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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露迟疑,依然保持端坐的姿势,小声说:「可能……不太方便。」
段荆恼火道:「我能对你干什么!上药!」
我已经能预感到段荆会是什么反应了,缩缩脖子,小心翼翼道:「我……有孕了……有些药,不太方便用……」
啪!
小瓷瓶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我愕然看见段荆楞在那里,手里空空如也。
紧接着,咚一声,段荆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9.
段荆护驾有功,前院听闻他晕过去了,支来一德高望重的老御医,往脉上一搭,半天捋胡子道:「方才可是受了惊吓?」
我与御医相觑无声,好半天,我沉吟道:「许是杀多了人……无碍吧?」
御医说段荆急火攻心,睡一觉就好。
我抱着他缩进小榻里,睡了几个时辰,隐约察觉有人摸狗似的摸我,迷糊睁眼,段荆满目慈爱。
「你怎么不睡了?」我揉揉眼睛,往他怀里继续拱一拱,汲取温暖。
段荆傻傻地笑了几声:「我已经给孩子想了一百个名字,明日都写出来,你选个喜欢的。」
原来他半夜瞪着俩眼不睡觉是为了想名字。
我懒散地动动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困顿道:「还是你看着办吧。」
如今段荆逢人便说,那天我还亲眼见他蹲在墙角跟一只小公狗显摆:「我要当爹了。」
结果被狗追着咬。
剩下的日子,我们住回了段府。
段老爷和段夫人,以及二公子站在端王那边,理应按叛党处理。
结果,三人皆被放回来。
听到消息的时候,天刚好飘了雪。
层叠如云的白雪覆在红梅之上,树下,段荆披了件氅子,围炉烹酒。
他今夜多饮了几杯,醉了,一双眼儿微微眯着,朝我招手:「鞋袜都湿了,过来。」
小石龛中罩了根蜡烛,透过镂空的洞射出朦胧的橘光,染在段荆雪白的大氅和线条清晰的侧脸。
他如今已不再是微末小官,而是冉冉升起的朝中新贵,风光无两。
以往嗤笑他的人,如今再见,要恭恭敬敬唤他声段侍郎。
待吏部尚书退任,天下吏治便握在段荆手中,只是早晚的问题。
他今夜坐于漫天大雪中,却只是我一个人的狐仙。
我兴致未退,冻得脸红扑扑的,捧着雪球过去,雪地落满脚印。
段荆用热帕包住双手,粗糙地在我脸上划拉几把,便拉到身边,啄了下我的脸。
「张挽意,一孕傻三年,你本就不聪明,如今连冷热都不知了。」
如果我嫁给功成名就的段荆,也许会痴恋他,仰慕他,却绝不会如今夜这般大胆,捧着段荆的脸,认真地说出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你是我的。」
段荆的唇瓣上落了片雪花,他干涩地舔了舔嘴唇,头印在我的肩上,过了好会儿,才叹了口气:「怀胎十月……哎……且有得等。」
肃清逆党用了足足半个月,从段荆与春生的谈话里,我隐约知道了细枝末节。
端王造反,圣上早有准备,只是想借此机会,拔除心怀不轨之人。
二公子被免了官,一切与端王势力有关的,都要彻查,如此便牵扯出了段夫人的丑事。
李氏拿先夫人的嫁妆补贴自己儿子,谋夺家产,甚至在她的陪嫁箱子底,发现一盒未启封的五石散,和一张草药方子。
段老爷对着那张方子,久久未动,天明,提了一把长剑出来,要杀掉段夫人。
初秋的清晨微冷,段荆立在廊下,冷眼观看这场闹剧。我身上沾了露水,将他的目光从远处拽回,娇弱无力地搂住他:「相公,我冷,你抱我回去吧……」
他微垂双眼,将我裹紧:「好。」
路上,我担心地望着他。
觉察到我的目光,段荆笑了笑,故作坦然:「看我做什么?」
可他哪里像无事的样子,回去后,段荆向朝中告假三日,也不干别的,日日缠着我,寸步不离。
在我看来,他就像只受伤的小狗,嘴上不说,心里却比谁都依赖亲人。
三日过后,段荆恢复如常,段老爷的小院却再也没踏进一步。
差点经历抄家灭族的危险,段氏宗亲纷纷指摘段夫人吃里爬外,一时间连二公子的出身都受到质疑。
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在院子里。
今时不同往日,崔月华的娘家被定为叛党,秋后处斩,二公子因尚未礼成,躲过一劫,不过是被端王诓骗的倒霉蛋罢了。
「嫂嫂……」他脸色有些憔悴,却仍旧淡笑着向我见礼。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寒暄几句,临走前,他又说道:「能娶到嫂嫂,是大哥的福气。若我有此命,应该不至于落得今日的地步吧……」
「二公子,有句话我一直憋着没说。」
眼下如果再说不明白,我会膈应一辈子。
「倘若我来京那日,真要嫁你,你敢违背母命,与我成亲吗?」
段渊仿佛我被戳到了痛脚,脸色倏然阴沉。
「我小门小户出身,在天下人眼中,连给段荆当提鞋女婢都不配,他不说,但我晓得外面人怎么骂我。」
「他甘愿为我放弃仕途,背弃段氏门庭,这些,二公子可愿意为我做?」
段渊面露难堪之色。
「有些苦,段荆肯吃,所以,有些福,也该他享。」
「人不能什么都想要,这个道理,我如今才明白,也希望二公子能明白。」
他并非真心喜欢我,只是觉得段荆有的,他也该有。
我细想起来,当年大姑口中如谪仙下凡般的公子,确是段荆。
说完,我兀自离开。
月光透过树杈,洒下错落的亮斑,在拐角处,段荆戴月而归,不知站了多久。
他唇角带笑,夸我:「我家挽意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了,知事明理,叫人折服。」
我轻拽他袖子:「我们回家吧,这里我不喜欢。」
段荆一愣,半晌说:「好。」
深秋的时候,段夫人突然病了。
病症与我先前一模一样。
我几次欲言又止:「段夫人的病……」
段荆正督办公务,桌前堆叠折子,墨笔批过,不以为意:「我娘栽在她手里,你也差点,若是放过他,是我窝囊。」
说完,他一怔,瞧我大着肚子一副呆愣样,又后悔心直口快,与我耳鬓厮磨:「我不让她死,你别害怕。」
自从经历一场叛乱,我偶尔会在夜里惊醒,攥着段荆的衣襟,出一身冷汗。
段荆笑我胆子小,对外却言明自己不在府外过夜,每日都要回来陪我。
他如今风光无两,不少人盯上了段荆身边的空位。
这日刚回来,我就发现他手指骨节处破了。
「你跟人打架了吗?」
段荆毫不在意地净过手,将头靠在我怀里:「遇见个疯子,非要给我塞女人。」
「那你拒了便是,【创建和谐家园】做什么?」
段荆愣愣地盯了我一会儿,突然笑道:「张挽意,你不吃醋?」
我嗔他一眼:「说正事儿呢。」
「打了就打了,还能怎么办?他们找来,有你护着呢!」
我细胳膊细腿,反倒成了段荆的保护伞,因我前不久,刚被封了诰命。
皇后亲自召我入宫,看见我时,眼中隐有泪光闪烁:「当年本宫与圣上,也是如此,他手背上,至今还留着替本宫挡刀的疤。」
听闻当今皇后出身并不显赫,当时圣上要封她做皇后时,不少人反对。
最后在少数几位大臣的支持下,圣上力排众议,册封她为皇后。
其中一位,就是段老爷。
也许,这才是他和二公子幸免于难的真正原因。
皇后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意味深长地说:「有的人,贵命是天生的,你我的贵命,皆是自己挣来的,本宫盼你好好守住,一生顺意。」
我一头雾水,谢过皇后,刚踏上宫道,就遇见一美人乘步撵穿行而过。
宫人低声道:「是贵妃呢,圣上宠得很。」
我一哽,方明白皇后的话。
晚上回去,坐在窗边蔫嗒嗒的,也不爱搭理人。
段荆回来,说了好半天,我都傻愣愣的,没搭腔。
他宽衣过后,抱起我,放在自己腿上,胡子拉碴地蹭。
我皱着脸,闷闷道:「我不想跟你说话。」
「为什么?」段荆一脸无辜,「小日子来了?」
我怀着身孕,哪里有什么小日子,默默从他身上跳下,自己去沐浴。
段荆想进来,我被喝止,只好站在屏风外,扒着屏风偷看:「挽意啊,你小心点,别滑倒。后背搓不到吧,相公力气大,给你搓搓?」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