那个提供枪支的人目前我们所掌握到的讯息告诉了马天才,然后对他说,杨洪军想请你帮忙,看看能不能尽快透过你的路子,查一查这样的人都有些谁,缩小范围后,我们或许可以排查出来。

        马天才说这个他倒能帮上忙,他自己在本地已经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黑的白的都有熟人,黑市更是再熟悉不过,那些秘密交易的人手里有些什么货色,基本上都不是秘密,稍微一打听就能够知道。

        说完马天才就拿起电话开始打,就如同以往他的常态一样,只不过区别在于如今的他躺在床上,穿着病号服罢了。

        马天才打起电话来,可谓是一个接着一个。他的套路一般都是先根据情况找一个最有可能知道内幕的人询问,如果那个人不知道,他就会请对方提供一个新的联系人来打听。马天才说话虽然狗腿,但很多第一次和他打交道的人也都并不会反感他这种唯唯诺诺万分客气的说话方式,他就好像一个老好人一样,跟谁都能迅速混熟。

        前后打了七八个电话,每次都能够收获一些新的消息,而我则在一边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等着他打电话。等到马天才的电话打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这个医院的位置位于市中心,距离杨安可的家其实并不远,算上堵车的时间,估计三十多分钟也就应该到了,但是她却迟迟没来。

        都说女人爱迟到,但那得分场合,今天是探望马天才,又不是出去约会,杨安可肯定也没有为了看马天才而刻意梳妆打扮一番,虽然她迟了很长时间,但我还是没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去催促,一来这样不礼貌,二来我过两天就要走了,也不想留在她手机里的最后一个消息,竟然是在催促她快点来。

        马天才挂上电话,然后对我说道:“凯爷,基本上打听到了,目前黑市上的确有枪支,但都是那种自制的土火药枪,或者打钢珠弹的那种气压枪,你说的那种三八大盖,还真是没打听到谁有出过货。”

        马天才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这个也有点不科学,既然咱们是半个月前临时办到那招待所里去的,对方不可能等我们搬过去了,找来【创建和谐家园】暗杀,才在那个时候去购买或者收藏一把枪吧?首先找枪需要时间,运输进来也需要时间,就这么短短半个月,除非这个人本身就认识不少枪火贩子,否则不太可能这么点时间就把枪给搞到手。在说了,现在的枪火贩子,人家手里的那可都是硬货啊,谁还捣腾这三八大盖小日本儿鬼子的装备啊,都落伍多少年了。”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感觉有些道理,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此人本身或者家里的长辈曾经有过战争经历,回到民间后偷偷藏了这么一把枪,如果这样去调查的话,那可就太费劲了。马天才告诉我:“您想啊凯爷,我们国家从解放后就开始不断从各地民间收缴枪支弹药,但凡有点私货的人,也都顺应国家号召上缴枪支了,就算极少数人不肯上缴,那也不能明目张胆让人知道啊,所以这个调查起来,那可真是海底捞针,难于登天了。”

        我心里有些沮丧,本来也是我自己将希望寄托得太高了。马天才说:“凯爷,我这里查不到更多的消息了,你待会儿回去警察局,要怎么跟杨洪军说啊?”我两手一摊苦笑着说,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啊。正好也给杨洪军敲敲警钟,现在对方身份不明,让他别急着以身犯险。

        于是接下来我又把杨洪军打算自己当诱饵,去引诱【创建和谐家园】暴露位置的计划告诉了马天才,马天才听后也是非常担心,看来我们果真是凡夫俗子,对于杨洪军这样的决定跟行为,都感到非常不解。也许是时间紧迫,杨洪军也实在输不起了,否则换了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不择手段。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跟马天才能聊的全都聊了,换了从前或许我就要找个借口离开了,但由于我约了杨安可,这时候如果离开的话待会杨安可来了就尴尬了。于是我忍不住掏出电话想要问问杨安可走到哪儿了,谁知道刚刚拿起来,电话就叮当一声。

        那是一条信息,正是杨安可发来的。她跟我说她已经到医院了,目前在住院部的停【创建和谐家园】地下三层,出门的时候打了个车但是却忘记带钱,要我下楼去帮她支付一下车费。我心想这姑娘也真是的,连个钱都不带,还真打算我请她吃饭呢。于是我站起身来对马天才说,我到【创建和谐家园】去接杨安可,等下就回来。那个贴身保护的我警察本打算跟着一起去,我对他说我就电梯直上直下,连户外都不会去,就不必跟着了。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因为时间虽然短暂,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有跟杨安可一点独处的时间。

        马天才的病房就在住院部,电梯直接按负三楼就到了杨安可停车等待的楼层。负一楼负二楼都有不少人离开电梯,因为这两层也都是【创建和谐家园】,不过负二楼的人明显就比负一楼少得多,我想那是因为大家都图方便,选择较为靠近地面的楼层停车了。

        到了负三楼,虽然也停了不少车,但相对于前面两层来说,已经算是少了很多了。还有不少空余的车位。杨安可在信息里发来了车子的车牌号,但我站在电梯口看了一番之后,却没找到那台车。于是就挨着找了过去,这时候,不远处一台车闪了几下远光灯,就好像是在提醒我一样。于是我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伸手到口袋里打算摸出钱来。

        可是走到距离车子大约四五米的距离的时候,我却发现,杨安可在信息里告诉我她是打车过来的,而我市的出租车,基本上都是黄色的车子,而且车牌号,也都是T字头的,可是眼前的这台车,却是一台黑色的两厢轿车,车牌号的确是杨安可发给我的那个号码,但并不是出租车。

        难道说她是打了个【创建和谐家园】?身为警察的侄女,这样的行为可真是不应该,而正当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发现车里驾驶室里坐着一个长脸小胡子的男人,正目光炯炯地透过车窗盯着我。这个表情让我有些诧异,因为那是一种带着杀意的眼神,一个普通司机怎么会第一次见到我就露出这样的眼神来,只有一种可能:他并不是普通的司机。

        一想到这,我浑身冒出一阵冷汗,既然是杨安可的手机发给我的,那么此刻她必然已经遭遇了危险,这才是为什么她迟迟未到的原因。本能之下,我立刻停下脚步,转身拔腿就跑,可没跑几步,却发现我的面前两台车的夹缝之间站着一个人。

        我不敢跑了,举起了双手。因为那个人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像是在惋惜,又很像是无可奈何,而他的手里,端着一杆长枪对准了我,正是那把三八式步枪!

        而端着枪指着我的那个人,却是我认识的人。

      第141章 内鬼

        我曾经听过这么一个段子。讲的大概是一个精神病人,从医院里逃了出来,抢了一把枪,挟持了一个人。被挟持的那个人非常害怕,高举着双手,但他并不知道对方是精神病人。他说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请你不要伤害我。精神病人冷冷地问道,那你告诉我,一加一等于几。被挟持的人有点战战兢兢地回答:“二?”

        然后精神病人枪杀了对方,理由是――“你知道得太多了。”

        虽然这是一个笑话,但在那一刻,却是在我心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知道得太多了”,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一场梦魇,把我的生命跟眼前的这杆枪联系在了一起。在差不多一年之前,那时候我还不认识杨洪军,我从来不曾想象过自己将来的死法,而自打认识他之后,遇到了许多危险,很多次都把我逼到了几乎死神的镰刀之下。而每次成功脱险,当我自以为可以安然自得地继续生活的时候,临近死亡的那种抑郁的笼罩感,却时常在提醒着我,活着是多么不易。

        所以在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我曾无数次想过或者梦到过自己的种种死法,大多特别怪异,并且十分凄惨,也许是我内心深处的悲观,所以当杨洪军这艘贼船越开越远的时候,我意识到,想要上岸似乎早已不是我说了算的事。

        可我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被一枪打死。更没想到过,打死我的人会是他。

        “你当初老老实实地离开,不就没事了吗?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来提醒你,敲你的警钟,你怎么就还这么不来事?本不必有今天这一切的,也许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一切背后的人是谁,可是没办法,你们就快查到我头上了,我必须反击,必须自保了!”那个人恨恨地说出这些话,那坚毅的眼神,告诉我此番他是志在必得。可目光流转中,却仍旧有那种怜惜,甚至是惋惜的感觉。

        那一刻我也许是被那种眼神打动了,也或许是我之前对此人太过敬重,以至于当眼前这一幕突如其来地出现的时候,让我内心接受不了,或者说不愿意去接受。是的,我知道得太多了,多到我必须死才能够守住这些秘密。我深信这就是他此刻拿枪指着我的原因,可我虽帮助杨洪军破案,某种程度上也成了对方的绊脚石,但我从未想过此人会是他,我心里很震惊,同时很失望。

        所以当我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我一切都明白了。

        “凯子,你知道吗?我其实非常欣赏你,你有着同龄人当中难得的缜密跟智慧,如果不是你卷入其中,将来你也不会做【创建和谐家园】师一辈子,你会有大出息的。可事不凑巧,天妒英才,有些人注定了会只在人生中闪亮一次,接着就消亡。你本不该是那个人,可惜了,可惜了。”

        他一边摇头一边说,原本我非常敬重的人,此刻在我眼里看来,竟然是那么狰狞,那么猥琐。失望和痛心一齐撞击着我的脑筋,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我竟然胸口一痛,鼻子一酸,眼睛就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但我仍旧没说话,此刻我说什么似乎都没有意义,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接着说道:“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我曾夸赞你,年轻有为,后生可畏,那是我的真心话,我还说过,你摸的不是骨,你摸的是人心。那也是我的真话,可我没想到,今天我将要这样来面对你,用这种方式,我也很痛心,你摸人心,可你没摸透我,这一局,我终究还是赢了!”

        我摸的不是骨,摸的是人心。这句话曾无比深刻地存在我的脑子里,而这被我视为一语道破,视为经典的话,是当初我和杨安可一起被绑,获救后杨洪军做东,我们一起聚餐的时候,赵老跟我说的一句话。

        这个拿枪指着我的人,就是赵老。

        赵老仍旧站在两台车的夹缝之间没有动,但毕竟这是停车场,虽然这层楼的人比较少,但再继续拖延下去,总会有人过来的,我正在想要不要拖延一下时间,如果被来的人发现赵老手里有枪的话,肯定会逃走并报案的,到时候他可就那里也去不了了。但我所面对的这个人,是一个警界的泰斗,一生抓了无数坏蛋,立了多少大功的人,我的那点小伎俩,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既然我都能想到这一点,那么他自然也会想得到,并且会先于我很久想到这件事。刚刚他跟我说那么多话,其实是在他能够把控的时间里说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伸手把弹膛一拉一压,那清脆但有伴随着有点生锈迟钝的声音,在【创建和谐家园】这种会产生回音的空间里,变得很是清晰明朗。我知道,下一个动作,或许就是扣动扳机,这个距离下,爆头是必然的。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这么做,因为枪声会惊动很多人,这里是部队的医院,开枪之后他也无法脱身。

        于是我退后了两步,赵老超前挪动了两步,对我说道:“上车!坐前排!”我转头看了看那台两厢轿车,那个司机仍旧和刚才一样的眼神盯着我。于是我正打算走过去,赵老突然说道:“手别放下来,抱住你的脑袋!”我只能乖乖照做,心里已经充满了绝望,任人宰割,大概这个成语就是说的我目前的情况。

        当我走到车门边上,那个司机从车内替我打开了门,依旧是那种冷漠的、看不出是怒是喜的眼神。我钻进车里坐下,赵老也跟着过来,从他走过来一直到坐上后排座,那杆枪就一直对准了我的头,上车之后,枪口更是直接透过座位的栏杆,顶住了我的后脑勺。

        赵老吩咐那个司机,让他开车。所以我猜测这个司机应该就是那个袭击者的两个同伙,并且是那个层级比他高的联络人。袭击者和他的同伙一共三人,只有联络人是负责转移枪支的,应该只有他才见过我们本地那个接头的人。这个接头人,毫无疑问,就是赵老。【创建和谐家园】此刻不在,而杨安可也并不在车上,但是杨安可的手机却被赵老掌握了,也就是说,那个【创建和谐家园】此刻应该在某处看押着杨安可,而赵老则跟这个联络人出来堵我。

        而赵老应当就是那个提供枪支的人,在此之前,我一只能够没能想到。赵老全名赵新春,据说他出生的时候恰逢中国的农历新年。出生于抗日战争末期,那天在席桌上聊天的时候,他曾豪言壮语谈论过,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加入警察队伍,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一个抗日老兵,他自己成年后也参加了部队,从部队退伍之后,恰逢了中国最动荡的一段时间,他是那个时候投身警察队伍的。

        我相信他当时酒后的话,都是真话,也都是性情中的言语。只不过他为什么会跟忠义芙蓉会有瓜葛,此刻我并不知道。但是我总感觉,先前来我家挟持我的那个强哥,早年落魄被人搭救,那个搭救他的人,应当就是赵老。白律师说自己没有把我的信息传递出去,那么知道我会摸骨术的人仅仅就那么几个而已,竟然排除了杨洪军马天才和杨安可,我的父母更不会出去乱说,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仅仅只有赵老而已。这就是为什么他专程找了强哥这么一个和我手艺相同的人来我家挟持我,而挟持我并非最主要的目的,而是透过这样的方式,告诉我对方早已知道我的身份。

        我很懊恼自己当时完全没有猜到,还一直觉得是白律师走漏了风声,差点把人给揍一顿。如今看来,这并不是身份和消息被泄露,而是对方的高层根本就知道我的一切,传说中的“内鬼”,估计就是这种。而与此同时,我又想到,杨洪军的那些黑材料之所以被人所掌握,其实并不是他当年的那个老同事酒后说漏了嘴,而根本就是赵老一手安排的,他知道杨洪军的这段过去,这么多年都一直隐瞒了下来,其实也只是在留一手而已。

        选择在这个关头将杨洪军的事情披露出来,无非是因为杨洪军的调查对他来说越来越感到危险,但是他又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粗暴地直接跟杨洪军对峙,于是丢出一些陈年往事,启动市局对杨洪军的职务调查,迫使杨洪军离开这个岗位,调查无法继续下去,他自然也就没有危险了。

        而最后胖警官向市局【创建和谐家园】,希望让杨洪军查完案子之后再革职,赵老当时还跟着胖警官一起向市局做了担保,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意外,一个连赵老都没有料到的意外,此刻他如果明确的反对,显得公正无私的同时,反而不免让人产生怀疑。

        一环扣一环,除了他和这个神秘组织的真实关系究竟是怎样的之外,其他的都说得通了,更别提我和马天才还有杨洪军时不时跟他打电话请教,他就成了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最早知道我们的动态的人。

        见了敌人的真面目,我真的还有活着回来的机会吗?当车开出了停【创建和谐家园】入口,窗外那灯火辉煌的世界,我将来还能再见吗?

      第142章 路途

        这一路走了很久,途中赵老收掉了我的手机,并且立刻关机。我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七旬老者,竟然还懂得智能手机是怎样进行开关的。而以赵老的岁数来说,估计公园里很多打太极拳的同龄人都不见得有他这么红光满面,身体健朗。作为一个老警察,端枪的姿势,也是英气勃发。这么说并没有赞许他这种行为的意思,只是单纯陈述一个事实,毕竟在看到他脸的十几分钟之前,我对这个老人,内心是相当敬重的。

        司机并不熟悉路,所以赵老一直在边上指挥着他往哪开,怎么走。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仍旧没忘记用枪口抵住我的后脑勺。难不成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能转身攻击他不成,车在行驶途中,我任何一个激烈的动作,司机都不可能不管不顾,到时候再来个车毁人亡,死相难看,还不如被枪打死呢。

        车足足开了大半个小时,直奔郊外而去。在今天之前,我曾经被这个组织的人前后四次被以各种方式限制了行动,其中三次我是晕了过去,这三次当中有一次是被药物迷晕,另外两次则是直接被打晕。剩下那一次虽然没晕,但那滋味更加不好受,我至今仍然记得当那【创建和谐家园】打在我肋骨上的感觉。

        而这一次,我既没被电,也没被打,赵老就任由我坐在前排,明明白白地睁着双眼。我是本地人,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车去了哪里,就算我从来没有来过这儿,也能够说出大致的方位。而赵老任凭我这么看着,似乎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我,其实蒙了我的眼,或是打晕我此刻并没有意义,因为你注定是回不来了。

        他没有开枪杀我,无非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市内人多,开枪会引发关注,现在的人大多有不同程度的被害妄想症,难保有人猜出这是枪声,随后报了警,赵老此举也算是功亏一篑。而第二则是我还有一丁点被利用的价值,所以还没到杀我的时候,毕竟杀了我对于赵老来说,似乎并不能脱离被调查的危险,因为杨洪军还在。于是我觉得他可能是要挟持我和杨安可,来和杨洪军谈判。或者说不是谈判,而是引诱杨洪军出现,不惜手段杀了他,尽管案子会闹大,调查会继续,但至少暂时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此刻的我,更偏向于相信第二种可能性。假若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么杨安可目前应该至少还活着,否则赵老在我和杨安可之间,没理由选择我来当筹码,毕竟退一万步讲,杨洪军在乎杨安可的程度也比在乎我这个小小【创建和谐家园】师大得多。

        可在没有亲眼见到之前,还是难以安心。眼看车已经出了城,转到了省道上,并且朝着一座山上开去,此刻的时间已经入夜,在夜晚的装点之下,窗外山里那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说明此刻大部分人是在家里,而非在户外,而且这为数不多的农户,也在告诉我这里相对于一般的郊区要更加偏僻,就算是真的枪响了杀死了人,估计农户们也会以为是谁家熊孩子不小心点了个大鞭炮。

        即便是上山的路,车在黑暗中也走了足足二十多分钟。于是我不免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杨安可跟我约定在医院见面的时间,其实她已经迟到了一个半小时我才接到假冒她发来的信息。而算上杨安可从家里出发的时间,算作两个小时可能刚刚好。而此刻距离我被迫上车离开医院,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出头的样子,也就是说赵老可能用别的方式挟持了杨安可,先把她送回到了这山上的某处,再来了医院,这样凑起来,时间就差不多刚刚好。可以赵老这么谨慎的人来说,他真的会这样做吗?还是说那个目前还未出现的【创建和谐家园】开了另外一台车,中途两台车有个交换?

        我迅速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以我的了解,杨安可这妞可不是省油的灯。半途交换的时候如果大吵大闹起来,肯定能引发不小的动静,赵老但凡有点脑子,就决计不会这么做,可若非如此,时间上却吻合不上,那么杨安可究竟去了哪里?

        想不通的时候,我就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但明知道自己也即将跟这个世界说拜拜,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于是我这才在见到赵老后第一次开口问道,赵老,请问你把杨洪军的侄女弄到哪去了?

        赵老是认识杨安可的,也知道杨安可的名字。可我刻意没有说她的名字,而是以“杨洪军的侄女”来替代,目的是将杨洪军这三个字告诉赵老,或许能够借此引出一个跟杨洪军有关的话题。我本来以为赵老会凶巴巴地回答我,或者直接当我在放屁,不理不睬,谁知道他却在愣了片刻之后跟我说道:“你放心,小姑娘现在没事,的确在我手上。不过等一下会不会有事,就看你们配不配合了。”

        他这话一出,果然也算是证实了我的推测,既然他需要我和杨安可的配合,配合什么?自然是诱骗杨洪军的到来。但很明显,假如他真的把杨洪军骗来杀了,我和杨安可仍旧难逃一死。正如我说的那样,一切都因为我们还有那么一丁点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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