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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荆笑了,阴恻恻地:「你姑妈怎知我病了?瞧清楚些,我病了吗?」
我闭目,抖做一团,语带哭腔:「没病……相公身体好着呢,是我病了……是我病了……」
「哧……」段荆冷笑一声,骤然拉下帐子,空间逼仄,暧昧丛生,少顷床帷飘荡,手腕的叮当镯叩动了无边月色,春意正浓。
段荆问:「前个儿送你的鱼呢?」
我低低吸着气:「养……养在院子里……」
他不紧不慢地:「乖,听话,相公教你养。」
「我不要!」以前是喜欢,鱼尾灵动,在水里探头探脑,红艳艳的好看极了,现下哪里听得了鱼这个东西,更是碰一下都面红耳赤。
我哪里料到男狐仙阴险至此,将我哄得稀里糊涂就达成了他的目的。
事后,段荆难得服软,替我净手后,打开桂花膏细细涂匀,叹道:「怎就不禁折腾,瞧瞧,红成这样,小可怜儿。」
我气得咬在段荆的手腕上,想叫他撒开,他不为所动,心情很好,什么都依着我。
夜深了,敞开的小窗里飘来了清爽的风,屋内热度渐渐散去,我觉得凉,便缩在段荆怀里,困得点头哈脑的。
他拍拍我:「回去睡吧。」
我揉着惺忪的眼:「你不困吗?」
段荆说:「我睡书房,以后都是。」
「为什么啊?」
段荆眯着眼,悄悄伏在耳边对我说:「狼在没尝到肉前,并不觉得肉好吃。可一旦品到肉味儿……」
在段荆大笑中,我缩着脑袋惊惶逃窜出屋……
科考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我竟比段荆还紧张,日日蹲在灶台前发呆,饭烧煳了好几次。
段老爷屡次派人慰问,都被拒之门外,段夫人反倒静悄悄地,听闻她正拼命张罗人给二公子进补,还请了有名的大儒来教书授课。
科考当日,我亲手把熬了几晚做好的腰带给段荆系上,眼巴巴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出来?」
段荆揽着我,揉揉头发:「很快。」
科试持续了好几日,我日日坐在席上,听段夫人夸二公子天资聪慧,学富五车,又得了前太子太傅的言传身教,定能搏个大功名。
我为此殚精竭虑,食不下咽,春生说我显而易见地瘦了,数算着日子,段荆眼看就要放出来,心里总算有了盼头。
春生每每为段荆抱不平,我便劝他:「人各有命,既明他肯用功,无论将来官至几品,我都知足。若要日日与别人比,别人过得好与不好,都会成为心头的一把锁,眼界窄了,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谁知,段荆没出来,府中倒来人了。
听闻消息时,我不小心踢翻了水桶,顾不得春生在后面喊我慢点,提着裙摆急匆匆往正堂跑。
堂中三道人影,我眼眶一润,鼻头酸涩地喊了句:「爹、娘……」
他们扭过头,深如沟壑的细纹中堆满喜色。
我娘喜得大喊一声,匆匆忙忙迎出,一把抱住我:「我的宝啊……娘可想死你了……」
说着,便哭了。
我爹擦擦泪,站在原地没过来。
我来京城小半月,爹娘却苍老许多,我伏在娘怀里,泪眼蒙眬:「你们怎么来了?弟弟呢?」
闻言,娘哭声更大了,拍着我后背:「他在老家,不方便过来。」
我心中激动,迟些注意到段府的几位远房长辈也在,急忙见礼,将我爹娘护在身后:「二老刚刚进京……明日我便去城中替他们寻个住处……」
段夫人掩唇轻笑:「不必了,既然是亲家,住在段府便是。」
「可我尚未嫁——」
「好好好,亲家心肠好,我们挽意嫁过来,真是烧高香了!」我爹开口打断了我拒绝的话。
话落,场中低笑阵阵。
我抿着唇,谢过段夫人,将爹娘领出堂屋。
春生等在外面,一脸难色,悄悄对我道:「老爷夫人的屋被安排到东边的偏房了,临街……」
偏房是下人住的地方。
段荆最初给我挑屋子,见我站在偏房前,还指挥春生将我揪回来,板着脸好一番训斥。
春生颇为气愤:「待公子回来,看怎么收拾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爹娘此刻不察觉,一路上感叹着段府的恢宏壮丽,叹道我是富贵命,飞上枝头了。
我对着春生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跟段荆说。
「我会尽快找地方接他们出去的……」
来京城这么久,我曾私下里做活,赚了些小钱,段荆当我解闷,有时还抢我绣品去自己藏着。一来二去,小有积蓄,在城中找间舒适的客栈不成问题。
尚未成亲,一切要遵循章法。
我跟在爹娘后面,二老开心,我便开心。
春生也笑:「难得有爹娘惦记闺女,千里迢迢来看的。姑娘好福气,等咱们公子成了家,给老爷夫人风风光光地接过去。」
我笑笑,心中如化开的春水,总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到了住处,伺候爹娘收拾好东西,我被娘拉着坐下。
她仔细摸着我的手,满脸羡慕:「那段公子当真疼你,手都白净了不少,是少奶奶的命哩……」
爹四处打量着,在屋里转来转去。
我记挂弟弟,便问起他婚后可好,未能亲眼见他娶妻,心中略有遗憾。
娘没有说话,反倒对我的镯子多瞧了几眼:「挽意呀,你这镯子……是好东西吧?」
我红了脸:「既明——呃,大公子送我的——」
当日他替我擦完手,郑重其事地从小匣子里取出一枚镯子,给我戴上。
我知道这镯子贵重,不敢取下,便日日带着。
「娘一辈子没带过镯子,给我戴戴?」
我一愣,迟疑了一下,手腕便被娘拽住,把镯子撸下来。
「娘,这——」
我本能地要抓回,被狠狠拍在手背上,白润的表皮顿时红了一大片。
我忍着痛,说:「大公子送我的,不能摘……」
这是段荆母亲的遗物,亦是段荆独有的聘礼,在我眼中千金难抵。
我娘剜我一眼:「都当少奶奶的人了,差这点银子?你个小白眼狼,好东西补贴补贴娘家怎么了?」
我拖住娘的手腕,低低求道:「我有银子的,什么都行,这个镯子给我留着吧……」
爹晃悠到娘身边:「挽意啊,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你那点银子值几个钱?」
我瞬间就急了:「如何会缺钱?段府的两千两银子呢?」
爹娘对视一眼,眼神躲闪:「什……什么两千两?你个黄毛丫头,值几个钱?就连你弟弟娶媳妇,还是我们老两口砸锅卖铁凑够的聘礼。」
心头仿佛压上块大石头,方才的喜悦一寸寸被失望冲垮,我咬着唇,忍着委屈,问:「爹娘,你们来京城,到底是为什么?」
娘轻咳一声,半晌突然说:「我们也不瞒你了,媳妇要换大宅子,不然就闹着分家。这就是把我们俩的血榨干了,也买不起啊,你弟弟猪油蒙心,跟着媳妇瞎闹,我和你爹……也是没法子了,才来找你要点钱。」
我心里一堵,半天没说出话,喜悦的火苗被一盆冷水泼得干净。
娘握住我的手:「挽意啊,咱家就你最出息,你不帮你弟弟,就没人帮了。」
我沉吟半天,说:「那我回去取钱。」
爹娘一喜,连连答应。
「能不能先把镯子还给我?」
娘捂着镯子一缩:「不成,多多益善嘛!」
「娘!」我气得发抖,「这是大公子的!」
「他还能跟我个丈母娘计较?」
爹突然插话道:「你有多少?」
我闷头,稳住情绪,「二十两。」
「二十两?」二人齐齐拔高声音,「你好意思拿!」
我深吸一口气:「这是我全部积蓄了……」
「大公子呢?你相公呢?你跟他要啊!」我爹背着手,急得团团转。
我腾地站起,被气狠了,眼眶发红:「他是他,我是我,咱家缺钱,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爹老眼瞪着滚圆:「你要是把他伺候舒服了,他干吗不给钱?」
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令人难堪的话。
那夜段荆的炙热、疯狂,和事后温情款款将镯子套在我的腕上,明明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在我爹的一句话下,突然击溃了心防,仿佛我真成了个肮脏不堪、以色侍人的下流胚子。
大脑顷刻间空荡荡的,哑口无言。
我低着头,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拉娘的腕,想把镯子拽下来。
她与我争执尖叫:「不孝女!赔钱货!敢跟你老娘动手了!」
我声带哭腔:「你把镯子给我,我二十两都给你……你别跟我抢……你别跟我抢……」
一个滑脱,啪!
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镯子坠地,响彻室内。
场面一静,我娘怔怔盯着一地碎片,气急之下狠狠给了我个耳光。
我怔住了,耳根脸颊【创建和谐家园】连绵成片,伴随而来,是我不受控制地颤抖,想擦泪,手都擦不对地方。
春生等在门外,喊了一声。
我怕被他看到难堪的场面,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去。
一路撞到无数个下人,冲进段荆的小院,关进小厨房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