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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非非收回视线。
不多时,那一桌有女生发现她,女生撞了下同伴的肩膀,颇为艳羡地道:“你看那小姐姐,长得漂亮又有气质。”
薛萌不屑地看过来,见到路非非的时候一愣――不得不说,路非非这张漂亮脸蛋,让她一直惦记着。
哪怕是一面之缘,也能记得清楚。
“装。”
薛萌瞬间变了脸。
“你认识啊?”同伴立即问道。
“谁认识她呀,就我们家一租客的表妹,”薛萌撇撇嘴,“乡下来的,浑身的穷酸味,先前还借我的衣服穿呢,一到外面就装模作样的,表里不一,贼看不惯这种人。”
在薛萌的推波助澜之下,两个不明所以的同伴,顿时从对路非非艳羡变成鄙夷,接下来她们的话题便顺理成章转移到“白莲花or绿茶婊表现的几种方式”上了。
路非非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她们的视线老往这边瞥,怪不自在的,本想等到中午天气最暖和的时候再离开,但现在没有继续停留的心思,将书籍放回原位,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一出来,江边的寒风就往脸上吹,刚退潮时的江水有一股子腥味,风就席卷着这些味道而来,令她鼻子颇不舒服。
将围巾往上拉了点,路非非将其盖住鼻子,江水的腥味总算减淡了些。
安东老街离江边不远,她刚从老街出来,没走多久就来到这一排沿街的江边咖啡厅来。――苏恒带她走过一次,她对地形路线还算熟悉。
但这次她来这里,不仅是闲逛和游玩的。
十来年前,她来过安东。
那是一个春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是适合春游的日子。
她的母亲生于安东,长于安东,跟传统北方人有些区别,母亲性情和善,生得善良温柔的好性子,待人宽厚,不争不抢。
如水般的女人。
她的印象里,母亲永远是温柔的,从不激烈,从不抗争,永远耐心宽容、面带微笑。
那是她年幼时对母亲最完美印象的诠释。
可是,她第一次来安东,不是抱着游玩的心态,而是在懵懂中跟母亲告别。
母亲大学毕业后,在江南水乡结识的路途,恋爱结婚生子,一切水到渠成。但因家里父母反对远嫁,她自结婚前的一场争执,断绝跟家里的往来,再未回过她的家乡。
本以为能跟相爱之人白头偕老、共度一生,但好景不长,曾经她的温婉美好很快就被路途厌倦了,路途在外有了情人,生了孩子,对家里的黄脸婆愈发地冷淡。
母亲是个聪明人,很快查到路途在外所做的一切,但为家庭和睦、女儿成长而装不知,一切都埋在心里。
但她终究不是通透的人,长年累月的心事积累,让她再也维持不下好母亲、好妻子的角色,于是后来她想,她总归还可以当个好女儿,便一声不吭地丢下女儿和老公,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城市,在这里同父母度过一年的时光。
然后,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选择结束她的生命。
路途让路非非独自前来,是为了让路非非给母亲送别。
但不受祝福的婚姻,葬礼连老公都未现身,身为女儿的路非非,纵然允许她出面,也只被当做陌生人。
那一场葬礼,所有人都集体忽略路非非的存在,好像她不是母亲的女儿,好像所有伤痛都与她无关。
路非非沿着江边缓缓前行,等她停下来的时候,正好站在一小区门口。
江子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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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交往【04】打得过吗
郑海以为,不会再遇见路非非。
最起码,今天不会。
城市并不大,但也不是什么百人村,两人偶遇的几率着实很低。
可有些巧合,来的就是如此突然,如同刻意安排的一般。
他来到小区附近的时候,见到站在门前徘徊的路非非。
江风冷冽,身材瘦小的路非非穿着件连帽衫,帽子被她戴在头上,剪短的头发藏匿其中,有几缕杂乱的发丝斜飞出来,她低着头将双手放到衣兜里,兜帽下露出她小半张脸,从小巧的鼻尖到【创建和谐家园】的红唇,以及精巧的下巴。
有两根耳机线从兜帽里滑落出来,白色的线,弯曲蔓延一直没入她的衣兜里。
郑海紧盯着她。
在门口踱步的路非非,似是感觉到视线的压力,脚步倏地一顿,抬起头来,见到就站在身侧不远处的郑海,微微一怔,原本还算轻松的神情转瞬变得严肃起来,对郑海自然而然地生出些许戒备。
出于礼貌,路非非将将耳机取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郑海问。
路非非轻蹙眉头,不太情愿回答他。
她一偏头,朝小区里看了眼。
十多年的时间,足够一座城市改头换面。
沿江的小区部推翻重建,见不到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建筑,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先前的住户或许也在,但肯定换了一批。
她记忆中小区的名字,叫山上坡花园。
沿江所有的住宅区,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俨然在城市发展的洪流里隐没了。
她不知道,是否就是这里。
小区的安保不严,大门敞开,行人出进来去自如,外来者也随时可以进去。事实上,进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就此走了也没意义,所以她有些犹豫。
见她没说话,郑海也没闲心【创建和谐家园】,抬腿就往小区里走。
路非非注意到,他手里提着几个袋子,都是保健品类的――那些超市里随处可见且耳熟能详,用来送长辈的保健品。
忽的,路非非问:“你住这里吗?”
郑海冷冷看向她,“你觉得呢?”
他的眼神近乎奚落讽刺。
想到初次见面时他住的房间,路非非微微抿唇,一时赧然。
郑海提着一堆保健品进了小区。
等他走远,路非非舒了口气,下定决心同从门口出来的老人打探了下曾经小区的名字,几分钟后,路非非重新戴上耳机,走进小区。
*
郑海站在门前,摁响了门铃。
这是他家。
换句话说,几年前是他家。
现在住在里面的,是年过五十、身体硬朗精力旺盛、说话中气十足、连在菜市场几毛钱的价都可以砍半天的女人――跟大部分她这个年龄的普通妇女一样。
也是他的母亲。
今天,是她的生日。
这三年来,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过来一趟,但每次都会被拒之门外。
在她失去相依为命的丈夫的那天,她也失去了他这个并没有什么用的儿子。
他等了几分钟,没有等到回应――应该是不在家,不然她早就举起扫帚赶人了。
将手中的保健品放到门口,郑海掏出一包烟来,走至楼道的窗户旁,将玻璃窗往外推开了些,然后叼上一根烟,点上。
凉风从窗户缝隙里吹来,凉丝丝的,刮在脸上还有点刺人。
烟抽到一半时,郑海见到从楼下走过的路非非。
她依旧戴着兜帽,挂着耳机――耳机线是从兜帽和发丝里滑出来的,不知她想做什么,步伐走得很慢,左右环顾着小区静置,如同散步,漫无目的。
十层楼的高度,那纤细的身形看着愈发渺小,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似的,郑海盯得有些出神,一直等手指有灼伤感才回过神。
咒骂一声,郑海将手中的烟掐掉,丢入垃圾桶里。
*
再次看到路非非,是即将抵达小区门口的时候。
这该死的巧合。
今天第四次看到那抹身影,郑海的脸色阴沉至极。
更让人烦躁的是,站在路非非跟前的――是让他等了半天的人。
“几个橘子而已,阿姨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新搬来的?住哪一栋呢?……哦,来找人啊?叫什么名字,阿姨对这小区可熟着呢,帮你打听打听……”
中年妇女的大嗓门,方圆二十米,足以听得一清二楚。
郑海只觉得脑袋抽着疼,一阵一阵的,跟鞭子在抽打似的。
好在中年妇女的眼神不错,很快发现了他,便没有跟路非非纠缠,路非非松了口气,赶紧跟她告辞离开。
出大门时,她无意间朝后面看了眼,瞅见刚刚热心肠的阿姨径直朝郑海走去――他们好像认识,阿姨也没有怕郑海那副凶相。
但在那一刻,她的视线正好跟郑海的撞上了,她只觉得天灵盖一凉。
“路非非!”
当苏恒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路非非如同见到救世主。
抬头看去,路非非见到苏恒踩着辆三轮车,出现在小区铁门外面,此刻他正好停下踩踏的动作,只脚弯曲地搭在踩踏板上,另一条长腿踩在地面,朝她这边看来时,露出些许疑惑不解的神情。
“苏恒!”
路非非喊了一声,赶紧朝门外跑去,不歇口气地跑到苏恒跟前。
她猛地刹住脚,喘了两口气,白雾刚一出现就被江风扯散。
“跑那么快做什么?”苏恒无奈笑问。
路非非飞快地朝后面看了眼――郑海还站在那里。
苏恒自然也看到了,视线一收回,便抬手摁住路非非的肩膀,朝她一字一顿地强调道:“你是我罩着的,不用怕他。”
“苏恒,你――”路非非迟疑地看了眼苏恒额角还未痊愈的伤疤,稍作犹豫后,小心翼翼地问,“打得过他吗?”
见她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苏恒眉头往上一挑,嬉皮笑脸地说:“我们文明人是不打架的。”
路非非:“……”可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动拳头的。
路非非一脸忧愁。
苏恒遂保证道:“放心吧,我打架还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