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姬锦绣沉默半响,才开口问我。
姬锦绣道:“许府上上下下我都暗中派人搜了一遍,既然那天我偷换的兵符是假的…那真正的兵符,藏在哪里?”
姬锦绣呀…到这时候,你想的还是这些东西。
我还以为你要问问我,有没有爱过你呢。
我努力装作不失望的样子,在他面前解开发髻,瀑布一样的青丝倾泻至腰间,
我的手心多了一枚小巧的兵符。
我道:“挽在头发里。”
姬锦绣毫无波澜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沉声道:“我们最后一次喝酒,你问我会不会娶你、会不会替你挽发,你原本…”
我道:“我原本心软了…如果你愿意娶我,我就把它给你。”
我又道:“行刑的那天,我会去看你。”
姬锦绣讽刺道:“我不过拒绝了你几次…你这女人还真是睚眦必报,迫不及待地等着我去死啊。”
我和姬锦绣对视一眼,
这一次,
我们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
像大反派一样哈哈大笑了。
我道:“我替你选的日子,那天会下很大很大的雪。”
那一天的雪会像你背我回家的那天一般大。
剔透的雪花会铺满整座京城,还有你我的发间。
这下,
我们就是真的白头偕老了。
番外
《锦绣》
姬锦绣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女人,漂亮女人、丑女人、年轻女人、老女人…各种何样的女人,他都讨厌。
他最恨的是他母亲,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洗脚婢,却不安分守己,为了荣华富贵爬上姬相的床,擅自将他生了下来。
他叫锦绣,是他母亲取的,她要用姬锦绣的出生换一个锦绣前程,本以为能混个填房当当,没想到刚生完他,就被姬相数不清的小老婆给合伙害死了。
留下年幼无知的姬锦绣,尴尬无措地住在姬府,姬府上下都没把他算作自己那一伙的。
姬相的其他孩子瞧不起他卑贱的出身,把他当奴才看。姬府的奴才鄙夷他,把他当没权没势的废物主子看。
姬锦绣尴尬地卡在正中间,高不成、低不就。
姬相的孩子太多,偶尔才想起还有这么个叫姬锦绣的孩子,反正姬府又不穷,就随便养着吧。于是姬锦绣就像条没尊严的狗一样被养起来,每天在府里靠仰人鼻息过日子。
直到他十八岁,身高像拔节的竹子那样卯足了劲儿地往上长,又瘦又黑的姬锦绣突然长开了,继承了他那短命的娘没福分承受的美貌,成为了一个阴郁又沉默的美少年。
府上的女眷终于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姬锦绣尖酸刻薄,在某一天,专门替姬锦绣送饭的那个婢女无意间撞见姬锦绣在柴房里衣衫半褪地更衣。她露出了少女一般的娇羞,这种突如其来的娇羞让姬锦绣意识到:
其实他并不是一无所有。
他还有他自己的身体。
姬锦绣冲她眨眨眼睛,温柔道:“你过来。”
婢女被人下了蛊一般地走上前去,姬锦绣很是妩媚地嫣然一笑,伸出一只好似精雕细琢的手,开始慢慢地抽出婢女的腰带。
他好绝望。
他觉得自己此刻好像砧板上的鱼肉、像他那以色待人的母亲…
不对,比他母亲还要低贱、还要恶心,他一直鄙夷他母亲所做的,现在却重蹈了母亲的覆辙。
后来,婢女为他带来了以前未曾带来的东西:整洁的衣衫、干净的吃食、有棉絮的被子…姬锦绣悟了。
他发现原来自己有这样的魔力,他可以把自己当作另一个人对待,他可以尽情地操纵这个人、利用这个人,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了第一次,就简单许多。
面色越发红润的姬锦绣、性格越发开朗的姬锦绣、越来越受欢迎的姬锦绣,终于睡在他小妈的床上。
保养得当的女人环着他的腰,道:“你父亲最近正好有个差事,想从你们这些孩子中间选一个。”
姬锦绣笑道:“和我有什么干系?”
女人愉悦地笑起来,娇嗔地打了他的胸口一下。
姬锦绣在心底面无表情地告诉自己:你一点也不恶心,恶心的是你操纵的这个人,不是你自己。
…
姬相对姬锦绣是满意的。
他惊讶地发现,从未被自己放进眼里的庶子是这样的心狠手辣又隐忍沉稳,但凡交给他做的事,不论有违道德与否,姬锦绣都做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他越来越放心让姬锦绣为他办事,甚至将自己的篡位大业与这位庶子相商。
姬锦绣又一次动用了自己的魔力。
柳婉婉也好、许如是也好,他只是与她们等价交换,他不必心怀愧疚,感到亏欠。
只是他没想到,许如是竟然真的爱上他了。
就算他欺骗她、利用她、拒绝她,这个只有脸蛋漂亮的笨女人总是锲而不舍地用些拙劣的手段对他撒娇。
她最喜欢的把戏就是喝醉酒,然后走路东倒西歪,让姬锦绣不得不背着她回去,然后凑在他耳边不停地说话,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姬锦绣冰凉的脖颈间,他的身体便会一阵酥麻。
姬锦绣心底是不屑的,这种勾引人的把戏,他早就用腻了。
他对她好,好到可以冒着大雪排长队给她买烧鹅,可以在她失落的时候陪她喝酒,可以陪她挑喜欢的裙子,可以在下雨天把她护在怀里,她喝醉了,永远都是他背她回家…
他对许如是还不够好吗?他对许如是付出了,他利用许如是,只是向她索取自己应有的回报,本就是等价交换,理所应当。
许如是终究也只是个普通女人,她看见的、钟情的,不过是这个温柔又风趣的姬锦绣罢了。
许如是太蠢了,连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渣宰都看不清。他可不喜欢蠢女人,他哄着她,让她跳陷阱就跳陷阱,跳湖就跳湖,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骗的女人,不过睡了一觉,施舍了一点温柔,就心甘情愿地替自己犯傻。把那枚可以要她性命的玉佩送给她时,她很开心,开玩笑似地问他算不算定情信物。
多笨啊。
姬锦绣一面嗤笑她盲目的爱情,一面隐约嫉妒许如是喜欢的那个姬锦绣。
那个干净的、洁白无暇的姬锦绣。
…
许如是一次次借着酒劲示爱,她问他:“你要不要娶我?”
姬锦绣装作醉眼朦胧的模样看她。她白皙的皮肤已经被酒精染上了醉意,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盯着姬锦绣看。鬓间的碎发被汗水沾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姬锦绣的心微微一动,想要替她把碎发挽到耳后,但他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只是淡淡道:“你喝醉了。”
许如是喝醉了,才说了这样的胡话。
他喝醉了,才会在心底生出这样的想法。
被他一直拒绝的许如是气到恼羞成怒,姬锦绣以为她要给自己一巴掌,但她没有,只是恶狠狠地磕了他一嘴的血。
姬锦绣痛得龇牙咧嘴,唇上甚至留下了一条小小的凹痕,从此他有了一个奇怪的习惯,会下意识地用舌头去舔这个怪异的伤疤。
并且,乐此不疲。
…
许如是因为自己送的玉佩,被陷害进牢里那晚。姬锦绣几乎想要放声大笑了,他终于不用再与这个蠢货假意逢迎,虚与委蛇,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在许如是面前做一个坏人,终于可以打碎她的幻想了。
许如是终于可以对她钟爱的那个姬锦绣死心了!
他要以胜利者的姿态去揭露往日虚伪的面具!
当他路过常给许如是买烧鹅的那家小店时,店主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姬公子,来买鹅呐?”
姬锦绣想说:不用了。但他的手却鬼使神差地伸进荷包里,再回过神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只油腻腻的烧鹅。
人的习惯还真是奇怪。
他已经习惯了为许如是操心这些屁点大的琐事,习惯了为她买一只烧鹅。
他带着烧鹅走进阴冷的牢里,这里的气味与他儿时居住的柴房很像,昔日生龙活虎的许如是坐在地上静静地看他,姬锦绣的心下意识地瑟缩一下,旋即涌上来的就是巨大的期待。
不要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我,就用这种愤怒的、鄙夷的、厌恶的眼神注视我吧!因为我原本就是这样肮脏又【创建和谐家园】的男人,只有这样的眼神,才配得上我的虚伪、我的算计。
让他大失所望的是,许如是只是静静地坐着,头发略有凌乱,平静的神色中带有一丝嘲弄。这种几近审视的眼神让姬锦绣觉得衣不蔽体,心中兀然升起一股无名的火焰:
是你输了!是你被骗了!是你要去死了!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可怜我的眼神看我!在你死后的每一天,我姬锦绣都会过得风生水起,我来是可怜你,来送你最后一程,你懂不懂啊!
许如是问他:“姬锦绣,你知道你为什么输给李长安吗?”
姬锦绣的脸色从那一刻开始变得苍白。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的目的。
原来她不过是在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好和李长安一起捣碎自己的狼子野心。
许如是,好你个许如是。
姬锦绣直勾勾地盯着女人的脸,他从小到大,踩着无数的女人上位,他利用她们、欺骗她们、鄙夷她们,没想到终有一天,自己也成为了这个被利用、被欺骗、被鄙夷的人。
为什么?许如是?
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难道我眼里温柔还不够真吗?
我几乎倾尽了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掩饰、甚至差点把自己骗过去了,我甚至都以为自己是真真切切地对你好、真真切切地有感情了!
为什么还是骗不到你?!
为什么你选了李长安!而不是我!
李长安走进来,将许如是拥进怀里的时候。他心底掀起了滔天的恨意,恨不能亲手绞死这两个人。
难道你的每一次醉酒都有所预谋、你的每一次告白都别有用心、你的每一次勾引都心怀鬼胎?你说你喜欢我,你爱我!你不过是在骗我!
想来对女人稳操胜券的姬锦绣终于失算,他的心剧烈地悲鸣起来:原来被欺骗是这样的难受,他惊慌失措地为自己内心的失态找一个借口。对,因为他的诡计被揭穿了,他就要死了。
所以他才这么难受。
原来自己从小到大仰仗的魔力,也会有消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