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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从他们公司楼上跳下去了，就落在她脚边，摔成了肉泥。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死掉了。

  苏叶从来不知道，原来死亡，会是这样恐怖的一件事。

  "苏叶！你看着我，醒过来！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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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湛！

  苏叶猛地瞪大眼镜，视线有片刻的模糊，然后她看见秦湛青紫的眼角和缠着绷带的手。

  "阿湛！你怎么受伤了！？"

  苏叶紧张的问，下意识的抓住秦湛的手想查看他的伤势，刚一动，自己肩上便是一疼，脑袋也涌上一阵阵的眩晕。

  "别动！"秦湛扶着她的肩膀稳住她："你伤得不轻，别乱动。"

  苏叶不动了，动作迟缓的低头，看见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和缠着绷带的手，脑子里浮现出很多人的拳脚和不堪入耳的谩骂。

  那些人说，她是奸商，是她害死了那个人，她是罪魁祸首！

  那些声音太过刺耳，苏叶忍不住抬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停地解释："阿湛，我没有害人，我真的没有……"

  她的情绪太过激动，手背上的吊针都被她甩出来，秦湛连忙把她抱进怀里温声安慰："叶子，这只是个意外，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不关你的事，别怕，我知道，你没有害人。"

  秦湛的声音舒缓低沉，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安全感，苏叶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但仍紧紧的揪着秦湛的衣领不放，眼底满是惊恐："阿湛，那个人就在我的脚边，他的骨头都碎成渣了，我身上全是他的血，我……"

  秦湛低头封住苏叶的唇，苏叶惊愕的瞪大眼睛，没有回应，木木的。

  第012章 也是我最后的支柱

  苏叶反常的模样让秦湛心如刀割，他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拉住她亦或者追上她替她承担所有的苛责辱骂。

  只是差了一步而已。

  "叶子，不要再想那些事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你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秦臻软着声开口，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只差恳求了。

  苏叶的眼珠动了动，把脑袋埋进秦湛的胸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无助。

  她睡不着的，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闭，因为一旦闭上眼睛，她脚边的那滩肉泥就会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搅得她不得安宁！

  在医院住了两天，秦湛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苏叶，期间多次有人敲开病房的门都被秦湛挡在了外面。

  第三天，秦湛带了个年轻男人到病房。

  男人穿着很随意，白T恤加牛仔裤，乍一看像还没有毕业的学生，但这人眸光清澈，眼底的沉稳绝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能比的。

  "你好，我叫南修，修身养性的修，是秦湛的大学室友，现在是一名心理医生，介意我跟你单独聊聊吗？"

  南修握着苏叶的手问，苏叶下意识的看向秦湛，秦湛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目光然后转身离开病房。

  病房的门一关上，南修便松开苏叶的手，从衣兜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和一支笔开始写写画画，苏叶本以为他会画什么简图测试一下自己现在的心理状况，结果南修头也没抬问了苏叶一个问题。

  "你爱秦湛吗？"

  这个问题和他们的谈话有什么关系吗？

  苏叶愣了一下才回答："爱。"

  南修抬头，眉眼弯了弯："你停顿了三秒时间，说明你对这个答案并不是那么肯定。"

  "我不是……"

  苏叶要解释，被南修打断："家人和秦湛，谁更重要？"

  "秦湛！"

  这一次苏叶答得毫不犹豫，南修勾了勾唇，不置可否，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对秦湛的爱，有超过爱自己吗？"

  "有！"

  苏叶斩钉截铁的回答，南修也在他的小本本上写完了，微笑着把小本本递给苏叶，上面是一个示意图。

  最开始写着我爱秦湛，所以我嫁给了他，然后是一个箭头。

  箭头指向我爱秦湛胜过爱我的家人，所以我让他废寝忘食的照顾我妹妹，帮我处理爸爸公司的烂摊子，应付警察、记者和无理取闹的死者家属，后面依然是一个箭头，苏叶没有看完，抬头看向南修："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修拿过小本本，把最后一个箭头指向的内容念出来："我爱秦湛胜过爱自己，所以我以心理阴影为由躲在他身后，享受他的温柔和包容，让他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

  "够了！"

  苏叶失控的低吼一声。

  南修挑了下眉，把小本本揣回自己兜里，伸手抬起苏叶的下巴，澄澈的眸底折射出某种苏叶并不理解的恶意。

  "心理疾病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我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治疗你，但不是在这个时候，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咬牙站起来面对这些事，不要把本该是你承担的责任全都推给他，苏叶，你该知道，他从来都不欠你什么！"

  南修的话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苏叶心里，让她的五脏六腑都开始发疼。

  是了，那天的跳楼事件，看到的不止她一个人，秦湛也在场，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他想要做的依然是保护她。

  在这段感情里，向来，都是他付出的要多一些。

  苏叶低头认真反省，连南修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南修走了没多久，秦湛提着一个保温盒从外面走进来，伸手揉了揉苏叶的脑袋："还好吗？你们都聊了什么？"

  秦湛的声音依然温和平静，苏叶抬头，被他脸上的疲惫刺疼了眼，一把抱住他的腰。

  "别怕，我在。"

  秦湛安慰，苏叶突然就有了勇气，为了秦湛，她也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又在医院住了两天，苏叶主动出院了。

  秦湛先陪她去警局配合警方对那天的跳楼事件做了笔录，从警局出来苏叶本来打算回公司开会的，却被秦湛强行带回了他们的住处。

  她的脸色太差了，白得像一张纸，从她做完笔录出来，秦湛就看出她的强撑。

  "阿湛，我没事。"

  苏叶小声回答，秦湛黑着脸把她从车里抱出来，一言不发的坐电梯上楼，给苏叶洗了澡然后塞进被窝里。

  "阿湛。"

  苏叶从背后抱住秦湛，身体紧贴着他的背，立刻感觉他的肌肉一寸寸绷起来。

  "阿湛，我很想你……"

  "好好睡一觉，不然你熬多久，我就陪你熬多久。"

  秦湛打断她的话，用被子把她裹成茧。

  动弹不得，苏叶有些想笑，神经难得放松下来，大约是撑到极限了，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苏叶睡得并不安稳，噩梦连连，惊醒的时候身体已经被冷汗打湿，屋里飘来饭香，苏叶去浴室洗了个澡才有些乏力的走出来。

  "姐姐。"

  苏若坐在客厅的轮椅上，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苏叶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应声，透过厨房门，视线落在正在忙碌的男人身上，这才有了点脚踏实地的感觉。

  若是平时，被这么冷落，苏若肯定已经垂泫欲泣的开始控诉了，可今天苏若没有，她有些费力的推着轮椅轮子来到苏叶面前，仰头看着苏叶，小脸上满是不安。

  "姐，我看见新闻说爸爸的酒店项目停了，前两天还有人跳楼了。"

  苏若的声音越说越小，苏叶一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苏若果然没有坚持多久便红了眼眶，咬着唇开口："爸……爸用那个设计的时候，我……我根本就不知道。"

  是啊，她永远都是最无辜最纯善的那一个，怎么会有一点不好的事是和她有关呢？

  "吃饭吧。"

  秦湛端着黄瓜皮蛋汤出来结束了苏若和苏叶的对话，吃饭的时候桌上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秦湛和苏叶时不时会互相给对方夹一筷子菜，那架势俨然把苏若当空气。

  但苏若显然不是那种甘愿被忽视的人，所以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苏若摔了碗筷。

  哗啦一声打破沉寂，苏叶和秦湛的脸色都是一变，刚要说话，却见苏若的脸极其痛苦的扭曲起来。

  "姐，我的腿……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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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若低声喊着，豆大的眼泪不停地滑落，苏叶惊疑不定的上前掀开她搭在腿上的薄毯，下一刻，整个人都被惊得无法动弹。

  老实说，苏若有一双很漂亮的腿，修长匀称，白皙柔嫩，线条流畅，和腿模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的。

  但苏叶掀开薄毯之后，看见了一双青紫充血，肿胀得不像话的腿，最严重的是有的地方甚至还有黄色的脓包鼓起。

  不用再进一步的确认，苏叶可以肯定苏若现在的痛苦不是装的。

  "怎么会这样，之前医生不是说已经在好转吗？"

  秦湛拧着眉问，苏若似乎觉得这样被看见很不堪，闭着眼睛回答："从医院回来第二天就开始疼了，但这几天家里发生很多事，姐夫和姐姐都很忙，我以为忍一忍就好了……"

  "胡闹！"

  苏叶厉喝一声，把薄毯重新盖回苏若身上，转身去卧室拿了卡和秦湛一起把苏若送到医院。

  急救室门口，医生把苏叶和秦湛臭骂了一顿，苏叶白着脸听着，心里被无力感填充。

  即便苏若从她身边抢走了那么多，直到看见苏若腿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痛恨苏若，至少没有到希望她断胳膊断腿的地步。

  其实苏若到苏家以后，和苏叶有过短暂的三个月姐妹情深。

  那三个月，苏若像个小尾巴一样在苏叶身后转来转去，用极软糯的声音喊着'姐姐'，那个时候苏叶虽然不太习惯，但也开始慢慢学着做一个姐姐。

  苏叶和苏若关系的分割岭发生在苏叶为了帮苏若捡风筝意外掉进河里之后。

  因为这次意外，苏叶大病了一场。

  她还依稀记得自己生病期间，苏若每天都会紧张兮兮的来摸摸她的额头看她有没有退烧，还会给她念故事书讲笑话。

  然而在苏叶病好后没多久，家里人的态度便渐渐偏向苏若了。

  小时候的苏叶不懂，只想着要努力让自己更听话更优秀来赢回家里人的关注，后来长大了，苏叶才渐渐明白，所有的偏爱都是蓄谋已久的掠夺。

  苏叶不知道在她生病期间，她和苏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两个小时后，苏若从急救室被推出来，医生说她的腿再禁不起折腾了，必须尽快出国进行复健。

  苏叶抿着唇和秦湛一起把苏若推进普通病房，大约是她的脸色太难看，秦湛轻轻揽着她的肩安慰："别怕，我在。"

  "嗯。"

  幸亏，你在……

  苏若的腿已经不能再耽误了，秦湛除了要在医院跟进她的治疗进度，还要忙前忙后的帮她联系国外的复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