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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林昊点到即止，也不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和许嘉分手，不拿任何掺水的真心来哄人。

  他只是扳正我的身体，让我整个人面对面坐在他的腿上，腰后的手臂将我紧紧地压向他，然后笑着问我：「想要吗？」

  12

  第二天一早，我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还没看清来人就被重重地推了一把。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人呢？你是不是和他睡了？」许嘉撞进来，径直走进我的卧室翻箱倒柜，将桌椅踢得咣咣作响。

  我气得眼昏耳鸣，不知哪来的力气拽住他并甩了他一巴掌：「【创建和谐家园】一大早发什么神经？捉奸也轮不到你来捉！」

  我从来没有那么大声同他说过话，几乎到了声嘶力竭的程度，说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气，确定林昊的车已经开走了。

  他似乎被我一巴掌掴醒，捂着脸不知所措道：「不是的，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你。」

  「担心？你是以什么身份担心我？」我抱着胳膊冷笑，「我还轮不上别人的男朋友来担心。」

  许嘉：「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哦？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昨天牵你手坐你腿上的女人是谁？你妈？」

  许嘉：「对不起，我确实骗了你。可我就是因为太喜欢你了，不想失去你，所以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

  「喜欢？」我都被他气笑了，「你喜欢我所以瞒着我和别人交往？你喜欢我就是这边和我说完晚安转头就去睡别人？你喜欢我就是让我这样傻傻地、一次又一次地被你骗？」

  「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是真心的。」许嘉握住我的肩膀，言辞恳切，「姐姐，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我：「你想怎么处理？」

  许嘉：「我……」

  「我来教你，第一步，」我朝他伸出手，「手机给我，你女朋友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他皱紧了眉头，沉默半晌道：「她是无辜的。」

  我简直大无语：「我和她谁不无辜？」

  许嘉认错认得倒很痛快：「是，是我的错，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伤害她，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对这种鸡同鸭讲的对话感到厌烦，我打开门，一字一句道：「你、给、我、滚。」

  每次周三我都会趴在窗台上等他来，看他背着双肩包，一边朝我招手一边奔跑过来，那时候真真切切地觉得我被这个大男孩喜欢着，现在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视野看着他离我而去，内心突然升起巨大的疲惫感。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林昊发来一条消息：「早上有会就先走了，顺手帮你把垃圾带下去，吃早饭了吗？」

  我：「我和许嘉分手了。」

  林昊：「哟，这是打算要把我扶正了？」

  我回了一行「哈哈哈哈哈哈」，他又发了一句：「记得吃早饭。」

  13

  我拉黑了许嘉所有的联系方式，天天扎在图书馆里写论文，企图用知识填补我空虚的心灵。

  周末林昊约我吃饭，说是还我那天请他吃的夜宵，我开玩笑说人均 300 以下我可不去，他回复好的。

  之前和许嘉约会时，我经常穿各色 T 恤和百褶短裙，有意使自己显得更清纯年轻些来弥补我们之间的年龄差。

  为了避免让同龄的林昊使我显得过于幼齿，今天我特地换上了白色抹胸短裙，果敢地露出肩颈和腿部。

  林昊也盛赞这条裙子很适合我，我坐在副驾驶上开心不过几分钟，林昊就接到他妈妈的电话。

  他妈妈从国外旅游回来，订了餐厅和姐妹一起吃饭，叫他务必出席。

  我想他应该要放我鸽子了，便主动开口：「你要不在前面路口放我下车，我打车回去。」

  林昊当真减了车速，我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等到了路口，他却没有停的意思，直接重新加速开了过去。

  我惊讶道：「你干嘛？」

  林昊笑道：「带你一起过去呗。」

  「你要带我去见你妈？」我吓得五雷轰顶，「你神经病吧？」

  这关系发展快得令人匪夷所思，见三次睡两次，第四次直接见家长，我简直怀疑第五次是不是要戴着头纱挽着他的手跑神父面前宣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积极响应国家的三胎政策。

  林昊在等红绿灯时，空出手安抚性地拍拍我的头：「你就当见个朋友，很随意，别担心。」

  说得倒轻巧，我这身打扮直接去 857 蹦迪都没问题，怎么见家长啊，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工作严谨的精英人士。

  我抱住光溜溜的肩膀，心如死灰道：「【创建和谐家园】脆跳车得了。」

  最后我还是被林昊连拖带拽地进了一家餐厅的包厢，在场的除了林昊他妈，还有许嘉他妈和——许嘉。

  我直接裂开来。

  14

  「来了啊。」林昊妈妈的目光扫过林昊，然后落在我身上，朝我笑了笑，「快坐呀，别客气。」

  林昊拉着我坐下，大家你请我请地动了筷，许嘉妈妈八卦心起，问我是不是本地人，做什么工作。

  我回答自己还在读研。

  许嘉妈妈笑道：「那你很厉害呀，我烧香拜佛都想嘉嘉能考上 A 大，结果这孩子还是差了点。」

  玻璃圆盘转了转，停在我面前的是我最喜欢吃的蒸排骨，许嘉的手扶着玻璃圆盘，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林昊抬手帮我夹，却在筷子碰到前，被转开了。

  等林昊收回筷子，那盘蒸排骨又转回我面前。

  我在心里大骂他幼稚，拉过林昊的胳膊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不吃蒸排骨了，我想吃海鲜粥。」

  林昊把他盛了海鲜粥的碗直接推给我。

  许嘉妈妈见状拿胳膊肘撞林昊妈妈：「你看他们两个男才女貌多登对，过不久是不是要请我喝喜酒了？」

  林昊妈妈也笑了：「你可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许嘉妈妈抱怨道：「哎，你怎么不把你女朋友也叫上，你看人家昊昊，谈恋爱立马就带着女朋友给妈妈看，你这恋爱都谈多久了，我连个女人的影儿都没见过。」

  许嘉尴尬道：「她今天有事情。」

  许嘉妈妈推了推许嘉：「都饭点了能有什么事情，再说这地离你们学校挺近，来去很快的，快给她打个电话。」

  林昊妈妈也说：「是呀，人多热闹嘛，叫过来让姨瞧瞧。」

  许嘉无可奈何地给女朋友打了电话，不出半小时小女友就赶了过来。

  林昊妈妈喊服务员添一副碗筷，热情地招呼小女友落座：「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怪不得嘉嘉藏着掖着不让看呢。」

  许嘉妈妈道：「许嘉说你今天有事，我们没打扰到你吧？」

  小女友愣了一下，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今天没什么事的。」

  我趁他们寒暄的空当，吃了几口碗里的粥，有几缕头发散下来，林昊伸出手帮我拨至耳后。

  林昊问他妈要头绳，我赶紧阻止：「我有，在包里。」

  于是从包包里翻出自己常戴的发绳扎头发，小女友「咦」了一声，扭头给我看她低马尾上扎的蝴蝶结发绳，中间坠着颗莹润的小小珍珠：「姐姐你看，我们的发圈是同款。」

  我才想起这发绳是许嘉送我的，意味深长地笑道：「那可真是巧啊。」

  之后话题又回到了许家和林家的家常里短，小女友为了给许嘉妈妈留个好印象，一直认真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中间林昊妈妈约许嘉妈妈改天去做美容，许嘉妈妈摇摇头：「那天不行，那天是嘉嘉奶奶的忌日，我们要去扫墓的。」

  小女友手中的汤匙咣当一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15

  服务员过来清理碎片，小女友起身去洗手间，许嘉也跟了过去。

  抱着吃瓜心理，我给林昊使了个眼色，我们也一前一后离开，留两位长辈在包厢里大眼瞪小眼。

  小女友和许嘉已经拉拉扯扯到一楼，我们在二楼走廊上看戏，视野极佳。

  许嘉不知道被甩开几次之后再次拉住了她：「你一定要这个时候闹脾气吗？」

  小女友：「难道我不该发脾气吗？你说看看，你每周三和周日都上哪去了？还有生日那天你偷偷跑出去给谁打电话？你心里没鬼为什么要骗我？」

  许嘉：「我怎么了？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事情了？」

  小女友：「那你说说什么事需要每周瞒着我偷偷去干？去你奶奶坟前蹦迪？」

  他们两个的音量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注意，有服务员赶过来拉开他们，小女友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我想她应该是哭了的。

  许嘉没有追，他好像有所预感地回头，正对上二楼的我们。

  林昊搂住我的肩膀往他那里带了带，嘴角勾出温和的笑。

  回去的路上林昊拉着我的手，抵在他的下巴，新长出来的胡楂扎得我手背发痒。

  他问我：「开心吗？」

  这般窘境被假想敌亲眼目睹，对许嘉来说无异于尊严被踩在脚下，我们甚至还蹍了蹍。

  看他四处碰壁确实短暂地痛快过，可之后呢？就像是过山车经过上升冲刺，紧接着就是下坠的失重和茫然。

  我抽回手，靠着车座闭上眼睛告诉他：「我有点累。」

  16

  当天晚上，许嘉和我说小女友跟他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通过她的好友申请之后，她发了个疑问句：「你就是奶奶？」

  我：「你就是外婆？」

  感谢许嘉蹩脚的借口，让我们两条小船的连线秒变大型认亲现场。

  她问我最近方不方便见一面。

  我切出对话框和林昊说了这件事：「你说她不会是叫了打手准备把我打一顿吧？」

  林昊：「那倒不至于，不过带把伞吧。」

  我：「明天下雨吗？」

  林昊：「小心她泼你饮料。」

  的确有可能，我收拾包包的时候，特地把撑开面积最大的折叠伞放了进去。

  第二天我如约来到小女友说的咖啡馆，小女友正跷着二郎腿喝饮料，见到我的反应跟见了鬼似的，一脸「小三竟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