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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卿疯了一样地推开他,跌跪到地上,乱摸着捡起手链,往外跑。
可惜刚跑到玄关处,摸到柜子上的包。
魏历华已经追了上来。
因为刚才的反抗,他整个人愤怒又兴奋,直接掐住了女孩纤细的脖子往地上按。
谭卿听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粗暴地撕开,却又窒息得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发着抖摸出包里的手机,胡乱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是熟悉的【创建和谐家园】。
“接电话啊,陈景迟!”她默念着。
温柔的旋律在空旷的房子里回响,手机被魏历华狠厉抢过,扔远。
难闻的酒气贴近过来。
那【创建和谐家园】接近末尾,变成了一段冰冷的挂断音。
没有了。
她的手链被人扯断了。
谭卿蜷缩在身侧的手蹭着背包粗糙的拉链,摸出了里面的一把刀。
刀刃很锋利,脱鞘时甚至在她手心带出一道血口,慢慢靠近男人的脖子。
这一刀,如果【创建和谐家园】去。
他会不会必死无疑?
她是真的很想魏历华去死,或许一刀根本不够泄愤,她还会在他身上捅出一堆的窟窿。
但刀刃即将抵上他动脉的那一刻。
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刀尖突然调转方向,直直地刺进了自己小腹。
温热的液体涌出。
一层一层,很快浸透了身下米白色的地毯。
她躺在一片湿淋淋的地上,耳边是男人惊恐的尖叫。
眼前越来越模糊,但又好像有画面,她感觉自己看见了陈景迟,和她曾经的梦里一样,对方冷着眼,看着她。
她捏紧手中的手链,拼命地想抬起手,告诉他没有丢啊,或许能修好的。
可惜,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33. [最新] 蒲公英 上卷完。
谭卿是两天后在医院里醒来的。
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睁开眼,本能地想要爬起来,但刚翻了个身,就因为腹部的一阵疼又倒了下去。
撑在床边的手带翻桌上的保温杯, 发出一声脆响。
门立马被推开。
余惠萍脸上流露出几分惊恐, 跑过来拍响床头的病号铃。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 是伤口裂开了。
护士替她重新包扎完,又检查了醒来后的身体各项体征。
没有太大问题, 但女孩的表情始终不太对, 目光也四处乱转。
“你是在找什么吗?”护士猜测问。
余惠萍想到什么, 赶紧翻开自己的包,找出一条断掉的手链。
因为是从中间断开的, 上面的小莲蓬坠子已经不知道掉到哪了。
谭卿盯了两秒,淡漠地接过, 又问:“手机?”
“哦, 也在也在。”余惠萍赶紧又找出手机。
屏幕已经碎得很彻底了,用力按了几下都没反应,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了。
她皱着眉,眸光有些冷地抬头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医生护士。
那天救护车送来抢救的时候,两人是看到女孩身上的衣服的,所以也理解一般人遭遇这种事的情绪, 嘱咐了一句“注意休息,有事找我们”后, 就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余惠萍。
余惠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安静得令人压抑。
最终, 还是谭卿先开口:“我怎么被送来医院的?”
“是两个装修工人,搬东西上来的时候,看到隔壁门开着,地上有血,魏...他手里拿着刀,就报了警。”
说到这,她声音有点崩溃:“卿卿,妈妈——”
“你哭什么?”谭卿眼睫眨了眨,双目却依旧空洞,“我问你哭什么,我爸当初从楼上掉下去摔死我也没哭,我还活着。”
余惠萍收住声音,只是眼里还是有止不住的水迹。
谭卿捏紧屏幕碎裂的手机:“你是不是想让我放过他?”
“不是的,妈妈是觉得——”对不起三个字在这时候只剩下浓浓的无力。
余惠萍哽了哽,还是说不出口:“总之,我希望,你能好起来,好起来之后,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都可以。”
“他现在人呢?”
余惠萍:“被警察带走了。”
“另外两个报警的呢?可以再联系上吗?”
余惠萍:“可以是可以,你是想?”
“我会【创建和谐家园】魏历华,但不想有其他人知道。”她刚醒来,声音还是哑得,语速也很慢,但透着一股让人心尖发凉的冷意。
余惠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点头:“好,还有其他的?”
“我想要一个充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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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警察接到通知,来做了详细的笔录。
大概是处于保护受害者心理考虑,和她沟通的是个年轻的女警。
谭卿虽然脸色很差,但整个过程下来,情绪异常稳定,言辞也十分清晰有条理。谈话中多次重申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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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女警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一层雾气,认真地帮她记录每一句要说的话。
笔录结束,看着警察离开病房,谭卿拔下充了一下午的手机。
很顽强,开了机。
她点开通讯录页面,只有一通陈景迟的来电,是在她打出去后四个小时回拨的,响铃十二秒。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消息。
那一刻,伪装了一下午的盔甲好像在这一刻被人剥开,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进来,全身突然疼得厉害。
她抱着手机,开始揉逐渐湿润模糊的眼眶。
自己其实说谎了。
谭裕去世的时候,她当场是吓得没哭,但当晚被接去派出所的时候,就一直在哭,第二天醒来没听到谭裕叫她,发现错过上学时间也在哭。
那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都掉眼泪。
大概是把前十几年都掉完了。
后来,她去福利院,又辗转到黎川,以为人生最难受的时候已经扛过去,不会再哭了。
可现在,看着空荡荡的消息栏,那眼泪像失控了一样,大颗大颗地往下砸,砸进屏幕的裂缝里。
哭声压在喉咙里。
从一开始的无声息到后面小声压抑,再到后面病房里传来东西砸落在地的声音。
医生进去了又同情地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又开始下起雨。
天色暗得比往常早很多。
她指腹一遍遍抹开屏幕上的水迹,被屏幕锋利的碎边扎破。
星星点点的血丝很快冒出,但大概是心里更疼,这一处就显得无足轻重。
最后一点昏暗的光线中,她麻木地戳开陈景迟的头像,指尖不太灵敏地按在键盘上,来来【创建和谐家园】,删了又打,十几分钟。
终于拼凑出两个字: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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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谭卿转到了一家私人疗养院。
余惠萍私下联系了那两个装修工人,提供了一笔不菲的钱,对方再三承诺一定不会把这事散播出去。
而那条“分手”信息,在经过了48小时,依然杳无音信。
应该是厌烦了这样的她,所以默认了分手吧。
毕竟陈景迟不是那种喜欢撕破脸的人。
就算结局不如意,在他那,顶多也只是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很快又会调整好心情,重新回到他鲜花盛开的路上。
第三天,谭卿半夜醒来,折断了那张卡,注销了微信。
【创建和谐家园】那边,余惠萍给她找了一个业内擅长处理这种官司的律师,并且向【创建和谐家园】申请了不公开审理。
一切都在律师替她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展。
就是魏历华那边不肯认罪,疯了一样吵着要见她,说自己并没有杀人,刀是她自己捅的,自己只是一时喝多了酒糊涂了。
可是没有证据,有谁会信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小姑娘会将那样一把锋利的刀往自己身体里扎呢?
那刀口和深度,就是大男人看了也会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