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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掀开它，我便算嫁给你了。」

  我执着赵桓的手，郑重又虔诚地把喜帕挑起，又冲他挤出一个笑脸。

  「我们成亲啦，天地为媒，日月为聘，你可不许丢下我！」

  「早在三年前，我就想嫁你了。

  我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

  甚至都偷偷攒好了私房钱，想要跟你一起私奔。

  可我又很害怕，怕你没有我爱你那么爱我。

  于是啊，我好卑鄙的。

  我往你的酒了下了药，和你春风一度。

  醒来的你一直道歉，说一定竭尽此生护我周全。

  哈哈哈，当时我心里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我又哭又笑，接着说。

  「后来啊，二妹撞到了我们的私情，她从小跟我不对付，转身就去告诉了爹爹。」

  那时爹爹正在书房跟宋大人议事，议何事呢？

  当然是把他那漂亮又没脑子的嫡女当作礼物嫁出去，哪怕对象是一个残害妻妾的渣滓。

  爹爹大怒，把我押到书房。

  我哭着求他，说我再也不敢了，让他放你一条生路。

  爹爹叹了口气，说宋大人对我情根深种，只要我与你一刀两断，他就既往不咎。

  我信了。

  我把你约到了湖边，说了好多戳心的狠话，说我要嫁人了，不想再跟你厮混了。

  你不信。

  我找到沈思危，那时他还没丧良心，我求他陪我演一场戏，故意让你撞见我们的亲密。

  我想让你知道，我就是这么一个朝三暮四的坏人。

  可你居然还不放手，我慌了，我怕爹爹失去耐心。

  这时我的贴身婢女告诉我，让我亲手捅你一刀，这样才能让你彻底死心。

  赵桓，我照做了，我特意选了镶着宝石的那把刀。

  我当时想的是，你离开府里后，还可以用它换钱。

  赵桓，我好傻啊，他们都骗我。

  宋大人当晚把我带到江边，说你已经被沉了江。

  我不信啊，我怎么信，你水性这么好，怎么会死呢？

  他轻蔑一笑，说那刀被他涂了麻药，我的贴身婢女背叛了我，就因为这个杂种承诺以后会纳她为妾。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然后彻底臣服于他。

  我疯了。

  我纵身一跃，跳了江，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水底。

  太冷了，赵桓，太冷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父亲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质问我什么时候怀了孽障。

  赵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怀了孩子，否则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他的。

  他才不到两个月，只有半指长，就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化成了一滩死肉。

  他要是还活着，现在都会叫爹爹娘娘了。

  孩子没了，我也落下了病根，医师说我很难再生育了。

  那个宋大人居然还想要娶我，大概是一种执念吧。

  可实在不巧，他家中老母去世了，我们的婚期也推了三年。

  于是啊，一转眼就到了三年后。

  新帝登基了，武将出身，气宇轩昂，坊间都称有明君之相。

  可当时的我满心满眼都是复仇。

  我偷偷地把簪子淬了毒，插到了高高盘起的发间。

  如果你没有去劫我的花轿，

  那天就是宋大人的死期。

  我要用他杀你的方式杀他一遍，为你和我们没出世的孩子报仇。

  你一把扯掉我的盖头，我看着你的脸，惊讶地连认都不敢认。

  「你把我劫到了宫里，嘴上说着要报复我，实际上对我比对谁都好……」

  赵桓泪流满面，死死地攥住我的手腕，声音哑得不像话。

  「绵绵，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桓。」

  我看着他的眼睛，苦笑道。

  「你这辈子已经过得很苦啦。我不想再去平添你的痛苦，也不想让你以后见了我就只剩内疚。况且，我们也无法再有孩子。子嗣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巩固江山的头等大事。

  「可我还是好自私啊，我不想和其他人去分享夫君，也不想在这后宫里勾心斗角磋磨一生。所以，不如让你继续恨我。时间一长，恨也会被淡忘。你会一世安康，子孙满堂。」

  「所以，你就不要我了，是吗？」

  赵桓红着眼睛，带着哭腔问我。

  「这辈子，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啊。可惜造物弄人，我们无法长厢厮守。下辈子，赵桓，我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下辈子再说下辈子的事儿，这辈子你可甭想跑了。」

  赵桓抹了一把眼泪，打了个响指，屋里瞬间出现了七八个大老爷们。

  好家伙，还个个红着眼圈。

  「陛下，臣等护驾来迟，罪该万死，但陛下和皇后的情意真是天地可鉴，感人至深啊！」

  等等，我什么时候成皇后了啊？！

  「绵绵，刚才你进屋我就想跟你说来着。吴将军真是给力，才半天光景就找到了我们。要是再晚一天我真不一定能撑过去。去沈思危营帐的时候我就想到可能会遭那孙子暗算，所以提前支会了吴将军，还绑了他的亲眷。他看我们迟迟未归，就去跟沈思危那玩意儿谈条件了，沈家十几口人命换一颗解药，也是便宜他了。」

  「所以，你不会死了？」

  我目瞪口呆地问他。

  「嗯，我怕这些大老爷们吓到你，就让他们先躲在暗处。在你没回来前我就把解药咽了，正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还没说呢你就开始煽情了。」

  苍天啊，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才出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剧情就成这样式儿的了？

  虽然赵桓不会死了这件事很让我欣喜，但是，被十几个大老爷们围观我跟赵桓的互相坦白局再一起抱头哭成狗也太社死了吧！

  我把脑袋蒙到了被子里，大脸红成了个柿子。

  赵桓一个眼风，将领们心领神会，瞬间施展轻功走远了。

  「绵绵，你看着我。」

  赵桓把我从被子里捞出来，直视着我的眼睛。

  「对不起，过去的我太没用，没有保护好你。我赵桓在这里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还有，我知道过去的回忆都让我们很痛苦，但绵绵，我们活在当下，更重要的是现在和我们的未来。所以你也为我想想好吗，没有你，我怎么一世安康啊，我也从来没想过娶其他人。我们已经错过太多了，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好不好，不要再错过了。」

  「可是，孩子，孩子的问题……」

  「上次太医给你看病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有啥啊，我们以后从宗室里领养一个不就行了，况且这天下从来都是能者为王，我也没打算把这皇位一代一代地传下去。还有，你这思想挺封建啊，你是从哪听说没有子嗣就会亡国的？」

  「话本子。」

  我低着脑袋，慢吞吞地说。

  赵桓气血上涌，觉得自己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很好，等孤回了皇城，就把所有害人的话本子都烧光。」

  沈思危已是强弩之末，不出月余，我们就大胜而归。

  回到皇城，我带赵桓去祭拜了我们夭折的孩子的墓。

  他被我装在楠木盒子里，埋在一棵柳树下，还立了一个小小的碑。

  我给他准备了拨浪鼓，虎头鞋，奶糕，还有可爱的布娃娃。

  他如果是个男孩，应该会像我，眼睛圆圆的肯定很可爱。

  他如果是个女孩，应该会更像赵桓，或许会是个英气十足的小姑娘。

  前两年都只有我一个人来，今年真好啊，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对不起。」

  赵桓跪在墓前，泣不成声。

  「爹爹这么久才来看你。」

  「对不起，爹爹和阿娘当时没有能力护住你。」

  「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下辈子，还做爹爹和阿娘的娃娃吧。」

  秋风吹过，柳枝拂面，像是在表示赞同。

  两年后。

  一天夜里，我做了个梦。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花丛里，朝我甜甜地笑。

  「阿娘，我又找到你啦！ 」

  第二日，我懵懵懂懂地醒来，突然觉得头晕目眩。

  赵桓急得跟个什么似的，又把太医院的太医都找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