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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无其事:「找到客栈,再给你上药。」
我撇了撇嘴,用手指头轻轻戳他前襟。
「是你自己要抱我,要给我上药的哦,我没有要你帮忙哦。」
「嗯,是贫僧。」他敛眸,环在我腰上的手掌收得愈紧。
臭道姑气得跺脚:「师兄!她又不是没长脚。」灵观也挠了挠光亮的头,犹犹豫豫道:「师兄?师父是不是说,出家人不能近女色。」
「嗯。」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可是她脚疼。」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冲臭道姑眨眼,她气得拂袖走在前头。
「冷不冷?」臻观的嗓音低低的,很好听。
我抿着唇笑,盯着他那双晕着水色的丹凤眼,乖乖点头。
「冷。」
「灵观,拿件袍子出来。」
「啊?师兄,你不是不让人碰你的......」
臻观沉声:「她冷。」
「哦。」
身上被铺天盖地的檀香味拥抱住。
我忍不住把脸埋在他胸膛前,蹭了蹭:「臻观,我饿。」
「想吃什么?」
「想吃热滚滚的面。」
「嗯。」
山下一个小村庄,稀疏寥落几点灯火,我们在一间小面摊前停下,风雪夜里,那木锅盖一打开,滚滚白汽往外冒,浓郁香气随风卷过来,勾得人舌头都馋掉。
很快上了面,热腾腾的,我没看清,飞快卷起一筷子,呼噜嗦了一口,顿时苦下脸,面里面竟然有葱,对面臭道姑瞪着我,我要是说不吃葱,这臭道姑又要说我娇气了,我和她对瞪,憋着,慢腾腾咽了下去。
「栀栀姐姐,你吃进苍蝇了?」灵观凑过来,打量我。
我微微一笑:「呵呵,滚,你才吃苍蝇呢。」
臭道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人娇气呗,吃不惯小摊。」
我握紧筷子:「说谁呢,谁娇气。」
「谁不吃就说谁。」
我,我吃给她看我,我盯着碗里面漂浮的葱花,深吸一口气,又夹了一筷子。
「别吃了。」一直安静的臻观突然发话。
我瞄了他一眼,脸色不是很好,是我说要吃面的,走了很久才寻到这间面摊,如果我又说不吃葱花......他肯定会觉得我很娇气。
「我......我挺喜欢吃的。」我低下头,扒拉着碗,鼓足勇气,屏住呼吸。
「吃这个。」他朝我面前推过来一碗没有葱花的面。
我呆住,他手边放了一个小碗,所以他刚才一直安静,是在捡掉葱花。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葱花?」在昭陵寺前,我不认识他啊。
其余两人也跟着我齐刷刷望向他。
他敛眸不语。
我咬着筷子,盯着他:
「臻观,你该不会从前就认识我,还对我,有不寻常的心思吧。难道,你来昭陵寺,不是碰巧,你就是来救我的?」
贺甜立即拍桌反驳:「不可能,昭陵寺是弘云法师让师兄去的。」
我拽了拽臻观袖子:「臻观,你说啊,怎么回事。」
他揉了揉眉心,摇摇头,用一种无奈的目光望回我,指了指我的碗。
「你自己看看。」
低头一看,哦,我刚才扒拉着,把小葱都拨到一边......
额。还以为没人发现......所以,他只是观察入微。
贺甜和灵观同时噗嗤笑了,我瞪了他们一眼,低下头,恰好看见臻观的白袍就在我旁边,我就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他淡淡看我一眼,毫无反应。
臭臻观。
贺甜的笑声越来越大,我红了脸,低下头默默扒面吃......
好嘛,自作多情,丢脸丢到家了。
6
途经一座城,城门匾额上錾鎏金字——佛陀城。
到时恰是日暮,天色幽深昏乱,城门一开,大雾浓重,不知为何,莫名有些森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贺甜讥笑我:「进了佛陀城,你还怕什么鬼。」我瞪她一眼,灵观伶俐解释道:「栀栀姐,佛陀城供奉万佛,设百千佛堂,有佛光庇佑,万鬼不敢侵扰的。」话是这么说,可一进城,那种阴冷的感觉就从四肢百骸钻入,跟误入昭陵寺那种感觉一样,我默默捞紧臻观雪色袖袍一角,他看了我一眼,默不作声,只是放缓了脚步,任由我拉着。
茫茫大雾中走出一红衣女子,她低头走路,步履匆匆,迎向我们。
「这位女施主,请问客栈往哪走?」灵观上前问路。
红衣女子抬起头来,她脸上覆了厚厚一重白粉,【创建和谐家园】脸蛋,双颊打红胭脂,呈圆圈状,嘴唇也涂满浓艳口脂,红得诡异,像纸扎铺里陪葬的纸人般,她冲我们幽森森一笑。
「各位师父,请让让路,奴家赶路呢。」
就在这时,一声凄凄唢呐声倏地划破暮色,自浓雾中幽幽飘出来,一声,两声,连绵不绝,渐渐有鼎沸人声,仿佛有人在笑,有人在哭,一顶艳得像朱血的花轿子从浓雾中抬出来,最前方一人举着唢呐呜呜吹着,花轿两侧跟了几些童女,踩着高高红绣鞋,皆作打双髻,脸涂红胭脂装扮,她们嘻嘻笑着,朝空中一把一把撒喜糖,串红绳的铜钱,一群红绸衫童子跟着花轿跑,他们抢喜糖,拍着掌,唱「新娘娇,新娘俏,上了轿,过了桥,做鬼娘。」
「嘻嘻嘻......」花轿飘出似有似无,凄艳哀绝的泣声。
我倒吸一口凉气,拉住臻观袖子:「听……听见了吗?做鬼娘。」
他微蹙着眉,摇了摇头。
「你听什么呢,人家说做新娘......」贺甜插话,我听错了吗?灵观也说我听错了,他又四处看了看,咦了声,问刚才那个红衣姑娘哪去了。四处环顾,却见远处浓雾中一座曲桥若隐若现,方才那红衣女子从桥尽头一闪而过,最终消失在雾深处。
红轿子从身边经过,我无意间瞥过去,一阵风拂过,心下骤然擂鼓,轿子中并无新娘,却坐了个披红嫁衣的纸人,又圆又红的脸,像极方才我们问路那个红衣女子的模样。
「臻观!」我惊呼一声,无人应答,拽住的那抹雪袖消失了。
「灵观?臭道姑?」无回应,环顾四周,臻观、灵观、贺甜他们统统都消失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深浓大雾里,而手腕不知几时被套上臻观那串佛珠,绕了两圈。
恐惧盈满心头,再定睛一看,送嫁那群人,全都飘浮在空中,他们都没有脚,嘻嘻哈哈笑着,在我身边游荡着。
身后又响起一阵怆然号丧声,转身一看,几簇白幡忽荡荡地飘在夜色里,一些人穿着孝服,抬着一个棺材,哀哀哭着,朝桥的方向走,走着走着,与送嫁的撞在一起,一送一接,红与白汇合,笑与哭混杂,夜色浓雾诡异森然。
我默默蹲下身,抱住膝盖,试图掩藏自己在送嫁鬼中的踪迹。
一个红衣童女飘着停在我眼前,眼珠子乌森森的,嘻嘻打量我:「姐姐,你也想当新娘吗?」
「想啊。」我看着她,莫名脱口而出。
她嘻嘻笑得更欢,朝我凑过来,向我伸出手,摊开掌心。
「姐姐,我请你吃糖啊。」
我茫然伸手去接。
「别接。」低沉的嗓音在耳边浮起。
一道白光忽现,手上的佛珠微震,很淡的檀香味再次萦绕在鼻尖,我清醒过来,迅速缩回手,红衣童女一下被白光弹开。
我转脸一看,臻观回来了,他半揽着我,我呜呜地扑向他的怀抱:「好可怕啊,臻观......刚才你去哪了?」扑了个空,方才的臻观只是个幻影,我傻了,对着空荡荡的大雾喊,「臻观?」
「小殿下。」他明明能答应我。
「臻观,你出来,我害怕。」我一边抹眼泪,一边循着他发出声音的方向寻摸过去,每每看到他,却都是虚影,【创建和谐家园】扑空,没有人。
「别哭。」他低沉叹息声在四面八方响起,仿佛有微凉的指尖触过我的眼泪。
「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他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 ......不要摘下佛珠。」
他的声音消失了。
「臻观?」
城楼上一点微火在昏暗夜色中忽忽亮起,刹那一灯传万灯,茫茫灯海中,无数经幡簌簌摇动,浓雾消散,曲桥、红白队伍同时消失。
街市繁华,路上行人熙来攘往。
「栀栀,发什么呆呢?喏,你要的糖葫芦。」
眼前出现一串鲜艳糖葫芦。
我愣愣地抬头,眼前人是国公府世子,顾景然,跟我从小玩到大的。
「臻观呢?」
顾景然疑惑地皱起眉:「什么臻观?」他一边说,一边探出手来摸我的额头,摇摇头,「没发烧啊。」
「顾景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傻了,不是你闹着要出来玩,你皇兄让我带你出来玩一趟,玩完这一趟,回去准备成亲了。」
「成亲?谁跟谁成亲?」
他握住我的手:「你跟我啊,行栀栀和顾景然啊。」
「不对。」我茫然挣开他的手,摇摇头,试图理清现在的情况。
「顾景然,我被困昭陵寺,是谁把我救出来的?」
我记得是皇兄让顾景然跟我一起出来玩,然后有一天晚上,顾景然喝醉酒,闯进我的房间,犯浑要吻我,我抓了花瓶把他砸了,然后自己跑出来,误入昭陵寺。
后面,我一直都跟臻观在一起啊。
他再次捏住我的手腕。
「栀栀,你昏了头了,什么昭陵寺,你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啊。」
我摇头,掰开他的手,凝视他的眼:「你骗人。」
不可能的,臻观一定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