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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不记得我了?我狐疑地伸出手去。
「我是许明宜。」他缓缓在我手上捏了一下。
这动作真是暧昧奇异,可是又转瞬即逝,令人疑心究竟是否真的存在过,他浅浅地微笑着,极快收回了手。
我懒得多想,转身就走。
9
我答应周序会给彼此一个月的冷静期,其实暗地里已经开始委托许明则的人做财产清算以及我和周序的银行流水调查。
我不是周序,我能力有限,真离婚了未必会过得有现在好,所以更要拿回本就属于我的那一部分,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真出现了财产转移或者分配不均,我会出示他们仍然纠缠不清的所有证据,对簿公堂,然后用尽一切手段让周序净身出户。
许明则说得对,一旦涉及利益,再天真的恋爱脑也不得不逼着自己清醒。
我驱车来到疗养院,和许明则约好的见面时间到了。
他穿着一身暗灰色的运动装,像是刚打完球,鬓角还湿漉漉的。
他朝我微微颔首,向我引荐身旁一个老者,正是疗养院的院长。
「姐姐,你可真傻。」院长走后,他静静摇头。
我知道他说的是结婚前我就一直供着周母住昂贵疗养院的事,可是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口叫我姐姐了?
我从来不知道许明则的高尔夫球打得这么好,他在我的印象里还是那个在作业本上画鬼脸、装病逃体育课的小男孩。
「许明则。」中场休息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要帮我?」
他半敛着眸,像是思考了许久,才慢悠悠道:「你知道,怎样才能让一个人的暗恋彻底终止吗?」
「应该是知道对方有喜欢的人吧。」我平静地说,很不幸,我刚认识周序的时候,他已经喜欢林一雯不知道多少年了。
「不。」他缓慢摇头,一双眼莹莹亮光,倦怠又清冷地说,「是吃到她的喜糖,不得不称赞一声,这糖真甜。」
这眸光赤诚直白,我看得有些心跳失常,慌忙转过头去。
「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惨痛的过往。」我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废话。
许明则摩挲着球杆低笑一声,不置可否。
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
调查结果显示公司财务流没有任何问题,我放下心来,接下来就是专心谈离婚事宜了。
周序显然到现在还没意识到我的决心,还在我回家的那天亲自下厨为我做了糖醋排骨。
我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排骨,一抬头便对上他期期艾艾的目光。
似有千言万语,但始终晦涩冷静。
是我认识的周序啊,冷得像冰的周序,怎么都捂不热的周序。
我放下筷子:「你和她有联系吗?或者说,她有没有让你帮她找房子、介绍工作,送她去医院?」
周序眼里的期盼瞬间黯了下来:「安怡,你不用拿这样的眼光看我,即便我真帮忙了,我也只是纯粹的帮忙而已,她在我心里没有……」
「那就是没有咯?」
看着他仿佛默认的眼神,我拊掌笑起来:「那就对了,她钓上了更好的,自然不会再来找你。」
「我们之间……可以不聊她吗?」
我站起身来,将包里的离婚文件放在桌上,临走时我忽然想起什么:
「周序,我从来都不喜欢吃糖醋排骨的,喜欢吃的人是林一雯。」
10
林一雯可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店员十分为难地看着我们俩。
此刻没有外人在场,林一雯也懒得装和谐,夹枪带棒地说:「我想许小姐现在一定没有心情买一只这么红的包。」
加重的「许小姐」三个字。
她知道我要离婚了。
奇怪,我一点也不心痛了。
我看着浑身上下焕然一新的林一雯,其实是在思考,许明则的哥哥实在不太像是会心甘情愿替林这种女人刷卡的男人。
林一雯见我没有反应,直接叫店员包好,扬长而去。
我的疑惑许明则没有回答我,只是笑着说,老师等着看好戏就好。
他许久没有叫我老师,我居然开始有些不太适应了。
没过多久,许明宜的公司出了件大事。
月末财务对账,流动资金消失了六位数,许明宜不紧不慢地嘱咐员工报警。
然后,在公司风光了整整一个月的林一雯就被抓了。
据说她被抓的时候,哭得妆都花了,使劲喊着许明宜的名字,破口大骂他是渣男,设计陷害白睡她。
许明宜讲到这里,几不可见地蹙眉,配上那张美人脸,颇有几分楚楚可怜:「许小姐,我可真为你付出太多了,我的名声都叫那个女人给毁了。」
我完整地听完了整个过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这就是传说中的……钓鱼执法?」
许明宜短促地笑一声:「谁叫她那么蠢,背后写了密码就敢刷,大概她以我女朋友的身份自居久了,神志不清,真假不分了,我的东西,可不是靠一张脸就能拿到的。」
「她……走捷径走习惯了吧。」我无动于衷地搅着杯子里的热茶。
许明宜敲敲桌子:「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告诉你一声,我的出场费可不便宜,是我弟我也不会打折的。」
我抬头望着他:「多少钱?」
「你没救了。」他站起身来无语地瞟了我一眼,自言自语道,「真不明白他看上你什么了……」
等他走出去很远了,我方才大梦初醒,他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许明则指使的?
「这是干什么?」许明则只看了一眼桌上的卡,就继续低头读书了。
「补偿你的。」我刻意想要装得轻松一点,「老师不能让你吃亏,不够我再补……」
「老师,」他意味深长地抬眼看着我,「有些话,我现在不方便说,等你彻底放下的那天来这里找我,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你。」
「放下?」
「对,放下。」
那天我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的眸光实在是太沉重,又太暧昧。
11
离婚的那天周序坦承他将为林一雯填补那笔公款,争取让她得到宽大处理。
我毫不意外地点头签字:「你的钱,你当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周序欲言又止,眸光微闪。
我站起身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细看之下,你可真够普通的。」
「什么?」周序愕然望着我。
「大概是我给你的爱让你镀了层不一样的光。」我自言自语。
「听说你妈知道林一雯坐牢,气得住院了。」我怜悯地看他最后一眼,「记得把疗养院的钱结一下,一共五年。」
过去所有的空欢喜都是真的,也都过去了。
我并不觉得离婚、分手、否定过去就能开启新人生。
这些只不过是让我本来美好的人生重回正轨罢了。
决意放下的那天,就像是终于等到久违的明媚的阳光照耀我身。
许明宜给我打电话,说是在医院看见了周序和他妈,他妈面色很不好看,好像病得挺重的。
他的语气十分幸灾乐祸。
我「嗯」了一声:「估计死不了,老太太身子扛造呢。」
「哎,周序交费的时候,我就跑去老太太那儿听了两耳朵,你猜怎么着?」
「嗯?」
「老太太跟人说自己命苦,当年孤儿寡母的供不起周序念书,就去借了【创建和谐家园】,还不上还险些被人打死,你猜是谁家还的?」
我没有猜,只是低声说:「许明宜,有空还是多去看看你妈吧,疗养院……挺无聊的。」
认识周序六年,他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从前不知道,以后更不想知道。
「什么啊。」许明宜在那头咕咕哝哝,「他妈是他妈,我妈是我妈。」
12
后来我和许明则一块去旅游散心。
在吹着风的海边,我试探性地问他关于他母亲的事,没想到他非常坦白地全都告诉我了。
他母亲是作为第三者介入他父亲婚姻的,而他,直到高三才发现这件事。
不提三观的冲击,光是母亲对他说:「如果没有你,我们早一拍两散了,我也不用做人人喊打的第三者」这种话,就足够他陷入彻底的自我怀疑中。
「我以前都没察觉……」我愧疚地看着他,试图开解他,「你妈妈……」
「很讨厌。」他一脸平静,说出的话却惊世骇俗,「我憎恨世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有这种只顾自己爽,完全无视责任、道德和伦理的大人,是他们践踏了爱情,也践踏了婚姻。」
我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夜风吹乱他的头发,他的眼神依旧静谧安宁。
「你不要……讨厌这个世界……」
「我已经不讨厌了。」他有些羞涩地莞尔一笑,唇边有个浅浅的梨涡。
我怔住。
「许老师,」他略略低头看我,「你呢?你愿意重新相信爱情吗?」
我紧紧盯着他,心脏跳得很快。
「我还是直接说吧。」他伸手过来抚摸我的眉角,触感很暖,「安怡,可以考虑一下让我追你吗?」
我退后一步,他的眼睛立刻便黯淡了下去,只一刻,他的眼里又重新燃起微笑:「老师,我跟你开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