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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片过程并不难，周护士长把机器操作的流程，注意事项，简单的讲了一遍给林芷初听，很快就把片子拍好了。她亲自送到了程霄的办公室里，黎先生此时也待在办公室，正在等程霄看完片子后，给他具体分析情况。
林芷初递完了片子，原本想溜之大吉。
程霄却喊了她一句：“你暂时留下来。”
林芷初回头看了他一眼，有十万个为什么要让我留下来，碍于病人在场，她也不好对医生发问，只好暂时“顺从”的待在一旁。
程霄迅速扫了一眼刚新鲜出炉的片子，对黎先生说：“没什么问题了，黎先生，一个星期后可以来拆线……”他打了个电话把助理护士喊进来，“进来带黎先生去预约下次时间。”
助理护士很快进来，将黎先生带走。
林芷初见黎先生都走了，自己也想抬脚走，程霄先她一步站了起来，扣住她手腕，与此同时，把落地玻璃的窗帘降下来，看来，程霄是不想让外头的人看到即将要发生的一起了。
林芷初警惕心起来，眼神不友好的看他，“干什么？”总感觉他把窗帘降下来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原本也没什么人会往这边的方向望来啊。
程霄不疾不徐的拉着她的手，身子往桌沿处一靠，目光沉沉看她，“我之前说想让你看我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林芷初嗯了一声，他的确有这样说过，上班第一天他就说过，之所以让她来这里工作，是想让她知道这几年他都做了些什么。
“我做的就是今天你看到的这些，每一天都重复。”程霄说到这里，笑了一笑，像是自嘲，“是不是很无趣？可这就是我每一天的生活。”
“并不觉得无趣。”林芷初真诚的说，“其实挺好的，你做的都是有意义的事情，”
“是吗？”程霄仿佛不相信，看她低垂的脑袋，俯下头去找她眼睛，缓缓的笑了，“那你呢？”
“什么？”
“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程霄嘴角弯了弯，握着她的手愈发紧了些，“不打算告诉我了吗？”
“没什么好说的。”林芷初说，“我没你成功，没你优秀，毕业后也是稀里糊涂的工作。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挺失败的。”
程霄没发表意见，但知道她有所隐瞒，伸手去拿桌上的烟，拿一根含嘴里，这才看到林芷初目光不善盯着他看。
他又把烟拿下来，眯着眼睛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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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霄蛮开心她还会关心他的事情，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暗影，仿佛真是在认真思索。“国外读书的时候。”
“为什么抽烟？”
“压力大。”他简短的说完，捏了捏她手心，眼底覆上深深的阴影，“有一天晚上我打不通你电话，觉得特别难过，就在路边买了包烟，坐椅子上抽完了一包，感觉好多了，那个时候觉得烟是个好东西。”
林芷初鄙视的眼神。“哪里好？”又说，“你还是个医生！”
“医生也是人。”程霄低低的笑，贴得近她甚至闻到他脸上的须后水味道，他没点烟，把手里的烟别在她耳后，“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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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脑乱糟糟的，都来不及去仔细分析程霄刚才说的每一句话的意思。
直到晚上睡觉前，才缕清思绪，发了信息给程霄：“你以后别这样了。”
她发完信息觉得自己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连个前因后果都没有，程霄怎么会明白她的意思。
可事实证明，程霄的理解能力还是相当好的，他很快就回复了信息，简短的两个字：“尽量”。
同样没个前因后果，林芷初觉得程霄这个回答，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谁知道他尽量的是什么事情。尽量不抽烟？尽量不把你弄到办公室里来？还是尽量不要再对你动手动脚？……
林芷初隐约觉得，他们总这样藕断丝连也不是个事，得找个机会好好和他划清界限。可她明明记得已经划清好几次界限了……
接下去的一个星期里，程霄倒是很配合的很少再单独找她了，在MAYA的时候，也尽量与她保持着距离，院里的护士姐姐们还以为他们这是故意在工作时候保持距离的，该打趣的时候还是会拿他们来打趣，还时常问她私底下程医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林芷初每次都含带糊过去。
她白天在MAYA累得要死，晚上回来还得继续做婚礼方案。
自从上次刘之承在回家的路上围堵过Fiona一回后，之后刘之承便对Fiona展开持续的猛烈追求了，如今Fiona又把刘老板迷得团团转，约会也是毫不间断的，还陪着Fiona去国外旅游了一番。
Fiona忙于约会旅游，自然没办法再帮林芷初看店了，林芷初发出去的招聘广告迟迟没有人问津，之后又想反正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不请人也罢，于是目前正在酒吧驻场的娜娜成了她最佳的看店人选，娜娜也没有异议，她一来，苏海也偶尔过来，整个婚礼店经常热闹得不像话。
说起苏海，之前因为林芷初与程霄走得太近把他抛之脑后的事情而生闷气，之后又得知林芷初去了程霄的MAYA上班打电话和她理论过一番，林芷初压根没把他的“生气”放心上，在林芷初心里，始终觉得苏海就是当初那个肆意找事的粉色球衣男孩，她从来没把苏海放在心上，也从没有觉得苏海其实也是会伤心难过的。
直到最近她回到了店里，发现苏海竟然和她玩起了冷战，通常是她到店门口听到里头欢声笑语一片，待她走进去了，苏海的嘴唇就抿紧了，像是被人用针缝紧了一般，一句话都不说了，连看她一眼都不看，林芷初这才开始意识到不对了。
苏海这是打算和她绝交了。
对此她感到挺头疼的，问娜娜：“怎么办？”
娜娜起初也不回答她，等她问多了几次后，才正面回答她：“苏海挺傻的，喜欢你这么久了，知道你也不可能会喜欢他，可他还是喜欢你。他以前和我打电话总和我说，以后要结婚的话你肯定排第一。”娜娜说到这里，眼神有些黯然，“其实他也知道你不可能爱他的，但是你至少要正面直视他的爱，别让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找个机会和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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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喜欢他。”娜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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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
“很久了。”林芷初说。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知道娜娜喜欢苏海了。
所以林芷初才清楚，自己和任何人都有可能，和苏海是绝对不可能的。
苏海从来没有纳入过她的考虑范围。否则，这么多年身边一直都是他，怎么可能完全不感动？
娜娜说：“那我觉得苏海认识我挺倒霉的，要不是我，他可能还和你有一点机会，哪怕只有一点点。”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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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林芷初在与娜娜谈过之后， 还当真找了苏海， 约他出来单独见面。为了表示自己对此次约会的重视， 还特意找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约了苏海去城市的郊外骑单车。
林芷初知道，骑单车一直是苏海喜欢的运动， 他几乎每周都去骑单车，顺便观赏风景， 放松紧张的工作与心情， 之前的好几年， 苏海无数次的约林芷初一起周末外出踩单车，可林芷初一次也不曾答应过他的邀请。一来她懒， 周末难得休息一般要睡到日晒三竿，二来她本能的抗拒与苏海单独外出，除了配合他去见他老妈，哄老人家开心之外， 她基本不与苏海单独相处，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关系很微妙，保持距离就是最安全的维持关系的方法了。这是林芷初从前对她与苏海关系的看法，可是目前看来， 她发现自己错了。既然错了， 就得想办法把它扭转正确。
林芷初难得打电话约苏海，苏海就算是再对她多么不爽， 也算是心平气和了，只是到了见面的这一天， 还是不由地挖苦几句。“呵，不容易啊，程霄这股妖风一吹来，你都懂得来约我了。”
林芷初正在挑选待会要骑的单车，闻言抬眸扫了他一眼，语气冷静，“和他没关系。”
“和他没关系，难道和我有关系？”苏海又恢复到“话痨”的本性了，“我的妈，你该不是终于想通了，发现还是哥哥我最好，想对我投怀送抱吧？如果真这样，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保证你一点头我立刻把戒指给你，你何必大费周章的还请我来骑单车？多麻烦啊……”苏海目光炯炯盯紧了林芷初的脸，“芷初，我喜欢直接一点的不行吗？我年纪也不小了，咱们就不能直接在床上解决吗？”
床上你妹=。=
林芷初就知道苏海一开始表演就没她什么事了，原本特意选择了户外踩单车，就是希望他顾着运动话别那么多，也尽量留一点余地给她表演一下，可是目前看来，苏海倒是没打算给她表演时间，全程自导自演自娱自乐。
林芷初踩着单车跟在他后面，听着他滔滔不绝，炮语连珠，不由地在心里盘算着这样一件事：娜娜到底是怎么能够忍受得了苏海的话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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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单车骑完了，苏海同学还没有结束他的表演。想来是美好的户外环境反而激发了他的表演欲望。林芷初不得不临时改变了方针，邀请苏海到山脚下的茶馆一座，苏海看了她一眼，眼底颇有些深意，然而很快一扫而过，欣然前往。
这家茶馆装扮得古色古香，就坐落在绿道的山脚下角落，茶馆外头都是名车，看样子来的还都是有钱人，林芷初扶着心脏走了进去，训练有素的茶馆人员走来问他们想喝什么茶，苏海率先表态：“碧螺春吧。”
茶馆人员开口说：“有388，688，1088三个价格的，先生要什么档位的茶叶？”
“要那个1088的。”苏海再次率先表态，他看了一眼林芷初痛心疾首的模样，勾着唇角笑了笑。
茶叶上了，煮水，洗茶，冲茶，苏海熟练的把每一杯茶冲泡得色泽均匀，茶香四溢。
林芷初端一杯茶抿入口，确实茶味清香，这茶香的确和以往喝的茶有所不同，可是这一泡要1088，她就有些不能接受，一想到待会付钱的是自己，她难免肉痛。早知道直接在山脚下找个石凳子喝矿泉水就好了，还跑来这里装什么逼喝什么茶！别人开宝马来喝茶的，他们踩单车来喝的，人比人气死人，此时此刻她肉痛得撕心裂肺。
苏海笑了一下，盯着她，凑近她，甚至鼻尖在她脖子处嗅了嗅，感慨：“我闻到了你在心里咒骂我的声音。”
林芷初“呵”一声把他挥开，一边感慨她熟悉的苏海仿佛又回来了，一边又不由地觉得头疼，她该怎么开口和苏海说第一个字才好。
苏海倒是醒目，主动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啊？有就说呗，吞吞吐吐的，我和你都这么熟了，差一点就是可以滚床单的关系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难不成你说了我就会恨你不成？实话告诉你，我想恨你早就恨你了，何必还等到今时今日？”他说到这里竟似自嘲的笑了一声，问她，“你是不是想来和我划清界限的？因为程霄回来了，你现在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没有的事！”林芷初抓紧机会就说，“我和程霄不是你想的那样。”又说，“就算我和他是你想的那样子，也和你与我的事情无关！苏海你懂吗？我和你的事情和程霄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觉得我和你的事情和谁有关系？”苏海眼眸暗沉了一分，夹住茶杯的夹子一松，茶杯掉在茶盘上，发出“盯”一声响，吓得林芷初警惕心起来，让他小心一点，别砸坏了，还得她赔！
苏海就被她逗笑了，控诉，“林芷初，我都喜欢你七八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七八年里就请我喝一次茶，你还委屈了是吧？那我的委屈和谁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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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海彻底把茶杯甩在茶盘上了，这下发出愈发剧烈的“盯”一声响，后背用力往椅子上一靠，眼神晦暗阴沉得令林芷初陌生，很久才说，“我知道。”
林芷初屏住呼吸深吸一口气，果然，大家都是知道的。她顿时才意识到，苏海的演技也许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好得多。从大学都毕业工作，那么多年的时间，他掩饰得滴水不漏。
有时候觉得身边的每个人，其实都是生活的最佳影帝影后，他们不仅自己演戏，甚至还能配合别人的剧情演戏。
苏海喝着碧螺春，看着她，眼底是少有的阴郁，“其实我常常在想，假如那天我没有在操场看见你就好了，再假如我不认识那桃谷绘里香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在操场见到你，不会喜欢你，就不会碰见娜娜，不会被娜娜看上，我也就不会让娜娜那么伤心，却还是喜欢你。”
他长长的说着这番话，像是在和林芷初说，又像是只对自己说。
林芷初低着头说：“不要让娜娜再伤心了。你都知道我们不可能的。”
“以前我还觉得我是有一点机会的。”苏海说，“可是程霄回来了。”他手捂了捂脸，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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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苏海挺绝情的，“得等我考虑清楚了再说。”
林芷初：“……好吧。”
……
林芷初依旧每天都去MAYA医科打卡，她现在已经对护士的基本工作流程掌握得差不多，许多大学时代掌握后又忘记的知识，也开始一点一点的重新拾回来，有些不懂的除了会向同事和护士长请教之外，偶尔还向孟琪琪请教。
孟琪琪得知她现在在做护士工作，还怂恿她去考护士资格证。反正多一个证书也没差，可林芷初觉得这只是过渡时期而已，考不考证对她来说都没差，除非过几个月等她的婚礼店倒闭了，她兴许真的会去考虑考一个证书来救急，但是目前还是暂不考虑。
程霄也觉得她这个选择是对的，到了这个年纪，不必盲目考证，但随时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也是很有必要的。
林芷初也渐渐明白程霄为什么要把她叫来MAYA工作，也许除了他所说的，想要让她看看他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外，程霄还想让她的人生多一些可能性吧，毕竟若是多一个就业选择，就等于多一条后路，她也可以缓解一下创业的压力。
有时候人的路越走越窄，也许并不是因为没有选择，而是没有去尝试，而程霄逼她尝试了一些她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而当她认真尝试过后，她开始发现自己其实原来也是可以做好这些事情的。
……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沈嘉瑜的婚期也即将到来，林芷初每天都紧张的筹划着，偶尔逮到了机会，她就问程霄婚礼台词看得怎么样了，程霄则表现得比较随意，每次林芷初问起，他总是笑着无所谓的开口：“我还没开始看，哪里知道怎么样。”
林芷初也知道他过目难忘，但为了自己的钱包和婚礼店的持续经营，却还是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得抓紧了啊，不然等到最后一天会很麻烦的。”
“哪里麻烦了？”程霄每次都自信满满，拍拍她小小的肩膀，“我办事你放心。”
可是林芷初一点都不放心，因为经过她最近的询问，她发现程霄竟然连新郎的名字都不知道，他连名字都没记住，说明他压根没看她准备的台词稿，她还能指望他干什么？
眼看婚礼日期即将到来，程霄同学却连台词都没过目，林芷初愈来愈觉得请程霄去当司仪这件事有些玄了。她总觉得婚礼现场会出蛾子，而她的婚礼店好不容易逮到的这次可以回血的机会，可能将会全部败在了程霄手里，这可真是如何是好？愁死个人了……
婚礼前的两天，恰逢周末，周护士长突然打了个电话给她，说程医生被人聘请到B市做两个牙科手术，需要带一个助理护士，周护士长就想到了林芷初。
其实，程霄也没点名让周护士长把林芷初配给他，毕竟护士的分配工作程医生是不能过问的，护士长分配了谁过去就谁过去，让林芷初一起陪同，其实是周护士长的个人想法，当然了，也是为了拍一拍程总监的马屁，让程总监在外出工作的时候，也能得到女朋友的嘘寒问暖。
可是林芷初显然不太乐意，推脱，“周护士长，我周末有事情做，而且我的水平还不够出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