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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老师一个粉笔头砸过去——由于教龄实在太小，还没有掌握扔粉笔头的纯熟技巧，没砸着。他决定使出终极大招：叫人起来回答问题。
老师随手问了个问题，指着倒数第二排：“那位披着黑色运动服睡觉的男同学起来回答下。”
慕远之岂是别人一句话就能轻易叫醒的人？他风雨不动安如山。
教室里寂静了几秒，历史老师咳嗽了一下：“那位同学的同桌叫醒一下。”
教室里的寂静又深了几分。
老师：“你们班班长是谁？”
秦婉婷正在桌子底下看小说，正看到精彩之处，被她同桌——一个叫肖乐乐的男生碰了碰，她不耐烦地啧了声，小声低喝道：“别闹！”
听见对方没声音了，这才感觉不太对劲。老师又问了一遍：“没有班长吗？”
秦婉婷吓了一跳，立刻弹起来：“我、我是班长。”
老师不耐烦道：“把你后座两位同学叫醒。”
两位还在梦中的同学双双被叫起来，脸色都像要去打仗，看谁就要捅谁。
老师扯了下嘴角假笑，甚至觉得自己特幽默：“是不是教室太热了？两位男女嘉宾到走廊凉快凉快。”
***
走廊的空调确实比教室里凉快多了，被罚站的俩人终于清醒了不少。
司恒看慕远之打了个哈欠，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我是昨晚没睡好，你怎么天天睡啊？”
慕远之：“前几天感冒了，还被某个混混揍了两拳，吃的药有副作用，嗜睡。”
司恒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的鼻腔被冷空气【创建和谐家园】，打了一个喷嚏，司恒搓了搓手臂。
慕远之肩上还披着运动服，看了她一眼，把衣服脱下来，递给她：“给。”
司恒傻眼了，半张着嘴：“啊？”
“你睡傻了？”
“呃……”司恒正处于“很想穿上慕远之的衣服”和“穿上之后会不会尴尬”这两个选项纠结中。
看她没接，以为她是在客气。慕远之把衣服一抖，随即将衣服披在了司恒的肩膀上：“你要是感冒了，身为同桌，我就是第一个被你传染的人。”
“哦，你说得很有道理。”
慕远之给她传授经验：“你下次来教室的时候，也可以带个衣服过来，即能当枕头，又能当被。这样会睡得舒服一点。”
“好的。”
司恒裹了裹慕远之的运动衣，衣服的材质很轻，里衬很软，轻柔的触感带着少年的体温，像是一个柔软虚无的拥抱，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有种晕眩的感觉——看来早饭还是吃少了，有点饿。
时间突然变得很漫长。走廊里回响着各个班级老师们讲课的杂音。
许是无聊，离下课还有三十多分钟，两位被罚站的同学无视走廊墙上的摄像头，一人拿着一个手机玩。
慕远之随便找了本小说看，他注意到他同桌因为刚睡醒脸颊红红的，微低着头，后领扣在她白皙的后颈上，发丝因为起床后的慌乱有些炸毛。运动衣穿在她身上的长度能够盖住大腿根，乖巧中带着一丝说不明道不尽的其他思绪。
他突然觉得自己瞎几把给人家女孩子披衣服是不是有点草率，万一他同桌不喜欢呢？但他同桌没拒绝，还用手拽着领口，不让衣服掉下来，所以应该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好像也没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过。虽然司恒是短发，但女孩子气还是挺足的，绝对没有把她当哥们……
沉默几秒，慕远之说：“对了，咱俩还没有加微信吧？”
确实是，司恒打开手机app：“我扫你。”
慕远之的微信名是他名的首字母字缩写，司恒的就是她本名。
成功加为好友后，司恒想着说些什么，聊其他的有些冒犯，她调出手机的图片：“你能给我讲讲微积分吗？入学考试有一道选择题没有查到答案。”
“嗯，好啊。”
过了十分钟后，两人关于数学题的讨论声从压着嗓音，到越来越放开。历史老师正讲到商鞅变法的局限：“……总而言之，该法最大的坏处就是践踏人性的自由，你们说是不是？”
历史老师还没得到同学们的回应，就听到门缝传出慕远之的声音：“你要是按这上面讲的这样做也行，但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司恒：“那我还是按你的方法吧。”
老师：“……？”
历史老师忍无可忍打开教室门：“你们有没有对历史最起码的尊重！”
ps：此事以两人抄写“商鞅变法的正反两面”五十遍才算结束。
第10章 戒糖
上午最后一节历史课下课之后，秦婉婷被历史老师留下了一小会儿，司恒先去食堂占座。
班长大人风风火火到了之后，首先看到司恒放在腿上的运动服，扬了扬下巴：“那是慕远之的吧，怎么在你这？”
“借用了下，忘了还他。”司恒穿着慕远之的运动服走出教学楼之后，觉得外面的天气实在太热了，穿个长袖像个神经病，终于把衣服脱下来挂在手臂上。
至于慕远之，他在下课【创建和谐家园】一响，跟司恒说了声拜拜，继续找跑去班主任那里蹭饭去了。
秦婉婷抬了下她刚修好的秀气眉毛：“慕远之虽然挺不要脸，但对你还挺好啊。”
司恒咬着筷子顿了下：“是吗？他比较乐于助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品行很好，对看不惯的事请，第一时间对其反击。各方面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秦婉婷忽然贼眉鼠眼地凑过来：“他该不会是暗恋你吧？”
司恒正夹着一块土豆，听见秦婉婷的话，手没拿稳，掉出餐盘，正好掉在慕远之的衣服上。
“……”
秦婉婷起身一看，啊了一声，无比惋惜道：“可怜的土豆。”
司恒：“……”怎么着？这是连土豆都要跳下来反对的意思？
秦婉婷倒也没继续打趣：“好啦，等会儿回去买个洗洁精搓搓得了，一中午就能干。”
话是这么说，司恒吃完饭就把衣服送宿舍楼下的干洗店处理，洗衣店的老板让她明天来取。
***
李东升是个特别居家的人，喜欢自己做饭。他在附近的家属楼买了一个七八十平的公寓，早中晚饭几乎都是自己做的。
慕远之是第二次来他的新家，确定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住过的痕迹：“你女朋友没过来？”要是女朋友来住，他可能就不太方便过来蹭饭了，只能委屈舅舅亲自把盒饭带到班级交给他。
李东升：“她工作很忙，来了我会先给你介绍一下。”
慕远之还没见过李东升这个神秘的女朋友，只知道交往七八年了，是个不婚主义，和李东升的婚恋理念正好相配。在如今的环境下，能遇上这样的人，可以说是撞大运了。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显摆女朋友啊？这太不像你了，真的有这个人吗？”
说来也是也怪，因为种种原因，慕远之从来没见过传说中的小舅妈，但长辈们的说辞是：那是个手段毒辣的女人，不然怎么能把李东升吃得死死的，这么多年都没分手。
但慕远之的妈妈，也就是李东升的亲姐是这么评价女朋友的，说她人美心善，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于一身（绝不是因为弟弟的女朋友总送她名牌包包才这么说的——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李女生这样暗示道）。
慕远之对这两种极端说法都保留意见，他不是个根据别人的话来做判断的人。
慕远之胳膊肘戳了一下李东升，“舅舅，其实吧，你了解我的，我这个人特别开明，不会因为你的性取向就歧视你。”
李东升气得踹了慕远之一脚：“滚。是她不爱拍照。”
慕远之耸耸肩，一副“随你怎么说我都不信”的样子。
李东升把切好的肉倒进油锅里，一边炒一边说：“人每个阶段都对恋爱有不同的表达方式，你们这种小屁孩不会懂的。”
“这我可不敢苟同，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永远都是藏不住的。”慕远之晃着腿，啃了一口苹果。
李东升笑了一声：“你又懂了？谈过恋爱吗你？就在这瞎吹。”
慕远之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乖巧的小发旋：“舅舅，你早恋过吗？”
“我现在的女朋友就是我初恋。”李东升语气不禁有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豪。
慕远之“切”了一声：“那就是没早恋过呗。多遗憾啊。”
李东升把菜收汁，关了吸油烟机，将菜盛到盘子里，踢了慕远之一脚：“真把自己当客人了？给我盛饭去。”
慕远之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去碗架里拿饭勺，心理则暗暗地想：看来不能在李东升这里取经了啊……算了，就算没有参考答案，他也能把这道题算对。
***
司恒和秦婉婷回到302宿舍时，孙兴若正和另一个宿舍的朋友坐在一起，一边看视频一边吃饭，不时地就某个情节进行吐槽，而谷争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了。
秦婉婷把从超市买来的日用品放在自己的床位，看到宿舍里两个人叽叽喳喳打扰她睡美容觉就有些不爽，但碍于自己新官上任，不能太任性。她忍了忍，没忍住：“我说，那个谁，孙兴若是吧？”
孙兴若和朋友聊到正起劲，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没听见，她没理秦婉婷，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班长大人脾气暴躁，正要烧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被司恒轻轻拦了一下。
司恒脚尖一踮，轻巧地坐在秦婉婷的桌子上，一副要聊天的架势：“婷婷，你知道我哥前几天入狱了吗？”
孙兴若那边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秦婉婷立刻get到司恒的意思，把脚搭在桌子边，靠着椅子一晃一晃：“怎么，他终于杀人了吗？”
“那倒不至于，就是把他一个闹事的学弟打残了。”
“现在出来了吗？”
司恒不屑地冷笑一声：“多大点事啊，开学就去上课了。虽然我哥长得显老，但也是个未成年，没事，我叔保他出来。”
“你哥没事就好，以后有人再敢欺负你，就让他来十一中收拾她，反正五中离这里近，十几分钟搞定。”秦婉婷从包里掏出一瓶指甲油，捏着小刷子给自己的指甲补色，“这个红色特正，特别适合你肤色，一会儿链接发你……哎呦，好困，我去睡觉了，一会儿起床叫我啊，我是班长，可不能跟你一样迟到。”
司恒跳下了桌子，爬上自己的床：“去吧，我也睡了。”
孙兴若和她的好姐妹连视频都暂停了，默默地听完司恒和秦婉婷的“双簧”，彼此用惊恐的小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过了一会儿，孙兴若弱弱地说：“我室友都睡觉了，咱俩到你宿舍去看吧，不要打扰大家。”
“好啊好啊。”
她轻轻地把门带上之后，司恒和秦婉婷默契地击了个掌。
第11章 戒糖
司恒第一次觉得，有个司敏这样的哥哥也是不错的，需要的时候拉出来溜溜，不需要的时候安静如鸡。
她睡了个安稳的午觉，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司敏发微信：【哥，真的谢谢你。】
司敏的手机相当于他的命门，“机在人在，机亡人亡”的那种，但这次，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很久，他才回了一句：【你哥这次真没钱了。】
司恒：……
多么实实在在的兄妹情啊！
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