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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音认真起来特别会哄人，哄得人心花怒放，明知道是假的，还觉得甜蜜。工具房很小，只有几平米，堆放着一些修理花园才会用到的工具。此刻满地都是水，铁桶掉落在地，被人嫌弃地踢到一旁，两个人浑身湿透了，这样的黑暗……很可怕。
从小到大，原本以为会习惯于这样的黑，可一步一步却越来越害怕这样的黑……更害怕就这样湮灭，连一个人都不会再想起他们。这世间与他们血缘相伴的人只有一个淡漠的母亲，剩余都是些虚假关心他们的“亲戚”。说来可笑，哪怕明知道苏音这个人心狠嘴甜，很多时候他们也愿意被哄一哄。
“你还认我们是哥？”
“当然啊。”少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觉得你们两当哥哥当的不错。”
骗人。自恋如双胞胎自己也觉得做哥哥一点都不称职，苏音过得很好，
沈千宇没好气地道：“你认我们是哥，但我们可不认你。”
沈千宙揭穿道：“骗子。”
门外的女孩噗嗤一声笑了。门内的两个人似乎也觉得好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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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就只剩他们两个了吗？
“不行！”
“别去！”
两个人再次往门口挪了挪，几乎都要紧贴铁门了，同时紧张地开口，“你不能去！”
“可这样你们怎么办啊？”少女的声音有点淡淡的担忧，“难道等梁谨找过来吗？我刚才路过客厅的时候，他们玩得不亦乐乎，好像都没察觉你们不见了。”
“那就等着好了。”双胞胎心意相通，都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两个人的声音很低，低到要不是她靠着门都能错过，“只要你在就好了。”
苏音沉默了两秒，消失已久的愧疚心蠢蠢欲动。双胞胎压根忍受不了长久的寂静，又开口问道，“梁谨对你怎么样？在学校有给你使绊子吗？”
“怎么可能？”苏音笑了一声，“他很好。”
“反正在你眼里除了我们谁都好。”沈千宙也靠在了铁门上，长腿却不敢朝着黑暗处伸去，只有背后，哪怕是隔着铁门，似乎都有一种温度，带着甜甜的花香，一瞬间就抚平了惧意。他提高了点声音，认真地道，“以后看好你的手机，不要被人拿走了自己都不知道。”
“有什么关系？又没有秘密。”
“那可不一定，你又不是没早恋过。”
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苏音直觉不太对劲，她的确没有早恋的迹象。她上学的时候一直低调，但偶尔也会有人跟她表白，但都不高调，被她以学习为由拒绝了。哪怕记性再差，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有错。
“你们胡说什么？我早恋？跟谁？跟你们吗？真是会瞎想。”少女的声音柔软好听。苏音有着极好的嗓音，她那双眼睛和声音一样，看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像是情人般专注，柔软多情。
跟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同时一窒，但很快悸动就被一股酸意给掩盖了，“呵，我们胡说？你初中的时候要不是我们，你都要跟别人交往了！”
“没有的事情。”初中都是小屁孩，谈个鬼的恋爱啊。
“你现在死不认账了？人家给你情书，给你糖果你都收了——”
“等等，要不是你们，是什么意思？”两人同时沉默了，沉默就代表心虚了。苏音眯了眯眼睛，忽然感觉自己摸到了点东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也没什么。”沈千宙给了正欲开口的哥哥一肘子，语气“轻松”而散漫，“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们只是身为哥哥，关心关心你未来交往的对象而已。”
向来爱说话的沈千宇也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是吗？苏音感觉不太对劲，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双胞胎却忽然道，“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除了我们还有别人不见了？”
好一个话题转移，偏生这个问题还真让她没办法不回答，要是真让他们怀疑闹起来就不好收场了，“我没注意，我跟梁谨的圈子不熟。”
这话，听着让人又开心又不舒服。
“不熟也好，也不是什么正经圈子。”
阴阳怪气的很。沈千宙显然还在怀疑她，准备继续问，才发一个声，却听见门外的女孩理所当然地道，“对呀，相比较他们，我跟你们熟多了，毕竟咱们认识好久了。”
心里的小花一朵接一朵。
双胞胎控制不住地咧嘴，两人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信她一次……如果不是她的话，那就得好好查查来这儿的人了。
“好了。”女孩语气透着轻松。
“什么好了？”
“我给梁谨发消息了，叫他找钥匙过来‘救’我们。”
第17章
梁谨拖着一双凉拖给她开的门，一边抱怨道，“举高点，手电筒照着点，我看不到钥匙孔，插不进去！哎呀，你弄高点啊，你个矮子！”
苏音：……这句抱怨坐实了她在梁家过得不好的“事实”。
梁谨一开门就见两只“水鬼”瞪了他一眼，这还瞪他？要不是他翻箱倒柜沾找到钥匙，这两八成得等明天了。这时间就连开锁师傅都不乐意上门。这双胞胎真是不识好人心。梁谨没好气地把钥匙扔给苏音，趿拉着拖鞋就往回走。
他正和秦云然喝啤酒喝得好好的，要不是为了不落便宜妹妹的面子，自己才懒得过来。
双胞胎出来之后也没有缠着苏音，一个两个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派对应该已经进入了尾声，地面一片狼藉。这个年纪的男女生随便喝点酒都不知节制，几个人七七八八地躺在客厅里，也不管是沙发还是地毯。
地面酒瓶交错，鼻间萦绕着腥臭的酒气，洗手间都开着门还有人在里面干呕。
“秦云然呢？”梁谨好奇地看看四周。
双胞胎的眼神登时危险起来了。刚才对他们动手的人说过话，明显是女声，在他们面前出现的身影也是女生，秦云然……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音指了指洗手间，“在里面。”她没看几个人的脸色，径直朝着洗手间走去，清丽婉然的女生此刻正蹲在马桶前，干呕了两声，浑身酒气四溢。
喝的还真不少。
少女蹲了下来，很是体贴地帮她拍了拍背，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酒气也就只在衣服上，未免拙劣了点。”
凑近一闻就闻得出来。
“方法不在于拙劣，只要有用就行。”
得了，就跟林修念是同一种人，每说一句话都有哲理得很，简直就不说人话。不过，此刻，秦云然离她太近了，她的五官很出色，再没有笑意之后眉眼竟然让人有种惧意，她忽然笑了笑——
这一笑太过突兀了。
苏音愣了一下，身后一只手直接强硬地把她拽起来，伴随着男声，“你跟她有什么好说——”
很清脆的金属落地的声音。
一声，两声。
几个人同时看向地面。
原本好好呆在口袋里的两把钥匙一前一后落了地，一把是之前秦云然给的，一把是刚才她哥给的。这钥匙为了避免认错，还在上面贴心地粘上了一张写着杂物间的纸条。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本拽她站起来的手此刻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有力之大到她的手都出现了青白色。双胞胎怔怔地望着地上的钥匙，片刻之后猛地抬起头，望着她的目光隐隐泛红。
苏音回头看了一眼秦云然，某人给了她一个十分灿烂的微笑。
好家伙，最好以后别被逮着！
状况之外的梁谨哎呦一声，没好气地道：“你这不是有钥匙吗？还非得叫我去开门。”
现在是火上浇油的时候吗？他俩在这种时候还真是有夫妻相啊！
沈千宇直接把地上的秦云然毫不客气地拉起推了出去，洗手间的门直接被关上了。关上之前，梁谨还看到了自己便宜妹妹直接被人压在墙上的场景——他啧了一声，想了想苏光霁，还是准备上前开门。
这要不是确定三个人是继兄妹，他觉得这简直就像是电视剧中负心汉被痴心娘子逮到的场面。
可他却被秦云然拉住了，浑身酒气的少女此刻说话的逻辑很清晰。“你还是别进去的好，你要是真进去了，会更火上浇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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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把我们锁起来的？”
“还跟我们聊天，说什么担心我们？”
“不就是觉得我们过分想要惩罚我们吗？还说了这么多满口假惺惺的话。”
“苏音，你真是让人恶心。”
可笑的是，他们还准备原谅她了，把她和她爸分开看待。现在看来，这不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除了性别，年龄，简直就一模一样。
卫生间的空间太狭窄了，双胞胎两个人的身高本来就颇具压迫感。苏音多难听的话都听过，只是这次结结实实背了一口大锅，还委实不能说什么。
她抬头，沈千宇显然是被气坏了，双颊绯红，眼睛都快冒火了，死死地盯着她。
沈千宙多少还有点理智，但在后面低着头，阴影在精致的脸上铺开，他似乎是察觉到了苏音的视线，微微抬眸。“你想说什么吗？”沈千宙的眼睛比他哥哥更黑，黑幽幽的一片，尤其是此刻，那双眼睛丝毫不见情绪起伏，平静得可怕。
“你们不是我关起来的。”
少年忽然捏着她的下巴，冷笑了一声道，“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我们？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约我们来的，我们信了。你说不是你把我们关起来的，我们也信了。现在你身上掉下来两把钥匙，你还在骗我们？”
“你们姓苏的，口里有半句真话吗？”
“你真TM跟你爸一个德性！”
只知道说些好听的话哄人，然后该干嘛干嘛，别人对他们再好，也只当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洗手间的灯光明亮，白色瓷砖干净得可以映照出几人的模样。
苏音忽然笑了笑，声音都变得软和了，“至于这么生气吗？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那把钥匙是别人塞给我的呢？我又没做错事，还得被你们教训……”苏音的长发底部微卷，那种波浪般的弧度如钩子般勾得人心痒痒，她还冲他们讨好地笑笑。
苏音真的是太会对付他们了。
她平常鲜少用这样软软的语气示弱，不过这次她低估了两人的生气程度。
沈千宇被气得全身发抖，吼了她一声，“你闭嘴！”总是这样，总是帮着别人，明明……明明，他们才是她哥哥，从来都只是帮别人……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两个人的身上现在还湿漉漉的，头发都滴着水，沈千宙冷声道，“为了上次那个女生？她做错了事情，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就算了，你还要匡扶‘正义’？”
越说越觉得火气从心底某处窜出，愈燃愈烈，乘风之势，直接将理智烧得干干净净。“当初是你说要把我们当成亲哥对待的，可是现在呢，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哥哥的？”
不，也许上辈子更加过分。
她高中的时候直接冷眼旁观看着两个人险些被退学，直到沈母求到了她身上。“阿音。”沈母在她面前一直是怯懦讨好的模样，“你帮帮你哥哥他们吧，他们真的是吃了亏懂事了，你就帮帮他们吧。”
就这样的性格，吃亏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
苏音就是这么想的，但仍然给了沈母一个面子，去找了林修念保了他们。
这一次，她明明就是想在出现问题的时候赶紧掐断，但现在这把火烧到了她的头上。
“我……”苏音才出声，就被两人的眼神弄得怔了一下，怒气腾腾却又委屈控诉，就好像受了委屈，一直在撒泼大闹的孩子。她沉默了两秒，声音更加柔和，“我没有帮着别人，你们才是我哥哥，我一直都站在你们这里的。”
“我怎么会关你们？”
“我要是真的关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走，还去找你们聊天？”当然，那个时候她的确有钥匙，只不过真就没开门而已。少女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哄人，她甚至拉着他俩的手，“这个钥匙有一个真不是我的——”
“你别骗人了，苏音。”脾气向来火爆的沈千宇忽然开口，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睛带着一丝疲惫，“你骗人的时候说话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后面的沈千宙连话都懒得说，双胞胎的心灵相通，很多时候他想说的另一个都已经说了。
苏音从来不知道她说谎多好分辨，眼眸含情，话语温柔甜蜜，像是沾满了蜂糖的毒药，伪装得很糟糕，可那层蜜糖又甜又香，让从来不知道糖是什么味道的人忍不住上去舔一口，两口。
心甘情愿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