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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不争气地烧起来。
他敛眸不语,聚精会神盯着指尖,微微蹙眉,眉间朱砂有些发红。
嫌脏?
我抽出手绢递给他:「喏,你擦一下吧。」
他没接,却盯着我,将指尖抵在唇边......
他唇上泛起旖旎水泽,眸色逐渐深暗。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慌,站起来,支吾着:「那个,我……我不吃了。臻观师父,你要不先走吧,我想休息了。」
他站了起来,比我高出许多,站在面前,很有压迫感。
「没吃干净。」他不轻不重说了声。
我疑惑地望向他,又见他眉间朱砂鲜艳。
我拿起手帕要擦,却听见他微哑的嗓音:「别浪费。」
什么别浪费?
下一瞬,他捏着我下颌,柔软冰凉的唇压上来。
心跳如鼓擂,我浑浑噩噩抓着他的袖子。
「为什么分给他吃?」他将我揉进怀里,嗓音喑哑。
我有点懵。
「顾景然。」他语气不善。
啊,当然是因为闹脾气啊,可怎么说出口,我没答他。
他微眯起眼,凝视着我,见我沉默,惩罚似的,吮得更用力。
「......别了......唔。」双腿颤抖,差点站不住。
没有画,没有檀香的驱使。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昏昏地回应。
正对面是梳妆镜,混乱中瞥过去,恍惚看见,身上的男人,是一副披红白骨,我揉了揉眼,再看。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我骤然用力掐住他的手臂,他闷哼一声,抬起微红的眼望我,声音迷离:「小殿下......」眉间朱砂红似鲜血。
「你是谁?」我惊惧问。
他不是臻观,是鬼。
他随着我的目光望向身后,白玉颜上浮现一抹异样神色。
「我是臻观。」他收回视线,定定望着我,眸光浮动。
我怔怔摇头:「你不是,你是鬼。」
他眸光瞬间沉暗,那张泛着水泽的唇有些苍白:「小殿下......」
话没说完,他的唇边溢出一抹红,他的身体很冰,可他的血很烫,一滴滴溅落在我肩上,灼热。
他神色微黯,默不作声,探出冰凉的指尖来抹走那血花,我惊恐地推他,他没有防备,轻而易举被我推开,差点摔倒。
他似乎又变得很孱弱,扶着桌沿,拧着眉,捂着心口,似乎很痛苦,却又克制地轻喘着。
我拉起凌乱的裙裳,踉跄后退。
他的唇忽然动了,诡异地笑了。
「呵,她嫌弃真实的你。」玄衣臻观的嗤笑声。
他的脸刹那冷了下来。
「臻观,你总会露出你的真面目的,就算你皈依佛门,披上一层人皮那又如何,你永远也摆脱不了自己的出身,什么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哈,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好,嫉妒得发疯吧,想彻头彻尾拥有她吧。」
「不......」他攥紧桌布,额上青筋迸起,苍白的唇硬逼出经词,「凡所有相,皆是虚......」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那笑声愈发狂妄。
他煞白脸。
「可惜啊,她只要知道你的真面目,就会害怕你,厌恶你,逃离你,千年前是,千年后依然是......算了吧,回来吧,丢掉这层人皮,做回自己吧,何必伪装,自欺欺人。她不会再爱上你的......但那有什么所谓呢,只要你仍是鬼王,就算她害怕你,不爱你,你也能拥有她。」
「闭嘴。」他死死咬住唇,唇上被咬得鲜血淋漓。
他抬眸幽幽望向我,朱砂忽明忽暗。
「小殿下,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他的降生,佛陀城才会出现血月,遭遇灾厄,鬼王降临,万鬼重归,你们人族,就该死了。」
我想起来他们说过的话。
「他是我,我是他。」
「他,我收服不了,只能压制在体内......」
臻观,就是鬼王......
后颈一阵寒凉,我想逃开这里,手腕却猛地被拽住。
「别走,小殿下。」他死死按着我的手腕,红着眼乞求。
害怕,恐惧,我伸手去掰开他冰冷彻骨的手:「放开我。」
他的目光在这一刹那变得黯然又绝望。
他缓缓松开钳制我的手,我颤抖着往门外走,身后的他在咳嗽,只不过是短短的几步而已,我却觉得很漫长。
足踝上的铃铛随着步伐在摇动,那是他的佛珠,一直护着我......
他是鬼,可他也是臻观。
我深吸一口气,手搭在门闩上,转身问他。
「你是臻观,对吗?」
他的声音很虚弱:「嗯。」
「你也是鬼王。」
他垂着脸,神色黯然,点了点头。
「鬼王杀死了他的新娘,剖心自戕,护她往生,她回来了,他也回来了,我和她......她是我的前生?」
他抬起眸,直直与我对视,眸色暗涌:「是。」
「你一直都知道?」
他摇头,惨笑:「不,我原先也以为,自己是人,到佛龛那夜,才慢慢想起来一些,我在努力压制......可是,好像失败了。」
「那个玄衣臻观他是?」
他苦笑:「我舍弃黑暗,投向佛门,他便是被我舍弃的那一面。」
「那你为什么要皈依佛门,伪装成人?」
他面色苍白,声音涩然:「这样你就不会再害怕我,不再厌恶我。」
我有些恍惚:「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留在我身边?」
他双手搭在我肩上,眼神开始有些涣散,唇动了动。
「对不起。小殿下。」
「过完岁末除夕,我才能永远成为人,在这之前,我不能。」
我轻轻搭上他手臂:「那你现在是人,还是鬼?」
「不一定,不过,我选择做人。」他骤然倒了下来,伏在我肩上,声音断断续续,「哪怕残缺,死亡......只要小殿下别再......」他的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讨厌我......」他的声音最终消隐。
他浑身僵硬,冰冷得像一副尸体。
17
他们说臻观死了。
他被停放在灵堂上,安静沉睡着,脸很白,唇也很白,额间朱砂失了颜色。
灵观揉着两个红肿的大眼睛问我。
「栀栀姐姐,师兄是不是跟你睡觉了?」
「为什么这么问?」我轻轻抚着棺中臻观雪白的脸。
「三年前师兄就是跟女人睡觉了,回来后差点死掉,还好师父救了他,师父说,师兄要是再破一次,就没得救了。最近我看见师兄好几次偷偷吐血,好像生病了,他现在死了,师兄肯定是又破戒了......」
臻观骗我,他明明说,在佛龛中发生的都是幻象,不是真的。
可他破戒了,那就是真的。
「他不是满了二十一岁就可以还俗吗?他还俗了一样会破戒。」
「师父说,师兄满了二十一岁就没事了。」
难怪,他说,在这之前,他不能......
弘云法师让他二十一岁前皈依佛门,为的就是避开我吧。
如果不是那一幅又一幅的画,在他二十一岁前,我们不会相遇。
足踝上的铃铛忽然断裂了。
护着我的人死了,铃铛自然也就没用了。
老城主夫妇低声哭着,问我跟臻观是什么关系。
我在发髻上簪了白花:「我是他的未亡人。」
「栀栀,你胡说什么?」顾景然伸手想把我发上的白花取走。
我推开他,半跪在玄棺旁,牵着臻观冰冷的手,依偎在脸边。
「我没有胡说,臻观可以作证。」
他只是这会在睡觉,才没有站出来为我说话的。
手背忽然有些发痒,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血肉里冒出来。
低头一看,一朵红色新娘花从青色的血管破出来,滋滋冒出蕊心和大片花瓣来,沿着手腕,忽忽往胳膊上蹿升。
大风将灵堂的白幔卷得纷乱,火烛乱舞,忽然有人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