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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楼关山是女儿身,看起来轻,背起来却十分吃力,我强撑了一会儿,喘着粗气要他下来。
楼关山忧心忡忡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最近孤是吃胖了不少......」
我倔强道:「不胖的,怎么会胖呢?」
楼关山道:「不当太子之后压力减小,放松了身材管理,现在都背不动孤了......」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倔强道:「胖?哪里胖了?背得动,一定背得动!」
他从我背上跳下来,踮着脚给我擦汗,拍了拍我的脸,亲昵道:「辛苦了,太子殿下。」
我咬牙切齿:「不辛苦,为沈姑娘服务。」
天边翻起了鱼白肚,眼瞅着就要日出了,我感到一阵恍惚,不知道自己陪楼关山胡闹了一晚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爱情吗?
试问天下有哪个奇女子,会爱上一个叫她背自己走路的男人!
当澄澈的日光穿过云层的间隙,周遭的一切都被刷上了一层晶亮的膜,楼关山白皙的小脸上有一层薄薄的绒毛,也变成了好看的金黄色。
楼关山覆手而立,望着天边开阔的景象道:「这是日出。」
霎那间,站在我面前的,好像又是那个高大英俊的太子殿下,眉眼冷淡地端坐在青楼的戏台下看舞,然后指着我对老鸨说:「就她了,花魁。」
那样令人心动的矜贵俊朗,清秀中透着一股匪气,曾经的我向着六殿下的一片痴心,都破天荒为这个男人悸动了一下。
我扯着他的衣角:「殿下,您刚刚说换回来之后要背我一次,当真?」
楼关山头都没回:「骗你不成?」
幸好他没回头,看不见我的嘴角疯狂上扬:「那换成公主抱行不行?」
他道:「现在就行。」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真的吗?我不信。」
走在前头的楼关山闻言又折返回来,
给了我一个干脆利落的公主抱。
画面太美,不做赘述。
五十四
我与楼关山原本预计在皇宫留宿一晚,后来变成了一周,岂料搜查资料的进度远比我和他想的还要慢上许多,当我和他在宫中住了半个月的时候,翻看的书也不过库藏的四分之一而已。
住在宫里,常有人走动。
走动的人中,挽云来得最勤,送来的都是些洋参鹿茸之类的补品,赔的是那日立夏扇了楼关山一巴掌的礼。虽然赔的是他的礼,收礼的却是我这个冒牌太子。
楼关山掂量着我上交的礼品,笑似非笑道:「这么补,孤怎么感觉你清白不保了?」
我唾弃他:「龌鹾!」
六殿下也常来,但他采取的是默默守护的策略,总是在楼关山和我坐在小院里晒太阳的时候突然踱步出现,幽幽地看着楼关山,眼里写满了哀怨。
我悄声道:「这么看,我感觉你的清白也不保了。」
楼关山如法炮制地回敬我:「龌龊!」
久居宫中,撇开皇后的催婚、挽云的大补药材与六皇子的深情对视不说,
太子府上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
我和楼关山全票通过,认为应该先回府处理堆积的文件,再来宫里继续找材料。
于是我和楼关山去皇后宫中辞行,
皇后娘娘依旧慢条斯理地喝她的碧螺春。
长长的护甲刮过精致的青瓷盏,她懒懒道:「订了婚再回去,三儿有个伴过日子,本宫才放心。」
皇后娘娘为寡王儿子操心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但毕竟现在的沈长缨不是真女人,楼关山也不是真男人。
我与他形影不离看似情意相通,但其实也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的灵魂互换罢了。
楼关山私下说自己一介平民不好开口,把拒婚的皮球踢给我一个人,我硬着头皮拒绝了皇后的提议,皇后挑眉,眯着眼睛在上座审视我,我心想她要是再坚持,难道我要亲口承认自己现在喜欢的其实是男人吗?
没想到皇后娘娘金口一开,同意了。
皇后道:「只是三儿要与你订婚的消息后宫都知道了七七八八,本来是要在你们离宫那日开个订婚宴的,现下就改成饯别宴吧。」
我感激涕零,拉着面无表情的楼关山一齐拜谢善解人意的皇后娘娘。
五十五
饯别宴前,我废寝忘食地复习人物画像与人物关系图,力求在宴会上不出纰漏,楼关山幽灵一样出现在我身后,轻咳一声道:「你好像很开心?」
我道:「在宫里的日子如履薄冰,生怕被人瞧出破绽,如今我们要回家了,能不开心吗?」
楼关山饶有兴味地把回家这个词在嘴里念了一遍,我后知后觉地纠正:「回你家。」
他道:「我们家。」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具有男人味的瞬间获得了楼关山的青睐,合作关系时互生好感总是好的,但一旦换回来,恐怕我还是要被他捉进地牢。
终究是要逃的。
我故作打趣道:「那太子府的地契可得分我一半。」
楼关山道:「嗯。」
这轻轻一个嗯字如万钧重,散在空气中。
我道:「那能兑换成现银吗?」
他伸手弹我的脑门:「做梦。」
五十六
我即将回府的那几天,我夜里总是做梦,梦见我和楼关山换回来之后,他一声令下把我关进地牢,把墙上的鞭子甩得虎虎生风,这时候挽云郡主闯了近进来,说我欺骗她的感情,和楼关山一起虐待我,惊醒的时候我正睡在专属太子的柔软大床上,月也静,虫也静,纸窗上印着一个萧瑟的剪影。
总归是得替自己作打算的。
临到鉴饯别宴,我已经在心中打了几百遍的腹稿,想要说服楼关山:老查藏书不是办法,咱们得出去找懂行的。
楼关山本是太子,自己却不着急,反问我:「当太子不好吗?」
我道:「还是那句话,当太子不痛快,进宫还是得跪这跪那的,谁爱当谁当。」
他道:「你不愿意成亲,是不想当太子,还是不想与我共度余生?」
我便坐下来与他慢慢分析:「我现在是太子,我娶了你,还会有挽云郡主,还会有很多很多京城的大家闺秀,都巴巴等着嫁进太子府。我是前暗卫,对宅斗这方面的知识可以说是相当薄弱,很容易就嗝屁了。我既不想当太子,也不想跟太子共度余生。」
楼关山道:「现在是你娶孤,若要说起宅斗,那也是孤去宅斗。」
我一拍大腿:「可不是,你本质还是个男人,喜欢的是女人,你要是在府上看上了嫁进来的女人。若是有心磨镜,我哪知道,知道了也不敢吱声,怎一个绿字了得!」
楼关山咬字极重:「孤去和别的女人磨镜?」
我安抚他:「假设、假设!」
他「啧」了一声,懒洋洋地支着下巴:「沈长缨,把你留在身边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道:「殿下,您见过谁家养雀儿是用绳子栓起来了,那不能飞了,还能叫雀儿吗?那是了殿下养的狗!」
走出他的房间,我长叹了一口气。
五十七
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宫宴开始,挽云先献了一首曲子,随后便是几位水袖佳丽在宴上跳舞。楼关山虽是我带来的,但只能被安排在下位。
我眯着眼睛远远地看他,总觉得今晚的楼关山好像有些壮实,难道是不当太子之后压力变小,饭量变大,身子都膨胀起来了吗?
反而是挽云坐在我右侧,挽着袖子替我布菜,露出一截瘦弱莹白的手臂。
她侧过头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又闻到了一股香味,勾得心头一阵发痒,有些不自在地挪远了一些。
她替我盛了一碗乳白色的高汤汤,味道鲜美,只是有股浓浓的腥味,我咀嚼到一个胶质的肉块,觉得腥味更甚,皱起了眉头。
她道:「殿下不喜欢这道菜吗?」
言多必失,我怕被她察觉出换了芯子,只是道:「还可以,还可以。」
她道:「是立夏的眼珠,我特意为殿下留的。」
一股巨大的恶心感从我的身体深处涌上来,我紧握着手上的紫金檀木筷,努力说服自己不要露怯,让她看出了端倪。
挽云用帕子捂着嘴,笑道:「开玩笑的,是山羊眼。」
......行,不愧是和楼关山一个血脉里出来的,都喜欢开这么恐怖的玩笑。
宴会过半,我觉得头有些热,便扶着额到御花园休息。月明星稀,塘里淌着黯淡的月光,密密麻麻的莲铺满半边水面,像是人脸上火燎的一块疤,有一股说不出的诡谲。
一道影影绰绰的人影闪现在我身后,曾经身为刺客的直觉登时敏锐起来,我警觉道:「谁?」
一回头,却看见白日里那个叫立夏的小宫女,正半边脸对着我,静静地站着,见我回头,她似乎吓得不轻,拔起腿就跑。
我追了上去,七拐八拐来到一处简陋的行宫,却见立夏突然回头,左眼处赫然是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血窟窿。
她戚戚然道:「......太子殿下。」
我道:「是她命人将你的眼珠挖出来的吗,孤......」
立夏道:「殿下,您过来,奴婢说给您听。」
我鬼使神差一般走了上去,却闻见一股奇香,登时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完蛋。
五十八
我是被热醒的。
我的脑门上密密麻麻地出了许多汗,一边撕扯着身上的衣服,一边扭动着身体,冷不丁碰到一具冰凉的肉体。
我颤巍巍地伸手去探对方的鼻息,松了一口气。是活人。
为什么每一次失去意识后醒来,我的身边都会睡着一个人?
此时此刻我都想哭着对天发誓:
我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宿醉了!
我刚要起身,却觉得身上又酥又麻,躺在我身侧的人伸手攥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