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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陷入黑暗之前,我心里想,小荷真是个乌鸦嘴,下次淋雨之后一定离她远一些。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不知已经过去了多久,我烧得迷迷糊糊,只能感觉有人反反复复换我头上凉的帕子,探我额头的温度。
那双手探上我额头的时候,比帕子还要冷得多。
我奋力睁开眼睛,只看得眼前人居然是谢朗。
他憔悴好多啊,以前是光风霁月,现在是胡子拉碴,亮亮的眼睛也没从前那么好看了。
他看我醒了,朝我额头伸手,我躲了一躲。
「凉——」天,这声音可真难听,撒娇都变成嘶吼了。
于是我不说话了。
喝完了两盏金银花茶,又就着谢朗的手喝了一碗粥,我总算恢复了些体力,能问话了,就是不知道声音怎么样了。
我小心翼翼地发出一个音节,「你——」感觉还不错,「你怎么回来了呀?事情办完了?」
他摇摇头,「有点急事要我回来一趟,结果一回来就发现你病了。怎么总是让我费心?」他揉揉额间,「做什么要出去淋雨?」
我心想要是告诉他我就是想体验一下小时候的乐趣,莫不是太幼稚了,就没出声。
他叹了口气,「岳丈大人说,你是为情所困。沈昀的事,我知道了。」
我看他面色沉沉,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是又想歪了。
也不知道我爹是怎么传的话。
我拉拉他的袖子,「确实是为情所困,」袖子的主人抬头看我,一脸受伤,「不过不是沈昀。」我从袖子里抽出他的手握紧,「我想着你那么忙,就不在信上遥寄相思给你,扰你思绪了吧。结果这些相思全都积在我的心里了。唉,为情所困啊!」
我偷偷抬眼看谢朗的表情,他侧着身,我看不清楚,不过总归是看到些东西的。
他的耳朵尖,红了。
他挣出他的手来,重新握紧我的手。
「知道了。」他说。
14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絮絮叨叨的时间。
他和我说这几日在临安遇到的人,经历的事。我给他讲我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我看着他憔悴不少的眉眼,大方地让了个位置给他躺,果然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我睡了太久,现下精神得很,就干脆睁着眼睛想事情。
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很可笑,义正词严地教训谢朗,结果自己还不是一样,啊——还不如他。
至少我比沈昀可强多了。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和谢朗的点点滴滴,他生气的样子,他高兴的样子,他不开心却努力隐忍的样子……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呢?
我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从前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现在我对谢朗的感觉,应该就是喜欢。
我侧过身,看着他的脸,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再睁眼时看见谢朗坐在床沿边穿鞋,我问他是不是又要走了。
他说还没,明天才走。
我估摸了一下日子,再过个两三天,母亲也该回来了,府里也不那么需要我了。
我点点他的背,「我也想同你一起去。」
他转过身,「真的?」
我点点头,「真的,而且母亲快回来了,府里也不用我管事了。」
他摸摸我的头,说要去先问过大夫才能决定,我笑着应了一声好。
第二日,我和谢朗一起踏上了去临安的路。
让我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天灾,路上的难民居然很少,我把疑问提给谢朗。
他说,「都聚集到城里了,日日施粥,至少还有一口粮食。」
我点点头,「好像临安这地方常常发生旱灾,不若让百姓另寻出路,别再种田了,我听说临安城附近有座铁矿,可以一用。」
谢朗伸手牵住我的手,「星星真聪明,可是冶铁也需要水,这也是个问题。」
我点点头,这事还真挺难办的,不过,「干吗又叫我星星了?」
他正低头摆弄我的手,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喜欢。」
后来我才知道,对于这些灾民,谢朗早就想好了安置的办法:从百里外的通临修筑水渠,引水到临安,这个时候农业收成已经无望,不如派大家去修水渠,不但能有一口饭吃,还能领到不少钱。
上次他回京也是为了紧急向皇上禀报此事的。
我们俩前前后后忙了好多天,终于安排好了这件事情。
尘埃落定那天,我看着谢朗骨节分明的手,嫌弃地告诉他:
「要是再瘦一点我就不牵了,硌得慌。」
他绕到我身后,把下巴搁到我头顶,之后紧握住我的手,「不牵也得牵。」
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传到我身上,有点痒。
我抬头看到了他嘴角的笑意,自己也悄悄笑了。
事情都做完之后,我们两个人就闲下来了,只需要偶尔去监监工,去四方看一看民情。
好像又回到了在府里的那些日子。
最近的月亮一天比一天圆润,我心血来潮摆了两把椅子在树下,拉着谢朗陪我赏月。
院子里只有我们俩,很安静,只能听到稀稀疏疏的蝉鸣和风声。
趁着月光看他的样子,眉眼都柔和了不少,好像和刚刚成婚那个时候的样子差了很多。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诗,人意共怜花月满——」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他捂住,「后面可不是什么好话,不许说。」
我点了点头,他才放下手。
「你之前夸我什么来着?」
他一脸茫然,我提醒道,「就是那句诗呀,我们和好那天你说的。」
「哦,」他了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等着他的下一句话,可是却久久没有回应,「没了?」
「没了。」
「下一句话呢?」
「参差荇菜?」
我怒,作势要去拍他一下,不想却摔进他怀里。
两个人对视一眼,估计是都觉得幼稚,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透过谢朗的笑眼,看见了处在朦胧月光下的完完整整的我,突然发现:
原来许久以前许下的花好月圆的愿,只要有他在身边,就能实现。
番外 谢朗自白
我娶了李白榆,在我二十岁那年的春天。
为什么要娶她?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人人都说我处事有条不紊,行事条分缕析。可是我自己也知道,对待感情,我实在是木讷。
可是我最后还是娶了她,因为我只想让她当我一人的独一无二的星星。
这可恶的占有欲,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反复作祟,我不想再忍了,我不能再忍了。
所以,我娶了我的星星,在刚刚行过冠礼之后,在暖融融的春天。
01
第一次遇见李白榆,是在很小的时候。
我七岁,她三岁。
那时候她还是个白胖胖的小包子,话很多,一讲起来收也收不住,嘴角总带着天真的笑意。
挺可爱的。
比我爬树看的那只鸟儿可爱多了。
明明是她家主宴,她却撺掇我陪她出去逛逛。我待得也厌烦了,就带她偷偷溜了出去。
我们俩就这样溜出去玩了一整天。
我们先去了宝珍斋,因为小胖子说她饿了,坐下来点了一溜的菜,盐水鸭、葱烧海参、香卤牛肉、什锦豆花儿……最后还要了一碗甜酒酿圆子。
她说她爹平时不许她多吃,今天必须要吃个痛快。
我们又去逛了逛书坊,不过李白榆说,这些东西有的值得看,有的却不值得。
还说,有朝一日我也要当写书人,才不要当傻乎乎的看书人,更不要做可怜的书中人。
我很诧异,她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是怎么说出这话的?
她呢,冲我骄傲地一扬头,说大家都夸她很聪明。
我看她顶着毛茸茸乱发的一张小脸自得的样子,很像家里的阿黄,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手感也差不多。
后来,我们逛街遇到了卖纸鸢的,李白榆看遍了老伯的花样都没有喜欢的,神秘兮兮地问老伯能不能定制。
老伯告诉她当然可以,问她想要什么花样,结果她说,要一个蜘蛛,要一个蜈蚣,给人家吓了一跳。
我问她怎么喜欢这些,她说,一个给你,一个给我,这样我们两个就是雌雄双煞,惩奸除恶的那种,是不是很厉害?
我点点头,和她一起专心致志地看老伯扎纸鸢,偶尔闲聊几句。
比如她问我,为什么叫谢朗?
我说,因为我出生那天月光很好。我父亲希望我以后能一直这样,朗月清风,做正直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