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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远之低下头，笑出一口白皙的牙齿，嗓音在舌尖跳跃：“来了？”

  然后，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顺了下司恒的短发，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放下。

  司恒眼睛眨了眨。

  “我在三楼占了两个座位，你吃饭了吗？我们先去地下一层填饱肚子。”慕远之在前面带路，实际上心跳如鼓，碰过司恒发丝的手心发烫——他向挂在墙上的鲁迅先生画像发誓，他刚才的动作真不是有意的，身体背离意识自动就摸上去了。

  就在慕远之面色严肃地反省自己是不是有某种不被允许的想法时，司恒的脸已经变成了熟透的红苹果。

  俩人沉默着一前一后站在下行的扶梯上，来到一间咖啡店，各自点了蛋糕和咖啡。

  过了一会儿，司恒找到话题：“其实，我昨天碰到班主任了。”

  慕远之被咖啡呛了一下：“然后呢？”

  想到李东升和他的大美女女朋友，司恒不自在地捏着勺子搅拌咖啡：“我看到他和他……应该是女朋友吧，在一起。就没跟他打招呼。”

  慕远之拿餐巾纸擦了下嘴角呛出来的咖啡：“对，他女朋友回来了，忙着约会。以后我们还是自己学习吧，你有不会的问我，反正我也会。”

  司恒点头：“好呀。”

  吃完饭后，俩人一起来到三楼。

  慕远之占的座位在靠窗的一个二人桌，视野良好，人也没有其他地方那么聚集，算是图书馆里的VIP坐席。司恒把书包放下，开始做题。

  慕远之找了本古龙的小说消磨时间，他来的很早，看小说的速度一目十行，等司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册书快看完了。

  他起身，想去二楼的书库里去换第二册。刚要下扶梯的时候，上行的扶梯走出来一个人。

  慕远之随便瞥了一眼，差点从电梯上滚下去——程钰抱着几本书刚要进三楼，肩上被人一拍，疑惑地扭头，惊讶道：“老慕，你怎么在这？”

  慕远之揉着眉心：“你怎么也在？”

  程钰下巴指着自己怀里的书，瞪着眼睛：“我要学习啊，不你告诉我的吗？”

  程钰身后有好几个人从他们身边挤过去，嫌弃他们站在电梯口挡道，程钰刚要走进三楼的自习区，慕远之就把他拉到电梯的另一边，不动声色地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挡住司恒那边的方向：“你这个时间才来啊，三楼没位置了。”

  程钰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我早就来了，在二楼。上三楼找一本书。”

  慕远之：“这一片我熟悉，我帮你找。”

  程钰：“哎不用，我都已经查好序列号了。”

  “……你是第一次来这图书馆吧。”

  “对啊，怎么了？”

  慕远之眼睛也不眨地说：“你这样自己跑上来，小心别人把你的座位给占了。我上次就是。”

  程钰一惊：“我去，你不早说。那我先回去了，我就在二楼靠门口的地方，一会儿找我啊。”

  慕远之又拉住程钰：“你要找什么书？”

  程钰把手里写着书籍序列号的纸条给他：“谢了哥们。”然后转个弯去楼下了。

  慕远之找到程钰要用的《固体物理导论》，再拿着自己的《陆小凤传奇》到二楼找到程钰时，他正在做竞赛模拟题。

  慕远之把他要的书往桌子上一扔：“给，还想要啥书发我微信。”

  程钰这才从习题的海洋里琢磨出一点诡异：“你今天怎么了？不太正常啊。怎么这么的……正常。”

  慕远之给了他一拳：“这样正常吗？”

  程钰摆摆手：“正常正常，快走吧你。”

  慕远之回到三楼自己的座位，先是喝了口矿泉水压压惊，待他歇了一口气，司恒凑过来小声跟他说：“我要到二楼找个书，你帮我看着点东西。”

  慕远之勉强咽下嘴里的水：“要找什么书？我要去二楼，顺便给你带回来。”

  司恒挑眉：“你不是刚去完二楼吗？”

  “……”慕远之翻了翻手里的《陆小凤传奇2》，“我突然觉得来图书馆不学习太浪费了，打算把这本小说还回去，看点学术性的。”

  “哦。”司恒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吧。”

  慕远之连忙劝阻：“不、不用。”

  司恒奇怪地看着他：“好吧，那你快点回来。”

  于是，慕远之又跑去二楼，拿完司恒要用的书。

  程钰看他跑来跑去的背影，越发觉得老同学不正常了。但也懒得管他，继续做自己的习题。

  剩下的时间，慕远之时不时地看电梯口有没有程钰那小子的身影，幸好，直到他们准备离开图书馆，程钰都没有再现身。

  司恒看慕远之坐立不安的样子，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就跟他提出要离开图书馆。

  慕远之很快答应，收拾好东西后，司恒要下就近的扶梯，却被慕远之拉到较远的直梯口。

  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奇怪，解释道：“刚才我看到我以前的初中同学了，体育课上你见过。”

  司恒想了想，只想到一个模糊的面孔。不如说，慕远之身边的男同学都太惨了，碰到个这么耀眼的人物，其他人再好也衬成了绿叶。

  但是，这和他们不能做扶梯有什么关系，司恒问：“他怎么了？”

  慕远之稍微侧头，有些惆怅：“他管我借钱氪金，我不能害他啊。”

  “啊……”司恒表示理解，她哥那些人经常往游戏里砸钱，她赶紧按了直梯下行按钮，“那我们快走吧。”

  慕远之回头看了一眼图书馆：看来下次不能再来这里了。

  第15章 戒糖

  周一上学这天，司恒再次看见李东升，他又变成了那个表面笑嘻嘻，心里算盘啪啪响的人民教师，让司恒怀疑周六见到的到底是不是他本人。

  其实吧，司恒对老师的私生活真的不感兴趣，只是李东升的女朋友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大。

  打个比方：你正在学校的食堂点了份番茄牛腩盖饭，刚要动筷子，一杯高度数的红酒（还得是高档餐厅出售的高级红酒）就迎面浇过来。这酸爽，谁能顶得住？

  另一方面，在审美层面，司恒也不得不承认，李东升和大美女挺配的，虽然这两人就像番茄牛腩盖饭和高级红酒一样不搭边，可人家就是莫名很配。

  晚自习的时候，李东升开始找班委们一个个单独谈话，司恒是最后一个被叫到的。

  在这之前，她所能打听到的情报是：教主大人分别和班长讨论了美甲的保养方法，和生活委员讨论如何提高语文成绩，以及命令体委下次月考必须考年级第一。

  轮到司恒，她以为会被问到下次打架如何能不被警察抓到，李东升却问了她宿舍生活的相关问题。

  “咱们就随便聊聊。”李东升把他们约在了一间空置的自习室，他没有坐在讲台的位置，而是坐在了学生的椅子上，这样使他看起来更有亲和力，“看你开学那几天睡眠不足。如果需要换宿舍，可以和我说一声，还是很方便的。”

  司恒万万没料到竟然会跟她说这个，可能是上学第二天就迟到了，为了不影响学习，李东升才会这么问。

  一开始她确实不喜欢宿舍的环境，但经过一周的相处和适应，她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而且，除了孙兴若，秦婉婷和谷争都挺好的。没必要为了她一颗老鼠屎大动干戈。

  再说，就算要搬走，也不能是她夹着被子换宿舍，而是孙兴若——司恒可以对她在人背后说坏话不做任何反击，但她绝不能主动撤退，说白了，这是一场关于某种尊严的战争，谁先搬走谁就输了。

  她笑笑说：“我现在已经适应了，不会再迟到。”

  李东升缓缓地点点头：“那就好，我的意思是，不能让生活上的问题打扰到学习，这很得不偿失。以后缺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来找我。既然是我的学生，能帮到的我一定做到。”

  司恒听到这些话，就算知道是客套，也觉得心里暖暖的，事实上，她之前遇到过的很多老师都对她不错，但李教主就是李教主，说话办事还要更高一筹。

  李东升：“如果缺钱的话，咱们学校的奖学金和勤工俭学都有名额。”

  司恒真诚地说：“多谢李老师。”

  他沉默几秒：“还有，慕远之如果打扰你学习了，你也可以提出换座位。”

  这话一出，吓得司恒动都不敢动。

  李东升忽地笑了：“你别这么紧张，帮他作弊的事我已经忘了。”

  司恒：“……”您看起来不像忘了的样子啊！

  “那小子从小就不老实，连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被他折磨得很惨……总之，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回去上自习吧。”

  司恒回到班级时，看到秦婉婷冲她挤眉弄眼，她就明白了秦婉婷没少跟班主任吐槽慕远之。

  而她同桌也不太正常，竟然少见地开始学习了。

  司恒凑过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茄子脸，震惊了：“你在背历史？”

  她知道慕远之将来肯定是要学理科的，政史地三科他完全不用学也行，反正他心里有谱，不会耽误升学。

  慕远之看了一眼秦婉婷，拿出手机打字给司恒看：

  【李东升说了，在分班之前，今后的考试如果有一次考了第二，就给我换同桌……】

  司恒：“？！”

  她把自己的政治书、地理书、以及相关习题册全部找来搬给慕远之：“加油！”

  ***

  在学习这件事上，慕远之作为中考状元其实没有什么可供学渣们参考的。

  高一的理科对他来说过于简单，数理化生的课堂上，他不是玩游戏就是在做与课堂无关的事。李东升的课他可能会收敛一下，做一做竞赛题，其他课的状态，他和他前桌一样，都是不学无术的那类。至于文科，在他眼里等同于自习。

  慕远之同学就以这样的嚣张态度，得到了除数学老师以外所有老师的关注。

  唯一的区别是，他会在老师点到名字的时候，以百分百的正确率回答问题。

  从某种意义来讲，确实有影响到司恒在上课学习时的心情——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也还是有好处的，她有任何不会的题，慕远之同学就像她的专属学习机，哪里不会点哪里，他能从多个角度给她解答。

  这次的月考赶在国庆长假前一天。

  司恒偶尔还会执行一下学委的职责，她发现九班同学们大部分都对第一次月考不是很在乎。

  就比如秦婉婷的同桌肖乐乐，在考试前一天还要找秦婉婷和慕远之开黑。

  他是体育特长生，学空手道的，有特招护体，区区一个月考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经常扭头找慕远之，只有两句话：

  “远哥，借我作业抄抄。”

  “远哥，开黑吗？”

  考试前夕，慕远之都拒绝跟他玩游戏，全神贯注地背书。

  肖乐乐才把目光看向司恒：“学委，开黑吗？”

  司恒：“……”她看起来是会打游戏的样子？

  没有得到回答后，肖乐乐同学无聊地玩起了单机游戏。

  还有人商量去哪玩的更多，有的同学甚至做起了旅游攻略。

  秦婉婷当然也没在学习，自从上次和司敏见过后，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