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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路非非攥紧手机，拿着钥匙跑下楼，在一楼见到那家关门的废品店，跟上午所见的一样，不知是刚关门还是一直没有营业。
她低着头，用鞋子踢着地面细小的石子，心里空落落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至房东薛胜利加班回来。
“小姑娘，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啊？”
路非非生得好看，模样乖巧，薛胜利对她倒是有点印象。
路非非抬起头来，认出这位是房东，便打招呼道：“叔叔好。”
瞧了眼三楼某房间亮着的灯，薛胜利关怀地问：“跟苏恒吵架了？”
“他还没回来。”路非非轻声说，嗓音有点闷。
“在这儿等他呢？”
“……嗯。”
“等他做什么，这小子夜不归宿也不是一两天的事，经常在外面鬼混的。”薛胜利道，“这么冷的天，别在这儿等他，早点回去休息吧。”
路非非点点头。
薛胜利走出几步，忽然停住，道：“你打他电话呀――”
一个“呀”字刚出口，薛胜利就摇了摇头，“忘了他那老古董手机，能接到电话靠运气。反正你别等了，回去歇着吧，那小子能耐得很，在外面死不了。”
路非非眨眨眼。
死不了的意思是……经常打架吗？
一想到苏恒额角的伤口和肩上的淤青，路非非只觉得心情更沉重了，可碍于房东的好意，她也没有继续在楼下等，而是跟在房东身后上了楼。
在路过二楼时，薛胜利忽然叫住她，从家里给她拿了一袋苹果，连带着一起的还有上次苏恒送菜的盒饭。
路非非不好意思地接受了，薛胜利就催着她赶紧回去，免得冻着。
路非非回到三楼，来到没有苏恒却亮着灯的房间。
将苹果洗好，又找了个果盘装着放到茶几上。
就吃了一顿早餐，很饿了，但她现在并没有什么食欲。
抱着试探的心思，路非非在通讯录里找到苏恒的电话，给苏恒拨了过去。
但，回应她的，是个冰凉的女声，那模式化的语速和音调，跟今晚的风一样的冷。
关机。
路非非将手机丢到一边。
*
听到门开的声音时，已经快到下半夜了。
路非非在恍惚中清醒，然后抬眼看到推门而入的苏恒。
“苏恒。”
路非非第一时间站起身，绕过茶几跑向苏恒，却在玄关处停下。
鼻翼轻动，她闻到浓浓的酒味。
将门关上，把卡片往兜里一收，苏恒一边换鞋，一边朝路非非问：“还没睡啊？”
抿着唇，路非非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恒，轻声说：“等你。”
“傻的。”嘟囔了一声，苏恒伸手放到她头顶，揉了揉她的头发，微微俯身，问，“吃饭了吗？”
“……”
路非非没说话。
苏恒拧眉，“没吃？”
路非非问：“苏恒，你喝酒了吗？”
“嗯。”
“吃饭了吗？”
“嗯。”
“那你没有看到我信息吗？”
“没看到。”
“哦。”
路非非轻应一声，转身就往里走。
苏恒站在玄关处，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抬手摁了摁眉心，让自己清醒点儿。
妈的，连灌两瓶烧酒，好像有点上头。
上前两步，苏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跟前一拉。路非非没有防备，直接被他拉得转过身，正面朝向他。
低下头，苏恒将另一只手放到她肩上，笑着问：“生气啦？”
“……”
路非非紧抿着唇，没有吭声。
她是挺生气的。
只是，与苏恒无关。
她气没有准备妥善，做饭菜之前没跟苏恒约好时间；她气时间不对，正好今天苏恒很晚才回来；她气苏恒的手机，偏偏要在那时候没电关机……
她气种种巧合之下的因与果，导致她的担心与惶恐。
可她没有气苏恒。
但她不知该怎么跟苏恒说。
头晕乎乎的，苏恒不适地蹙起眉，低下头来撞上她的额头，他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像是软绵的绸缎一样，爱不释手。
手指滑落到她耳边，他粗粝的指腹轻捏着她圆润的耳垂，嗓音稍稍沙哑，“不说话？”
“……”
路非非在他的动作下大气不敢吭一声，头皮发麻，身子僵硬，背上渗透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一时间压根就忘了出声。
苏恒却得寸进尺，捏着她的纤细嫩滑的后颈，轻缓摩挲揉捏，“再不说话我亲你了啊。”
一个字，一个字，路非非都听到了。
但等她理解他的意思时，已经是两秒后。
“啊――”
她下意识地出声。
然而，苏恒已经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软软的，如他所想的那般香甜可口，跟裹了蜜似的，于是小心翼翼地品尝，摩挲轻啃，像是要细细体会其中滋味。
路非非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大脑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宣布【创建和谐家园】。
她想到那天下午银杏叶里青年清俊挺拔的身影，想到那晚被鬼迷心窍时亲吻他那一刻的紧张，想到昨晚本子上的新目标给她的激动狂喜，想到刚刚漫长等待时间里的煎熬，那种如坐针毡的难受……
没了，什么都没了。
一切过往回忆乃至幻想都被脱离。
此刻。
唯有此刻。
她感觉到他的呼吸，他所有的动作，穿过她发间的手力道很稳，让她不会轻易倒下，他带着醉意的吻，伴随着浓浓的酒味，那是她尝过的味道，初入口时清甜如甘露，滑到喉间便是【创建和谐家园】辣的刺痛，满满的灼热感，但最后只剩痛快淋漓。
她不善喝酒。
他挑开她唇齿长驱直入的那刻，她只觉得自己已经醉了，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激烈又彷徨，然后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
“傻啊你，换气。”
后来，她听到他在笑，嗓音依旧哑哑的，却是那种惯有的戏谑的语调。
她便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部，清清凉凉的，让她得到舒缓。
他的手指捻起她额前湿漉漉的发丝，笑问：“前男友没教过你？”
“……”路非非眨眨眼，感觉自己快哭了，“苏恒，你在做什么？！”
他的手不知何时拉开她的外套，挑开毛衣和秋衣伸入，紧贴着她的肌肤，滑到她背部解开了最后的防线。
她顿时神经紧绷，感觉被他碰过的肌肤又烫又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失误。”
将她把衣服扣好，苏恒将头埋到她的肩上，虽然没有声音，但轻颤的肩膀表示他此刻在笑。
路非非羞愤交加，从脸红到耳根再红到脖颈，恐怕身都红透了，羞得发烫，她恼怒地喊他，“苏恒！”
苏恒离开她的肩膀，但眼底的笑意还未来得及褪去，他安抚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抱歉，你的反应太可爱了。”
“……”
路非非的眼睛顿时水润起来。
“我错了，”苏恒忙道，“是我不对，好不好？”
“你……”路非非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忽然没了脾气，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我……”
好乱。
乱糟糟的。
一切都乱到理不清。
苏恒忽然抵着她的额头，喊她：“路非非。”
顿了顿，路非非吸了口气，说：“我在。”
视线落到她红肿的唇上，他一字一顿地说：“我骗你的。”
“……”
路非非的心猛地下沉。
“上次的吻……”苏恒的手指覆上她的唇，声音好听又温柔，“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