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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了心,一身血淋淋,倒在悬崖边。
一尊金佛自云间浮现,无数诵经声响起。
「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猖狂不羁的鬼王残魂在此刻俯首帖耳。
「【创建和谐家园】臻观愿舍弃黑暗,皈依佛门,但求一层人皮。」
佛伸指,点在他额上,烈烈火焰成了温醇朱砂。
他一袭如瀑银发尽数落地,猎猎红服化为白色僧衣。
「切记,成为人前,不可破戒。」
一道黑影从他身上剥离出来,在地上扭曲,挣扎。
「臻观,我是你,丑恶的你,你以为你能将自己杀掉吗?」
白衣僧人微微一笑:「不能,但你可以不用出现了。」
11
一道惊雷把我惊醒,眼角有未涸的泪渍。
好像做了个很难过的梦。
仍是黑夜,佛龛灯火下掩着一个萧瑟红袍身影。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注视着我。
「醒了?」他声音平静,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疑惑往下一看,身上仅剩下一件揉皱的红色小衣,脑子嗡嗡地,我拽过枕头,恶狠狠砸向他,又迅速拉起被子,裹住:「臭和尚,你不要脸。」
刚骂完,我记起来自己的行为,脑子阵阵发麻。
他沉沉盯着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而易举接了枕头,放在凳子上,又拿了碗汤,一边用勺子晾着,一边缓缓走过来。
「饿了吧?」他坐到床沿边,舀了一勺,喂到我唇边。
我死死盯着他,推开碗:「不要。」
我的嗓子废了,哑得可怕。
再次提醒我昨晚多荒谬,越想越心塞。
「这是甜的。」他轻声道。
我舔舔唇,瞟了一眼,挣扎了下:「不要。」
「听话。」他执拗地再次喂到我唇边。
三年前他也曾经这么温柔,可说翻脸就翻脸。
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听话:「我讨厌你。」我烦躁地夺过那碗粥,砸到地上,碎瓷片飞溅,细小的一片恰好划过他雪白脸颊,一滴,两滴嫣红小血珠,很快浮起来。
心中一颤。
「不想喝粥,想吃什么?」他伸出一根手指,静静抹走脸上的血珠,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仍凝视着我,心平气和问。
我瞪了他一眼,不回答,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一动,听见一阵铃铛声,往底下一看,足踝上又扣了一串金铃铛,啊,昨晚他将那串玄色佛珠绕到我足踝上,那佛珠顷刻就变了样,成了叮当作响的金铃铛,这金铃铛跟着风铃和摇床,摇了半宿,烦得很。
我皱眉,伸手去掰那串金铃铛,却被他单手按住。
「别碰我。」我掰开他的手。
他目光忽暗,迟疑片刻,眉目微动,松了手。
先前金铃铛有锁扣,可这个金铃铛却没有,我使劲掰,怎么也掰不下来。
「把这破玩意给我取下来。」我恶狠狠瞪他。
他盯着我,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推开他,裹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我就不信了,找不到东西砸了这破玩意。
「咳......」被我一推,他忽然半伏在床上,剧烈咳起来。
这个讨厌的和尚,他从哪里学得这种讹人的招数?
「臭和尚,你干吗呢?不会想赖我吧?」我裹着被子打量他。
他背对着我,咳得肩上一颤一颤地发抖。
「没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谁管他有没有事,咳死了最好,眼不见心不烦,我转身,搂紧被子扶着墙朝佛龛口走去,脚好酸,好软。
好烦,他那咳声愈来愈剧烈,脚步不自觉慢慢停下。
我这副德性出去怎么见人啊,而且,谁知道外面的鬼还在不在,我自己出去岂不是很危险,怎么也得拉上这个臭和尚,挡在前头。
我停在佛龛口,冲他冷声问:「臭和尚,你走不走?」
令人心烦的咳声渐渐平静了,他缓缓站起身来,走过来,在我身旁停住,我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方才苍白的唇上似乎有一点红,还没看清,腰上一冰,他拦腰把我抱起来,被子滑落,一件宽大的狐裘罩下来。
他抱着我走了几步,我才反应过来......
「放我下来。」我拽住他前襟,拉了拉,寡廉鲜耻的臭和尚。
「还走得动吗?」他垂眸,淡然与我对视,家常的语气问。
我又急又躁,摇着腿叫:「能。你能走得动,为什么我就走不动?」
他注视着我,唇边忽地溢出一抹笑,很淡,很温柔。
「小殿下比较辛苦。」
气死了,我咬着唇,别过脸去,心里止不住地发乱,行栀栀啊,你怎么能这么没有尊严,让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行,不能这样,不能为美色所惑,三年前已经丢过一次脸了。
我咬咬牙,回道:「臻观师父也辛苦了,你伺候得不错,等回到晋都,我会按照惯例,赏赐你黄金千两。」
他声音压得很低:「什么惯例?」
我捏着他一缕银发在指尖绕圈,漫不经心道:
「但凡伺候得好的面首,我都会赏他黄金千两的。」
他停住脚步,敛眸望向我,脸色微煞,却一言不发。
很好,有把他气到。
我咬了咬指头,补充道:
「哦,三年前好像忘了赏臻观师父哦,那就赏双份吧。」
他盯着我,白玉颜泛冷,声音也浸了些寒意:「不必。」
这时,佛龛飘进来一些红衫鬼,向他请示:
「王,一切备妥了,是否现在去幽泉?」
「嗯。」
对哦,只顾着生气来着,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万鬼为什么叫他王?
为什么进入佛陀城他们都消失了?
玄衣臻观,少城主,阿依,他们又是谁?
为什么他突然又出现?还变得有些不一样。
顾景然还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佛陀城,不认识什么臻观。
好复杂,想不通,头疼。
我拽了拽他飘落在我胸前的银发,小声道:「喂,臭和尚,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啊。」
他看了一眼前方打灯笼的红衣鬼,忽然俯首,抵着我的额:「晚点。」
微凉的气息洒在我脸颊上,我不争气地又脸红了。
我绞着他的银发,小声嘀咕:「说话就说话,臭和尚,干吗贴那么近。」
他顿了顿,眉眼微挑,示意我望向前方,前面一只鬼长耳朵高高竖起,哦,原来跟了一只顺风耳鬼。
我默然片刻,无聊地把他垂下来的一缕银发编了个小辫子,只能问些无聊的问题。
「幽泉是什么地方啊?」
「温泉。」
「去干吗啊?」
「沐浴。」他淡声道。
「哦。谁要沐浴?」
「小殿下,同我。」他面不改色。
「哦,那倒也不错,我一身黏糊糊的.....」等等,「什么?」
他抿了抿唇,垂眸望向我,解释:「习俗是这样的,到了。」
什么习俗?
前方一只长舌鬼忍不住插嘴:
「鬼后,咱们鬼族新婚夫妇圆房后,要共浴爱河......」
他朝那些鬼冷冷扫了一眼过去:「退下。」
他们一哆嗦,纷纷应喏,都飘走了。
又只剩下他和我,气氛诡异:「可以洗了。」他盯着我,淡淡说了声。
共浴爱河?谁要跟臭和尚共浴爱河!
我一咬牙,飞快从他身上跳下来,攥着裘衣,赤足缓缓往幽泉方向退。
「臭和尚,你别耍流氓啊,不准过来。」
他根本不听我的话,一步步逼近。
「啊呜。」我呜咽一声,一块锋利的石头割破我脚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