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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祈对她微微一笑,才跟着喊人进来。
早就候在门外的丫头婆子们鱼贯而入,先帮她一阵更衣梳洗后,才一个个低眉敛目的朝她行礼跪拜说吉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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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群丫头婆子里夹杂了一名小厮装扮的男子,男子就站在最前端,人高马大、容貌粗犷。
“他叫初一,初一是从小伺候我长大的,也是江府的管事,往后若有何需要都能与他提。”江祈道,“若是觉得男子不方便,也能跟崔嬷嬷提。”
他指了下站在江初一身后的红衣嬷嬷,稍作停顿才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沉声道:“当然,我更希望夫人能直接跟我说。”
楚依珞被那双微微带笑、温柔似水的凤眸看红了脸,陡然垂下头去,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头。
一众奴仆均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着头,一旁的荷香看着自家小姐微微泛红的耳尖不禁笑了下,却不小心在扫过江祈那双温柔的凤眸时微微一征,紧接着也骤然红着脸低下头去。
都说定国公家大公子自从五年前大病一场,入了神武卫后愈发冷血狠戾,可如今他看大小姐的眼神却有股说不出的温柔,想来传闻也是不可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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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一步一摇,步步生莲,美不胜收。
由于江祈早就另立府第的关系,两人需回定国公府给定国公夫妇奉茶,于是用完早膳后两人便得前往定国公府。
出府前,江祈接过江初一递过来的狐白裘,亲自为她披上
江祈比她高上许多,从她的角度往上看,初入眼的便是男人弧度优美的喉结及下颌,他薄唇此时微微轻抿,冷峻的眉眼微微低垂。
神情严肃而认真,彷佛帮她披上狐白裘是什么重要的事般。
一到定国公府,便有仆人出来迎接。
“大公子,大少奶奶。”出来接他们的是定国公府的福管事。
福管事是府里的老人,可说是从小看着江祈长大,更是看着他从翩翩公子变成人见人怕的指挥使。
他原本也跟老爷夫人一样,都以为这辈子大公子无望成亲,没想到如今居然娶了安康侯的嫡孙女。
江祈搀扶着她走进府内,眉眼尽显温柔,一旁的福管事见状后蓦然一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领着两人进去。
楚依珞先是给定国公行礼奉茶,而后又给定国公夫人行礼奉茶,两人皆满脸笑容的接过她的茶。
定国公夫人更是让她坐在一旁,拉起她的手拍了拍,低声交待了她几句以后江祈就交给她了之类的话,没有半点儿国公夫人的架子。
定国公夫人之前早就听闻她因为非自己儿子不嫁,而被楚老爷罚跪祠堂病了一个月的事,早就让人备好了温补的药材要让她带回江府。
楚依珞想起前世自己在苏府第二天的日子,与如今一对比,不禁鼻头微微发酸。
“娘。”原本坐在一旁默不作声饮茶的江祈忽道。
“怎么了?”定国公夫人抬头看向大儿子。
“药材我那都有,您不必这么费心准备。”
定国公夫人闻言睨了自从大病一场就个性丕变的大儿子一眼,没好气道:“你平时不回家也罢,现在就连我要给儿妇媳送礼你也要阻止?”
“哎哟……我可真命苦啊……”
定国公夫人说着说着便捏起手绢掩面,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你这些年连回府看爹娘的时间都没有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儿还不准我疼,哎哟……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啊……”
定国公夫人原为晋王的小女儿,从小就是被娇宠着养大的,与定国公成亲后也一直深受定国公宠爱,这些年来一直被护得很好,定国公既没纳侧房也无小妾,就定国公夫人一个正妻。
所以定国公夫人如今虽已年过四十却依旧有些小孩子心性。
“娘,您别哭了……”楚依珞不知定国公夫人只是一时兴起入了戏,只能安慰道,“以后我会常回来看您与爹的。”
定国公夫人听见楚依珞以后会常回来后,原本吧嗒吧嗒不停往下掉的眼泪说停就停。
她笑盈盈的牵起楚依珞的手:“那就这么说定了,要常回来看我和你爹,不然我就上江府找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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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在接收到儿子不明意味的视线后,没多久他便摆手道:“好了,大媳妇身子不好,定国公府不像你那儿盘了地龙,还是早点回去吧。”
江祈本来就没有久留的打算,一听见定国公的话马上就请身行礼道别,定国公夫人却是不肯放人。
“回去什么?宇儿跟二媳妇儿还没见他兄嫂呢。”
江宇是定国公的二公子,就只小了江祈一岁,却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娶妻生子。
江祈一听见江宇的名字,唇角倏然压了下去,冰冷的紧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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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自从十五岁那年他入了神武卫后,江宇便和他大吵一架。
江宇觉得他自私无比,毫不顾忌家人硬要去当朝廷走狗,两兄弟可说几乎每次见面皆是不欢而散。
而江宇的正妻又恰好是镇北侯长女,同时也是俞文渊的亲姐姐,之前楚依珞才差点嫁入镇北侯府,现在见面可说分外尴尬。
楚依珞并不晓得这些事,只觉得江祈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去,不禁困惑的看了他一眼。
江祈不理会定国公夫人的挽留,冷声道:“娘,儿子改日再带依珞来探望您和爹。”说完便牵起楚依珞的手就要离开。
定国公夫人也不是不知道两个儿子的事,但当娘的总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和和气气,所以总是会想方设法让他们兄弟俩碰头,也因如此,江祈才会越来越少回定国公府。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之际,江宇恰好带着他的妻子俞玥婷走了进来。
四人正好撞个正着。
江宇见到江祈后冷哼了一声就要甩袖绕开,却让一旁的俞玥婷扯了下袖子。
“嫂嫂。”江宇梗着脖子朝楚依珞点头喊道,依旧不愿理会江祈,直接绕过他走到双亲面前行礼。
“大哥,大嫂。”俞玥婷行礼后歉然一笑,才又赶紧跟了上去一同行礼。
楚依珞回礼后敛下眼睫,很快就明白过来江家兄弟大概是有什么间隙。
定国公夫人却像是没看到江宇的脸色般,仍兀自邀请楚依珞留下来用午膳。
楚依珞瞄了眼骤然冷若冰霜的江祈,转向婆婆摇头笑道:“娘,我身子不熨贴,下次再来陪您可好?”
定国公夫人一听她身子不适便也不再强留,只是神色略微失望的颔首道:“那你快随着祈儿回府,仔细着凉。”
江祈虽说不需要药材,但定国公夫人还是令人将早准备好的东西全都搬上马车。
两人离去前,她又将楚依珞拉到一旁,小声交待:“祈儿经常不在京城,若是你平时无聊就多过来定国公府,娘就盼着你能早日诞下子嗣,为我江家再添个孙孩。”
楚依珞低眉顺眼的应了声是,一旁的江祈听见后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立刻走过去跟定国公夫人再次道别,将楚依珞搀扶上马车。
定国公夫人看着大儿子跟护宝贝似的模样,忍不住朝定国公嗔道:“你看看你儿子,难不成我会吃了他媳妇儿吗?我才说个几句话就急着把人带走……”
定国公无奈一笑,一边安抚着抱怨不停的夫人,一边将人揽回府里。
马车刚离开定国公府没多久,江祈看着她沉吟片刻,皱眉道:“身子哪里不舒服了?”
楚依珞淡笑了下正要开口解释,就又听江祈道:“昨晚……是我孟浪了,忘了今天要带夫人来定国公府,是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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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祈闻言笑了起来,笑声愉悦而低沉,同时忆起了她昨晚的娇涩羞甜,喉头不禁一阵干燥,他喉结滑动了下硬生生将突来的欲念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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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祈见她害羞了便也不再逗她,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轻轻的捏了捏,才又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睡吧。”
楚依珞脸上依旧一片烫红,但她昨晚几乎一夜没睡身子疲得很,在马车的摇摇晃晃的加持下,不一会儿困意就涌上心头,很快便撑不住在江祈怀里睡去。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已经接近江府正准备穿越一片竹林,却忽然听见一阵马嘶声,原本平缓行进的马车骤然停下,紧接着响起一阵激烈的刀剑交接声。
睡梦中的楚依珞猛的被惊醒,江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沉声安抚道:“夫人待在马车上,莫下车,我很快便回来。”
江祈提起一旁的剑,才掀开车帘,便有一名黑衣男子手持武器朝他冲了过来,他立刻翻身而出提剑迎敌。
马车外刀剑交接声,当当作响不绝于耳,楚依珞本就白皙的脸色此时更显苍白,担心害怕冲出马车的江祈会出什么事。
她的心脏因紧张而猛烈地撞击着胸腔,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将车帘掀开一缝。
车帘才微微掀开,便骤然见到江祈正提剑刺入黑衣人胸口,身上更透着一股子瘆人的狠戾,眸如寒霜宛若罗剎。
拔剑而出血花四溅,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腥红。
原来方才马车欲要经过竹林时,林子里忽然冲出十几名黑衣刺客,个个提刀亮剑朝马车冲来。
江祈出门本就会带着两三名神武卫随行,骑着马护在马车旁神武卫很快就反应过来,立马将刺客拦下。
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楚依珞浑身猛的一颤,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面无血色,脑袋阵阵发晕,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甜腻得令她几欲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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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上辈子也只活了十七年,现下也才年十五,终究没见过如此血腥场面,依旧浑身瑟瑟发抖。
半晌后,刀剑交接声终于没了,接着有人从马车外掀开车帘,楚依珞陡然一颤。
直到见到江祈俊美刚毅的脸庞后,她才微微松了口气,额间全是薄薄细细的冷汗。
江祈将她恐惧的眼神全看在眼里,眸色不禁微微一暗,他沉声道:“我现在恐怕不方便进马车,请夫人再忍耐一下,很快便到江府。”
他今天出门时身着白色交领长袍,黑红两色相拼宽腰带,横系一条黄色玉环宫绦,如今却已大半都染成血红色,虽然早就知道楚依珞已然被吓坏,却仍怕上车后会再度吓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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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虽然慌乱害怕,却又在江祈要放开车帘时出声喊住了他。
“怎么了?”江祈问。
“你、你没有受伤吧?”楚依珞脸色苍白,嘴唇干涩无比,字句担忧。
江祈闻言忽而一笑,原本还带着几分冰冷戾气的眸色陡然一软,柔声道:“没有,是我不好,害夫人担心受怕了。”
他这几年为求快速上位,好赶在圣上为苏容司与楚依珞赐婚前拉下苏范一系,可谓树敌众多。
所以他一直忍耐着,不愿与楚依珞扯上半分关系,默默守着她长大,更想方设法为她救下上辈子少微星陨的兄长。
他原想,只要她幸福开心便好,可当他那日听见她点头答应要与他人成亲时,心脏就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捅了一下,血淋淋地发疼,痛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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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再次嫁作他人,便狠下心向皇上求了圣旨赐婚,才终于将这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人抢了回来。
江祈回府梳洗完毕回房后,楚依珞见着他时却依旧浑身僵硬,眼中流露惧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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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江祈嗓音微微暗哑。
他深吸了口气,上榻后将浑身僵硬、背靠着墙的楚依珞轻揽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