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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你装什么深情呢?你不是讨厌我姐讨厌得要死?人活着的时候不屑一顾,死了反而念念不忘。我告诉你,看上你是我姐倒霉,不过你放心,她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裴昭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似乎在回味着戚承明的话,最后失神地呢喃。
「我没有。」
他抬起头:「我没有讨厌她,我只是讨厌我自己。」
裴昭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骗我的对不对,我知道我对不起瑶光,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是生死不是小事,不能拿来开玩笑。你是她弟弟你不能咒她死的,她还那么年轻,她说她要和我白头偕老的,她怎么能死呢?」
戚承明大概是看不下去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暴躁地点了根烟,不再看裴昭,转身出门去了。剩下裴昭一个人抱着月饼愣愣地站在门口。过了很久,裴昭突然发狠地把包装盒撕开,一个接着一个把月饼塞进嘴里。
虽然同样是手工,但一看就是精品包装。怎么可能是我包的呢,怎么可能有我的味道呢。
裴昭哇一声吐了出来,他靠着门框,先是把头埋进膝盖无声流泪。然后是以手掩面大声地哭泣着,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喊我的名字。
他揉了揉眼,发现了盒子里的信。
不同于以往百年好合这种傻兮兮的话,今年我写的是:希望裴先生往后余生幸福安康,我很好,不要再想起我。
裴昭突然回过神,开车追了出去。
目的地还是戚氏,戚承明像是知道他要来,早早在那等着。两辆黑色的车就这么对峙,谁也不服谁。到底还是裴昭先下车,他有求于人,早就没了当初的傲气。
如同八年前,裴月病危那天。
裴昭也是这样,低着头,把姿态摆到极低。卑微地把手掌贴着膝盖,眼眸里有决绝也有绝望。
估计是来之前做过功课,以为有钱人都是变态。
我吻了他的鬓角,我说从今往后你都是属于我的。
我从不相信爱,我爸娶我妈之前也说过只爱她一人,后来还不是遍地飘彩旗。
可是我相信习惯。
谁能说结婚十年,彼此之间的爱意还没被柴米油盐消磨殆尽。可是习惯会紧紧维系他们,只要连接够深就永远无法离开。
这种感情说虚假却也足够真实。
我只知道我爱裴昭,而他也永远别想离开我。
至于他是爱我还是已经无法接受身边没有我,或许我不需要知道答案。
现在的裴昭比当初还卑微,他颤抖着,嗓音沙哑。弯了他笔直的脊背,对着戚承明卑躬屈膝。
「请你告诉我她在哪?」
戚承明吸了口气,问:「你是因为可怜她?」
裴昭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爱她。」
大概,大概,这就够了,人不能太贪心。
我在忍不住睡着前见到了裴昭,他站在病床前,眼睛通红,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向他招了招手,裴昭没有立即走过来。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捂住了脸。
我今天忘记涂口红了,所以我对着裴昭招招手。
「帮我把口红拿过来。」
裴昭乖乖照做,甚至挑了很久。
我才发现他竟然知道我用得最多的色号是牛血红。
我抹完口红问他:「我好看吗?」
裴昭就笑,他从来不会咧着嘴笑,太夸张了,一看就是装的。果然,他嘴上说着好看,眼泪却流下来了。
「有这么丑吗!」
「没有。」他拉着我的手,「是我眼里进沙子了。」
我知道自己什么样子。
骨瘦如柴,眼窝深陷还都是淤青。因为症状严重,所以身上有很多红色的小点点,代表着我的皮下出血很严重。
我的盔甲已经遮掩不住我的病容,干瘦的脑袋,苍白的面皮。偏偏有着一张血一样的红唇。
不伦不类,甚为恐怖。
也就戚承明会不遗余力地夸我好看。
他夸张到收走了病房里所有的镜子,生怕我看见自己真容。
可是电子产品都是会反光的啊,我又不是瞎子。
裴昭站在我的面前,他还是那么俊朗,那么高大。
我又困了,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昏昏欲睡。
那人吻了我的眼角,泪珠滴到了我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都没发现,你病得这么严重。」
我舍不得离开这人间。
夜深人静时有人来拜访我。
和戚承明吊儿郎当的潇洒不同,这是个衬衫扣子一定要扣到第一颗的严肃男人。
但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叫我姐。
「骨髓配对失败了?」
他点点头。
「是我没用,姐。」
「不关你的事,都是命。戚家三个男丁就你最刻苦,去戚氏吧,好好辅佐承明。你们是兄弟,不该那么生疏。」
戚承泽突然抬起头。
「姐,你是不是觉得我读书读傻了?」
我被他逗笑了:「有点。」
戚承泽也笑。
「我知道姐想要什么,戚承明想独霸戚氏,不可能的。」
他站起身为我掖了掖被角:「你会好起来的,姐。」
戚承志不成大器,戚承泽戚承明无论谁想继承戚氏都必须拿到我手里的股份,所以我的遗嘱是关键。
大概谁都不能轻易放下权利,戚承明即便去做了骨髓配对都不愿意拉我一把。
可是我要活下去,我必须活下去。
我对着这个鲜少谋面的弟弟笑道:「合作愉快。」
他将是戚承明最强劲的对手。
「合作愉快。」
6
裴昭搬进了医院,开始贴身照顾我。裴月尤其不满,在她看来我这个老女人死掉简直就是为社会做贡献。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发泄不满的方式只有大吼大叫。
就算是私立医院特护病房也禁不住她这么折腾,隔壁病房的已经出动保镖请她安静点了。
我低着头笑,我要是裴月不仅不会闹还会上赶着关心。毕竟是一个将死之人,有点良心的都会向着她。你动作越大,别人越觉得你不懂事。相反的,暗搓搓的恶心,才是在对方心口上动刀子。
可惜裴月太单纯,不知道杀人诛心这个词。
可是我知道。
我每天下午都会流鼻血。
我就这么看着裴月气鼓鼓地坐在病房里的椅子上,拉扯着裴昭的胳膊,让他不要管我。然后两眼一翻,鼻血就顺着嘴唇滴在身上。我望着惊愕的裴昭,一脸失望。
裴昭果然慌了神,让人把裴月带回去,不准让她靠近医院一步。
他取了湿巾,细致地给我擦脸。
我拉住他的手腕,于是裴昭停下动作,不解地看我。
「乖,先擦脸。」
我仍旧是笑,和以前一样。裴昭特别讨厌的那种,因为看上去好像我是掌控全局的操盘人,而其他人只是棋盘中【创建和谐家园】控的一子。
这种被人安排好的无力感让他特别厌恶。
但是现在,裴昭顺着我的笑也露出了牙。
和戚承明不同,他总是一脸愁容。
希望我赶紧死又舍不得我就这么没了。
纠结的心情让戚承明每次来看我都有种便秘的挣扎表情。
裴昭笑得很阳光,那种以谎言为定心丸,蒙蔽双眼笑得无知,所以特别纯真。
尽管他的手在抖。
「你这样我都舍不得死了。」
裴昭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但他还是笑呵呵的。
「瞎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死呢?」
「死之前能让你对我这么尽心尽力也值得了。」
裴昭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手抓着我的被子指节都泛了白。
「我让你别说了!」他咬牙切齿,「你不会死的。」
过了会,裴昭似乎整理好心情,放软了语气。
「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看着他的背影,问出了自己精心策划下本应有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