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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月华心情极好:「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这边,张挽意,京城的富贵乡不适合你,端王说过,只要他坐上皇帝,就把我指给段荆。」
「你既然喜欢段荆,为何还要与二公子定亲……」
崔月华展颜一笑,「不然,我怎么把段家拉到端王这条船上呢?」
我已无路可退,冰凉的刀刃逼在脖子上,下一刻就会捅穿我的喉管。
我就要死了,连段荆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崔姑娘,王爷有要事吩咐。」
崔月华脸上的笑容寸寸凝住,表现得极不耐烦:「干什么?」
她恋恋不舍地将刀从我身上移开,走出去,我吓得软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以为自己可以长命百岁,却万没想过有一天能卷进如此大的风波里,因此丢掉性命。
夫人们目露同情,却谁都不敢上前帮我。
「不可能!」门外骤然响起崔月华尖锐的叫声,「休想!」
「王爷亲令,姑娘快些。」
少顷崔月华进来,脸色阴得吓人,她一把抓住我的领子,狠狠拽出门。
我踉跄几步,勉强跟上她的步伐。
「你去跟段荆说,让他选端王。」崔月华咬牙切齿,「他为何冥顽不灵!」
「……」
汗水浸透了薄衫,风一吹,我止不住地哆嗦。
我被她拿刀抵着,出了门,冰凉的刀刃灌了力气,很快刺破皮,我不敢停下脚步,走了很久,看见前堂围得水泄不通。
崔月华狠推一把,我跌进堂中,只见一道明黄的身影坐在上首,来往的宾客分成了两拨,但靠近圣上的人极少。
一穿湖蓝色蟒袍的中年男人冷冷一笑:「段荆,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你不答应,本王便一刀穿了她爹娘。」
爹娘被人压在堂中,拿刀抵着脖子,侍卫的刀比崔月华的锋利,削铁如泥,已经有汩汩血流顺着脖颈淌下。
娘亲早已吓破了胆,如今突然看见我,鬼哭狼嚎:「挽意啊,快跟姑爷说说,我和你爹不能死啊……我们小老百姓,只想好好过日子!」
我还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段老爷、段夫人、二公子,他们退缩在后,静静瞧着这场闹剧。
原本,段荆是提刀站在圣上身边的,直到我出现,他手一颤,眼神第一次有了松动。
我心里难受得抽疼,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
还是算了,原本准备的惊喜,现如今,只能叫他更加为难,我护紧小腹,一言不发。
爹娘见我不说话,破口大骂:「吃里爬外的东西!当初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若知道你胳膊肘子往外拐,一生下来就该掐死。」
段荆向着我挪动了一步,圣上说:「段荆,你可想好。」
他牙关紧咬,扔下手中的刀,慢慢向我走近:「张挽意是我的命,月华,你放开她。」
崔月华刀刃逼得更紧了:「既明,一介村妇,杀了便杀了。」
她语气轻快,极具蛊惑。
段荆神色一紧:「你别乱来,你今日大婚,不吉利。」
崔月华大笑起来,逼着我往后退,拉开了距离:「死了这么多人,你跟我说不吉利?既明,我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段荆的目光紧盯着刀刃,脸色煞白:「我知道,我晓得,慢一些……我求你,慢一些……」
崔月华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嫉恨:「以前,你分明是围着我转的……是她给你下了蛊吗?」
段荆渐渐走入端王的包围,孑然一身,看得我心都提起来。
崔月华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你说话啊!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要娶这个村妇!」
脖子传来清晰的疼痛,我蹙起眉,咬得嘴唇泛白。
段荆的睫毛颤了颤,牙根紧咬,手缓缓握紧。
「挽意,成婚之日,我承诺之语,不是闹着玩的。」
「来日,还张氏挽意荣华富贵,皇天后土,生死不负。」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段荆想赌一把。
刹那间,我反手扭住了崔月华的手腕,毫无章法地一推,在她的惊呼中,挣脱禁锢奋力跑向不远处的段荆。
周围是刀山火海,只有段荆,是明光,吸引我如飞蛾扑火。
刷!
硕硕寒光刺痛了双眼,段荆随手握住一人的刀柄,迅速抽出,锐锋交错,兵戈阵阵。
伴随四周接踵而来的骚动,场中剑拔弩张,草木皆兵。
我被紧紧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段荆单手将我死死扣在怀中,阻隔视线,另一手执刀,横握身前,抵在端王脖子上,语气森冷:「谁敢伤她!」
胸膛之下,是狂乱的心跳,有他的,也有我的,交织在一起。
我微微发抖,低头埋进他怀中,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端王始料未及,老脸染上一层怒火:「都住手!」
风向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段荆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
谁都想不到,一个微末小官,全家都叛投端王的情况下,他还能临危不乱,入阵擒王。
崔月华杀红了眼,尖叫道:「贱妇!你敢骗我!」
她不管不顾地扑上来,被端王的守卫一刀穿心,惨叫尚未发出,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段荆扣住我的头,压进怀中:「乖,相公在呢,别怕。」
我不怕,就在刚才,我做好了和他同生共死的准备。
如果败了,我们就一起下黄泉。
分不清是谁的人高喊着援军已至,场中一触即燃。
两军对垒,鲜血四溅。森寒刀光已成虚影,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分离。
几颗头骨碌碌在脚下打转,段荆护着我,一脚踹开,把我推到圣上身边:「求圣上看顾家妻!臣方无后顾之忧!」
「可。」
我被纳入圣上的庇护之下,转身,亲眼看着段荆的身影在刀光剑影里穿梭,好几次,刀锋险些从他脖子划过,我瞧得心惊肉跳,几欲晕厥。
「小夫人,别怕。」是圣上在说话,「朕不会让你相公输。」
我红了眼眶,捂着小腹,缩在一角,哆哆嗦嗦地开口:「圣上,如果赢了……能不能封我相公一个大官啊?」
「这是自然。」
当铿锵的马蹄和兵甲踏破门槛,援兵到了。
段荆站在血泊之中,身中数刀,我强撑着站起来,飞扑过去,哭成泪人。
他的血顺着下巴,滴在我脸上,玉色的缎带已悉数染红。
段荆摸了摸我湿透的后背,气息低弱:「吓着你了。」
我使劲摇头:「不……不害怕……」
好半晌,他哆哆嗦嗦地抱住我:「可是挽意啊,我害怕……」
当啷,刀掉在地上,段荆双臂紧缚,仿佛将我揉进骨血。
段荆这年,也才二十二。
段府一片狼藉,那些叛投端王的人锒铛入狱。
圣上的守卫向段荆走过来,我紧张地张开双臂,生怕他们也把他带走。
「他便算了,」圣上在关键时刻叫停,「朕答应过他的小夫人,给他封个大官。」
我感激地望着圣上,半晌壮起狗胆:「圣上,我想带相公包扎伤口……」
段荆护着我:「张氏纯真,圣上莫怪。」
圣上大笑起来:「朕没那么小气,快让你的小夫人领你下去吧,瞧都给心疼坏了。」
我拉着他往院子里走,回到当初我们居住的小院。
越走越害怕,方才不哭,这会眼泪反上来,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闷头走,段荆一言不发任我拉着。
直到走进院子里,他猛然拉住我,从后面抱上来,低头与我脸颊相贴。
「挽意……」他声音低低的,有些哑,方才的嘶喊已经叫他身心俱疲。
我身子抖动着,一抽一抽哭出声来。
「好挽意……不哭了……不哭了……」
我反倒变本加厉,啜泣不已,我的手也疼,后背也疼,全是伤口,却比不上心疼。
我永远忘不了段荆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样子。
也永远忘不掉那份无力感。
我差点就失去他。
幸好屋中有药,我固执地把他摁在椅子上,揭开黏糊糊的残破衣裳,往日他光滑的皮表,此刻已布满细密的刀口。
「有点疼,你忍忍……」
段荆细细摩挲着我的脸,目光痴迷。
上药的时候,袖子滑落的肘腕,他眼尖地发现我的伤口,脸色大变,一把扣住手腕:「疼吗?」
他把我吓了一跳,扯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我没说他,他竟然生气了,骂骂咧咧拎我扔到小榻上:「你们女人细皮嫩肉的,是哑巴了!不知道说?还是不知道疼?趴下!后背露出来!」
我面露迟疑,依然保持端坐的姿势,小声说:「可能……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