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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生生被吓清醒了,他脸色凝重,上前仔细地切脉。
小道士以为解毒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谢玄辰如此郑重。小道士乍一诊脉觉得谢玄辰好像没病,再仔细一诊,发现他确实没病。
小道士都迷惑了:“你这不是好好的么,你到底让我看什么?”
谢玄辰盯着小道士的眼睛,说:“我觉得我好像病了。”
小道士皱眉,飞快地在脑中翻过医书和师父的教导。莫非他记错了?还是乌羽飞这种药物通人性,可以隐藏脉象,声东击西?
小道士努力想了好一会,自我怀疑道:“我觉得一切如常,甚至比上次还好些……”
“不。”谢玄辰看着他,斩钉截铁道,“我病情加重了,需要赶紧治疗。这么严重的事,你还不快去告诉王妃?”
小道士茫然失措,他按着谢玄辰十分稳健的脉象,再听着谢玄辰一口咬定自己生病了的语气,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小道士想明白后气得不轻:“我可是行医济世之人,这种事情我不干……”
“以后每帖药钱翻一倍。”
小道士未说完的话顿住了,谢玄辰见他不答,又说道:“翻三倍。”
小道士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向强权低头了。
玉麟堂突然忙乱起来,因为王爷竟然久违地生病了。
丫鬟匆匆跟在相南春身后,语气十分费解:“自入冬以来,王爷的状况一直很稳定。昨天回来时还好端端的,今日怎么突然生病了?”
相南春不置可否,她在玉麟堂看了一会,道:“王妃生气后,王爷往往都是要生病的,没有原因,也没有为什么。去请王妃回来吧。”
慕明棠从外面赶回来,进门时她嫌慢,提着裙子匆匆跑进大殿。
“王爷他怎么了?”
相南春不好说,便只是恭敬地低着头:“王爷在里面,王妃自去看吧。”
慕明棠本来觉得谢玄辰在装神弄鬼,可是一路赶回来时,还是忍不住生出许多害怕来。万一呢?
慕明棠二话不说,直接绕过屏风,走到寝殿里。寝殿里,谢玄辰倚在床上,一边站着小道士。
慕明棠看到小道士的时候脸色都收了起来。她顾不上说上场话,直接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道士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弱弱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安王他,呃,脉象突然反复,似乎是情绪波动过大。”
慕明棠听着就皱起眉来,她虽然不懂医理,并非内行,可是……有这种病吗?
情绪起伏过大都能病倒,这真的是谢玄辰?
慕明棠狐疑地扫过谢玄辰和小道士,最后问:“那应当如何?”
“呃……”小道士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悄悄扫向谢玄辰,揣摩着说道,“顺着王爷,让他缓过这个劲儿,应当就好了吧。”
慕明棠心里的怀疑更甚。她按住不发,说:“有劳了。请道长留几贴药方,我之后也好为王爷调养。”
写方子不难,反正谢玄辰本来就要喝药,多留几个调养身体的方子总喝不死。小道士跟着丫鬟到旁边写药方,慕明棠也跟了过去,她看了一会,忽然说:“这贴药和先前的调养方子差不多,王爷喝了这么久还生病,想来,是以前的方子不太够。”
小道士的动作顿住了。他有点怕了这两位夫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敢问王妃有何高见?”
慕明棠笑了笑,说:“良药苦口,王爷久病不好,想来,是药性太温和,不利于病。”
小道士有些愕然地看着慕明棠,慕明棠微笑以对。小道士默默咽了口唾沫,对女人心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我明白了。我这就调几味药,帮助王爷尽快好起来。”
小道士另取了一张纸,刷刷刷写了一张方子。慕明棠接过来看,发现药材还是中规中矩的补药,可是黄连的比例却加重了。
慕明棠十分满意,笑着送小道士出门。她把方子交给丫鬟,吩咐丫鬟出去熬药,然后才回到寝殿。
此刻寝殿里,谢玄辰还是一副病弱模样。慕明棠微微挥手,其他侍女低头行礼,鱼贯退到外面。
慕明棠坐到床边,仔细打量着谢玄辰,问:“你怎么了?”
谢玄辰依然一脸柔弱,说:“不知道。可能是昨日被气得狠了,勾起了什么并发病症。”
真舍得咒自己,慕明棠就静静地看着他。谢玄辰几乎以为慕明棠要看穿了,结果慕明棠点了点头,道:“好。那你觉得要怎么养病?”
“嗯……应当问题也不大。劳烦王妃这段时间多在我身边注意些,先看看情况,再论下一步。”
“好。”慕明棠一口应下,谢玄辰的花样真多,慕明棠倒也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于是慕明棠很配合地点头,说:“依你。那你现在呢,觉得哪里不舒服?”
谢玄辰演技十分稳得住,当真入戏道:“我本来打算趁这几天温习温习旧书,可惜现在没力气翻书。”
慕明棠抬眼瞥了他一眼,问:“是那本书?不如我拿过来,读给你听?”
谢玄辰都有些受宠若惊了,生了病,待遇如此之好吗?早知如此,他就该勤些生病。
谢玄辰虚弱地点点头,随便报了一个书名,说:“有劳王妃了。”
慕明棠取来了书,坐在床边,问他想听那一段,然后逐字逐句读给他听。谢玄辰听到一半虚弱地坐都坐不住,干脆枕到了慕明棠腿上。
相南春守在门外,偶然一抬头,透过烟罗屏风,看到一个年轻女子侧坐在床上,姜黄色的长裙从从脚踏堆叠到地上,宛如繁花盛开。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声音泠泠,在缓缓读书。
她的腿上,靠着一个亦十分年轻的郎君。郎君的侧脸美杀众人,虽然闭着眼,也不难让人猜想到,那双眼睛睁开时,该何等风华绝代。
相南春收回视线,依然古井无波般盯着地面。
风过云动,岁月悠长。
相南春都觉得这一瞬间的阳光太美,让人恨不得停在这一刻。
慕明棠给谢玄辰念书,谢玄辰闭目躺在慕明棠腿上。听没听进去不好说,但是他躺的很享受是真的。
慕明棠忍着,过了一会,丫鬟送来了刚熬好的药。慕明棠亲自接过,笑着问:“王爷,药好了,我喂你怎么样?”
慕明棠带着了然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谢玄辰。谢玄辰盯着慕明棠的眼睛,眉梢一动:“所有药都是你来喂?”
“没错。”
谢玄辰硬是眼睛都不眨地点头:“好。”
慕明棠没想到谢玄辰还真应下了,她低头舀了一勺,吹到温热,递给谢玄辰。
慕明棠本觉得做到这个程度,谢玄辰就是再大的戏瘾,也该演不下去了。可是这个人愣是张口,看都不看喝了下去。
药入喉的那一瞬间,慕明棠和谢玄辰心里齐齐闪过一句话:“真狠。”
谢玄辰心想慕明棠可真是舍得,他就说她刚才出去干什么,原来是给他“寻医问药”去了。
但是冲着慕明棠亲手喂,就是毒谢玄辰也照样喝。不过苦了一点,算得了什么。
慕明棠很是看了谢玄辰一会,见他还是不放弃,都惊叹了。既然谢玄辰愿意自讨苦吃,慕明棠满足他,她一勺勺喂,谢玄辰就一滴不漏喝了下去,全程没有流露任何异样之色。
一碗见底,慕明棠把药碗放在桌子上,丫鬟很快收下去。慕明棠都有点憋着笑了,问:“王爷,感觉如何?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觉得对你的病有帮助吗?”
谢玄辰闭着嘴不想说话。他盯着慕明棠莹润含笑的眼睛,忽然生出一种冲动。
谢玄辰不说话,只是招了招手,示意慕明棠靠近些。慕明棠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当真认真地凑过去。
结果慕明棠一靠近,谢玄辰忽然拉住她,覆住了自己早就想染指的那片红唇。慕明棠毫无防备,眼睁睁看着谢玄辰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她甚至清楚地看到了谢玄辰纤长浓密的睫毛。
紧接着,嘴唇上附上柔软的触感,隐隐有药材的苦味传来。
慕明棠完全懵住了。谢玄辰顾忌着这是第一次在她清醒时亲她,过分了恐怕下次就难了。他为了日后的可持续发展,没有停留太久,轻轻碰了下就放开。
等谢玄辰坐好了,慕明棠还是一副状况外的表情,脑子完全【创建和谐家园】。
这回换成谢玄辰眼中带笑,好整以暇问:“有没有用,王妃觉得呢?”
第91章 装病
慕明棠愣了好一会, 才反应过来谢玄辰做了什么。她有些愕然地捂住嘴,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后面的丫鬟。
丫鬟们见惯风浪,在谢玄辰手下讨生活, 哪能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呢。她们全都自觉退远, 牢牢低着头, 坚决不多看上一眼, 多听上一句。
丫鬟们不在,慕明棠多少放心了些。她反应过来后,立刻气恼地瞪向谢玄辰:“你做什么?”
“你不是问我药有没有用么。”谢玄辰说,“说不如做,你自己来感受一下, 药苦不苦?”
谢玄辰说完, 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委婉道:“如果你没感受出来,可以再来一次。”
“不用!”慕明棠恼怒地看着他, 她脸已经红了, 此刻紧紧绷着脸, 说, “我看你精神头好得很,都有心思想这些歪门邪道。你这叫养病?”
“养病怎么就不能想歪门邪道了呢。”谢玄辰觉得她这话逻辑不对, 纠正道,“别的事情无趣, 我当然提不起劲。但如果是你, 我非但有力气干这些,还能更深入一些。”
慕明棠惊愕地看着他, 脸明显变红。谢玄辰本来没多想,看到慕明棠的反应, 他一下子不确定起来。
慕明棠是不是误会了?她想的,是他现在想的那个意思吗?
谢玄辰一时不知道是谁思想污浊。慕明棠恼羞成怒,愤愤瞪了他一眼:“老不正经,你在说什么?”
谢玄辰欲言又止:“其实,我本来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也可以。”
“你滚!”
谢玄辰终于成功把慕明棠惹得更生气了。
慕明棠最开始被谢玄辰偷袭亲到的时候,虽然吃惊,但并不排斥,甚至十分害羞。慕明棠昨天生气其实是羞恼大于气愤,她不好意思面对谢玄辰,就只能虚张声势。
等睡了一觉,慕明棠的尴尬也散的差不多了。她和谢玄辰本来就是夫妻,甚至已经是老夫老妻,承认喜欢什么的,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她颇有些破罐子破摔,被谢玄辰偷亲也忍了。可是谢玄辰后面的话,着实惹恼慕明棠了。
慕明棠意识到自己意会错了本来就尴尬,结果这个混账竟然还说“不过也可以”。可以个鬼,慕明棠愤怒地瞪着谢玄辰,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谢玄辰就是典型的窝里横,慕明棠一生气,他就气弱了。他立马无辜地做柔弱状,一套动作十分流畅熟练。
他长相漂亮,平时看着就让人恨不起来,如今刻意卖乖,更让人无计可施。
慕明棠看着眼前这个高龄“病患”,又气又没辙,委实心力交瘁。
谢玄辰沉迷装病,不可自拔,并且为了占便宜不择手段。之后几天,慕明棠端来的苦药,谢玄辰二话不说全喝了,只不过喝完后,总要趁机要一些补偿。
他乐不思蜀,根本没时间关注外面发生了什么。而这时,京城中为议和一事,已闹得沸沸扬扬。
北戎和邺朝都撕开了前些天的和气表象,为了一个条款,甚至一个字,吵得不可开交。
今日,因为边境线的问题,兵部尚书和北戎使臣僵持不下。皇帝亲口应允,边关撤兵,两国互市。可是市场开在哪儿,边境线要如何画,就成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先前这些事都是默认的,从未拿上台面说。如今两国人相互交流,才发现他们对于地界的误会,委实不小。
兵部为此和北戎产生了许多分歧。北戎人认为他们取消了岁币,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对于边境寸步不让,一张口就要将遂城及涿州作为北戎边界。
朝廷当然不允。可是这次北戎人却死活不松口,兵部尚书天天愁的掉头发,又一日,他盯着桌案上的舆图发呆,忽然扫到一个地名。
岐阳。
岐阳!
兵部尚书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主意,立刻拿着北戎初步拟出来的议和章程,忙不迭往安王府赶来。
此刻安王府里,谢玄辰正享受着悠闲的小白脸养老生活,忽然听到有客来访,嫌弃地皱了皱眉。
他勉强耐着性子去前厅见人,等兵部尚书说完来意,谢玄辰不耐烦地拧起眉,伸手道:“把他们的草拟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