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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尘轩见状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华将军,您这是干什么?”顾宗林也是颇为吃惊,不过微一思量,便知晓了华严此举的缘由,当下也不作阻拦,只静静地战在一旁观望。
华严神态严肃,眉头紧皱,似乎心中甚是复杂。“少将军,这些日子以来,我倚老卖老,自诩久经沙场,经验丰厚。对你和顾将军多有不敬,可此番若非顾将军搭救恐怕我已经命丧峡谷。而若非少将军用兵得当,舍命死战,恐怕漱玉关已被贼军攻陷。两位如此,我却刚愎不自知,着实惭愧!”
顾尘轩见华严言语沉痛,满满的自责之意,心中不忍,忙道:“华将军言重了!您本就是沙场宿将,经验确实丰厚。且不说小子,便是我爹也是您的晚辈,我们都对您极为尊敬,您不必如此自责。”顾尘轩言辞恳切,但是愈是如此,华严便愈加羞愧。
顾宗林在旁微微叹气,上前把华严扶起,轻声道:“华将军,您跟随我爹征战一生,所立功劳多不胜数。您为国家所作贡献,远在我父子之上,我们尊敬您分属应当。如今您年事已高,我若不能护您周全,如何有脸面向爹交代?况且,峡谷一战,若非您率兵救援,恐怕我已死在敌军手中。小侄在此,多谢老将军救命之恩!”说罢,顾宗林双手抱拳,冲着华严深深一礼。
华严见状,心中激动不已,眼中不觉已泛起水雾。他连忙上前将顾宗林扶起,摇头不止,却因过于激动而毫无言语。顾宗林握住华严嶙峋的手,重重点头,眼神中情真而意切。顾尘轩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无言以出。军医和士兵见到三位将军虽年龄迥异,但是彼此却互相敬重有礼,心内也是极为高兴。
华严深吸几口气,心绪渐渐平复,长叹一口气,说道:“我跟随莫敌兄征战多年,可到头来还是未能学得他身上优处半点,真是惭愧不已。好在如今宗林贤侄和轩儿都已是沙场将星,深具莫敌兄当年风范,着实为我俞国大幸。”
顾宗林闻言谦虚推辞,不过对于顾尘轩他倒是极为赞同华严所说,也趁势夸奖了他几句。确实,对于为将世家来说,最忧心的便是后继无人。可如今顾尘轩的表现正好消除了顾家这一头等大忧,这是顾宗林内心最为欣喜的。日后这俞国安危,则需要顾尘轩一肩挑起了。
顾尘轩见父亲和华严都对自己极为赞誉,欣喜之余还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说些谦虚的话却不料一阵极为蛰辣的疼痛感自右肩猛然袭来。“啊!妈呀,疼死我了!你倒是轻点啊”原来是军医趁他们说话之际,暗自把新换的药敷到了顾尘轩的伤口处,药效猛烈,自然颇为疼痛。
“少将军,您忍一忍,药效强烈才会如此疼痛。”军医见顾尘轩撕心叫喊,连忙出言抚慰。可顾尘轩却是难以忍耐,以前都是昏睡中自然不觉疼痛,如今清醒着又哪里能够把持的住?他二话不说,直接把士兵那只扶在他肩上的手拽进了嘴里,狠命咬住。如此一来,他倒是不喊了,可却苦了那位士兵来接力长啸了。
站在一旁的顾宗林和华严,上一刻还把顾尘轩当做国家的未来栋梁,可是如今再看他,俨然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而已。两人对望一眼,略显错愕。但随即便是哈哈大笑,无奈摇头。军医在一旁看到士兵眼角的泪花,心中也是暗自好笑,只得强忍住安慰着他坚持片刻就好。
就这样,为患一时的战乱得以平息,而顾宗林也准备过两天,等顾尘轩伤势无恙后,便班师回朝。
边疆的事得以解决,可数百里之外的上京城中,瘟疫的事情却还未曾根除。但是经过数天来全城医师的探讨,横行的瘟疫已经基本上有了缓解的方法,加上这种怪病不会传染,城中的疫情终归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控制。
自从墨语茵患病以来,墨府和将军府上下全都为之操劳不已。墨老爷整日守在女儿身边,寸步不离。顾夫人也是时常过来探望,好在两家相距不远,彼此照应也极为容易。一来二去,两府的下人们都变得极为熟络,再也没有了最初的隔阂。
这一日,顾夫人带着太医来为墨语茵治病。诊断之后,太医重新开了一张药方,并言明服用一周之后病情应会有所起色。墨老爷和顾夫人闻言心中俱是欣喜不已,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太医临走之际,又开了一些滋补的药,留给墨语茵补身子之用。
墨老爷命令下人把药煎好,然后便和顾夫人一起坐在墨语茵旁边,静静地守着她。
“弟媳,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老让你往这边跑。”顾夫人闻言连忙摇头,轻身道:“墨大哥你太客气了,你我两家就不要这么客套了。况且茵儿可是我未来儿媳妇,我这作婆婆的怎能不管?”
墨老爷听到这话,心中顿感温暖,不禁说道:“这辈子能和你们顾家交好,真是我莫大的荣幸。”顾夫人轻轻摇头,微笑不语。
在此时,墨语茵从睡梦中转醒,见到父亲和顾夫人都守在自己身边,心中一暖。墨老爷和顾夫人见茵儿已醒,连忙上前问候:“茵儿,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东西?”
墨语茵刚醒,还略显疲乏,轻声道:“我不饿,只是有点渴。”墨老爷闻言连忙起身,不过却被顾夫人拦了下来。“我去吧,你陪着茵儿。”墨老爷点点头,轻轻地把墨语茵扶了起来。顾夫人拿过水杯,细致地喂她喝下。
渐渐地恢复精神以后,墨语茵靠在父亲怀里,轻声说道:“爹,顾叔母,这些天茵儿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墨老爷闻言连忙摇头,轻轻地抱着女儿,眼中尽是宠溺与疼惜。
顾夫人在旁温和地笑着,说道:“傻丫头净说傻话,只要你赶紧好起来比什么都强。还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轩儿他们大战获胜,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什么,尘轩哥哥要回来了?”墨语茵听到这一喜讯,精神立刻恢复了不少,脸上的光彩都瞬间耀眼了许多。
墨老爷见到女儿听到轩儿就要回来这一消息之后,竟然仿佛瞬间痊愈了一般,心中顿时涌出一丝醋意和错愕。这是什么情况?轩儿竟比灵丹妙药还管用,这么快就让自己的女儿恢复了神采。
“时间确定了吗?我想去城门接他。”顾夫人见墨语茵如此心急的模样,不禁笑道:“估计还有三四天吧,看你着急的。”墨语茵回过神来,俏脸上不禁一红,因为生病而苍白的脸色也瞬间好转了几分。
墨老爷在旁长叹一口气,说道:“果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有过门就一心全在轩儿身上了。”话虽说的酸气十足,可是看他眼中的笑意又岂是真心埋怨。只是墨语茵却没有发现这点,娇美小脸是愈发的红了。
墨老爷和顾夫人见她已身体转好,俱是高兴不已。而大病初愈的墨语茵,却是把暗暗悸动的心全部都丢向了百里之外,那个正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怀里。
第19章
眼看着顾尘轩的身体一点点好转,顾宗林也下令众位士兵赶紧整理行装,准备班师回朝。自己出来了也好久,顾宗林实在是惦记家中的妻子,虽然妻子呆在京师之中很安全,但是顾府也算是一个大家族了,顾宗林唯恐妻子在家中受了什么委屈。
至于顾尘轩则更不必说了,他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今又是打了胜仗带军回朝,可以说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墨语茵跟她讲述自己是如何在战场上挥斥方遒,力战敌军的。至于自己受伤的这一段,他想自己还是忽略吧,一是害怕墨语茵担心自己的身体,二来当然是不想自己在墨语茵的面前丢了面子。
一大早顾尘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着随时出发,顾宗林看着顾尘轩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管不住这个混小子了,墨语茵就是自己的一张王牌,不怕这个混小子不听话。顾尘轩当然不知道自己老爹的想法,只是一心的盼望着自己能够早点回去,然后见到墨语茵。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话虽然不假,但是搁在顾尘轩身上也是非常适用的,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远离自己的娘亲,但是这些日子以来,让他心心念念的却只有墨语茵一个人。这若是被顾夫人知道,还不知道要怎样嘲笑他呢。
将士众多,而且距京城也实在是算不上近,所以即便是即日启程,要想到达京师也是要数日之后。作为有功之臣,顾尘轩回去第一个要见的人还是皇帝,而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今日的好心情,不管自己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回到京师,事实上他确实是离墨语茵越来越近了。
许是因为顾尘轩一直惦记着京城中的墨语茵,他竟然觉得这漫漫路途延长了几倍几十倍,自己每天坐在马上赶路,沿路的风景纵然美不胜收他仍旧没有心思欣赏。顾尘轩的所有心思早就飞到了京城那里,只有在遇到前来感恩的百姓的时候他才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索性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大军终于进了京城。这样的场面顾尘轩以前也见过,但是那时的他还是挤在百姓之中,听着众人歌颂的自己的父亲,可以不过眨眼几年过去了,他顾尘轩竟然开始陪伴在父亲身边接受万人的跪拜。此时的顾尘轩心中升起一股浩然之气,他定要在仕途的路上越做越大,用自己的能力保护全国的百姓。
顾尘轩并不知道在众多的百姓中还有一个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在看着他,而那个人正是身体日渐好转的墨语茵。接到了今日顾尘轩就能够到达京城的消息,墨语茵一早就起来收拾打扮,虽然自己这样做实在是不合大家闺秀的礼仪,但是自己和顾尘轩许久未见,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墨语茵混在人群中看着顾尘轩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走在前头,她的心中微微一动,顾尘轩瘦了,也好像变黑了,不过墨语茵好像更加喜欢眼前的顾尘轩,因为这个样子的他更加具有英雄气概。墨语茵的父亲一直以来都很重视对于墨语茵的教育,所以她知道的英雄人物也不少,墨语茵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和这样的人物成为朋友,甚至芳心暗许。
因为打了胜仗,皇帝似乎也开心极了,甚至亲手扶起了跪在殿中的两位将军。“顾家世代为将,未曾吃过一次败仗,现如今顾尘轩也是年少英才,我们大俞国的将来就要劳烦两位将军守护了。”皇上一边说着一边大笑起来,顾宗林虽然是远近闻名的大将军,但是他一直恪守本分而且忠心耿耿,因此皇帝从来没有担心过有一日顾家会背叛自己。
众位大臣听见皇上这样这样说一时之间也是议论纷纷,有人说顾家功高盖主,皇上若不及时防范,恐怕早晚有一日会酿成大祸,也有人说这顾家世代忠良,若不是因为有顾家的众位将军骁勇善战,他们现在根本不可能有这样安稳的生活,当然也有人默默的嫉恨着这顾家的功劳,不就是打了一场胜仗么,皇上似乎是有些夸张了。
关于这一天的事情,顾宗林一早就提醒过顾尘轩,两个人驱逐倭寇有功,世人自然会对他们有所评价,但是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希望顾尘轩能够戒骄戒躁,用自己的真是本领来堵住别人的嘴。以前顾尘轩并不理解父亲这些话的含义,但是今日从这场面来看,顾尘轩却忽然明白了。
保家卫国是每一个男儿的责任,他并未想过为什么名和利,但是人心隔肚皮,他不这样想,不代表大家都不这样想,总有些善妒的小人会用各种难听的言语中伤自己,这个时候就要他“宰相肚里能撑船”了。周围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顾尘轩却一直维持着一抹得体的微笑,他是未来大俞的守护者,若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那以后也就不用上战场了。
顾宗林看着儿子的表现,心中也隐隐流露出一股自豪感。这次出征,顾尘轩奋勇杀敌,面对敌军有勇有谋,虽然也曾经在战役中受了伤,但是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刀剑无眼,受些伤也是很正常的。现如今,他又能平淡的对待周围的流言蜚语,顾宗林请不自己的想要感叹,自己的这个儿子真的是长大了。
不过刚刚进了顾府的大门,顾宗林就觉得自己错了。看见许久未见的母亲,顾尘轩竟然孩子气的将母亲抱了起来:“娘亲,我想死你了!”顾宗林摇摇头,看来自己的这个儿子仍旧需要历练,等到有朝一日,他知道将自己的娘亲让给自己的爹爹抱时,才是真正的长大了啊。
顾夫人抱着自己的儿子,嘴角也不禁浮起了一丝微笑,自己这个儿子以前只知道调皮捣蛋,出征之前还不知闯了多少祸呢。可是现如今,顾尘轩摇身一变就成了护国有功的大将军,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觉得脸上有光啊。顾夫人重重的拍了拍自己儿子的后背:“孩子,辛苦了!”说着,顾夫人瞥到站在一旁的顾宗林,眼角滑过一抹温柔。
顾宗林像拎小鸡一样将自己的儿子从自己女人的怀中拉了出来,然后翩翩然牵起妻子的手,像屋中走去。顾尘轩看着爹娘这个样子,脸上做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只是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却是美滋滋的。爹娘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这一直都是让他很自豪的一件事,不过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快去找墨语茵。
“顾有用。”顾尘轩沉声喊道,“你赶紧准备些东西,我们去墨府。”顾有用在旁边应了一声,忍不住调侃道:“少爷,不知我们此番前去是要准备东西给墨先生,墨夫人还是墨小姐呢?”顾尘轩斜着眼看了一眼顾有用,许久不见,这厮的嘴皮子是越来越溜了。“咳咳。”顾尘轩以手掩唇,刚要开口,顾有用便抢先说道。
“少爷,奴才知道了这就下去准备,您稍稍坐一会,也顺便想想见到了墨小姐要说些什么。”说完,还没有等顾尘轩反应过来就先一步离开了。顾尘轩小时候是个混世魔王,整人的招数多着呢,现如今他成了大将军,还不知道从军营中学了多少整人的招数回来呢,他还是小心为妙。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顾尘轩根本不用再特意抽出时间来想自己要跟墨语茵说什么,因为那些话已经在他的心中说过了千遍万遍,他相信自己在见到墨语茵的时候一定能够将自己这阵子的思念一丝不漏的讲出来。顾有用也是个周全之人,不过一会,就已经将顾尘轩要带的东西整理好了,顾尘轩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微微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顾尘轩的心中抱着满满的期待,越靠近墨府,他的心中就越紧张一分,真不知道好久不见,墨语茵变成什么样子,有没有瘦一点呢。还有自己走的时候,墨语茵曾经许诺要绣一方锦帕送给他,不知道墨语茵绣完了没。想到这里,顾尘轩的喉咙一干,竟然想不起来自己要跟墨语茵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而此时,墨府已经赫然立于眼前。
顾尘轩并不知道就算他现在准备了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因为现在的墨府正处在忙乱之。近日,墨语茵的情况确实有些好转,所以今日顾尘轩回来的时候墨家人也没有拒接墨语茵出去看顾尘轩的请求,谁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墨语茵竟然昏倒在了外面。若不是墨老爷一早派人跟在墨语茵身后,恐怕这个时候墨语茵还独自躺在街头呢。
顾尘轩这阵子一直在外面,并不知道墨语茵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此刻,他的头就像是被一根线扯着,拉的他整个人都快要承受不住了。他想责怪顾有用,为什么墨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会派一个人来告诉他,他也想责怪墨语茵,为什么就不乖乖的呆在家中,等着他来找她。可是千言万语止于唇角,顾尘轩只是期盼着墨语茵能够早一点醒过来。
墨老爷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墨语茵最想要见到的人就是顾尘轩,大夫也交代过,墨语茵先天体弱,这个时候保持良好的心态对于她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送走大夫之后,墨老爷摒退了所有人,只留下顾尘轩呆在屋中陪着墨语茵。他们两家早已经公认了两家的亲家关系,现在只需要给两个人办一个正式的仪式,所以那些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就暂且都丢到脑后吧。
第20章
等到所有人都走以后,顾尘轩默默的坐在了床上,看着墨语茵苍白的脸,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揪着一样,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脆弱的墨语茵,毫无血色的脸,无神的表情,顾尘轩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角竟然滑下了一滴泪。他缓缓掏出放在自己胸口的东西,塞进了墨语茵的手中。
那是他在边关的时候捡到的一块石头,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却耗尽了顾尘轩几个月的心血。每天晚上,就着清凉的月光,他都会一个人默默的跑到河边打磨石头,石头上简简单单的刻着两个字,一个是轩,一个是茵。“语茵,我回来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见到我么,你放心,这次回来我就再也不会走了,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床上的墨语茵似乎是感应到了顾尘轩说的话,攥着石头的手稍微紧了紧。陪了墨语茵半日,见她仍旧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顾尘轩于是唤了顾有用过来,他们长时间的守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想想办法,顾有用馊主意多,顾尘轩真的希望他在这个时候能够提出点什么好主意。
只是顾有用的头却一点点的低了下去,顾尘轩没在的时候,他也时常陪着顾夫人过来,要是有主意的话他早就想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看他这个样子,顾尘轩心中也就明白了几分,他不怪顾有用,更多的是恨自己不争气,年少的时候老师调皮捣蛋,为何就不能想想济世救人。
思考间,墨语茵的眼皮动了动,顾尘轩没有错过墨语茵这个微笑的动作,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语茵,语茵,你醒醒。”此时的墨语茵似乎很是痛苦,眉头越皱越高,而且喘息的声音也越来越焦急,顾尘轩只想快点带她脱离苦海。许是顾尘轩的呼唤真的起了作用,墨语茵竟然缓缓张开了眼睛。
“语茵,我是顾尘轩,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尘轩的声音很焦急,连顾有用的忍不住侧目。墨语茵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缓缓说道:“你放心,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墨语茵确实有点惭愧,自己本来是想去看看顾尘轩乘胜归来的样子,却没想到自己却病倒在了床上。
“语茵,你别担心,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要不了几日我就又可以带着你上街了。”因为担心墨语茵,顾尘轩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还紧紧的握着墨语茵的手,听着顾尘轩的话,墨语茵的脸上也忍不住浮现了一丝期待,她第一次见到顾尘轩的时候,顾尘轩就带她去了街上,虽然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那确实是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快乐。
“尘轩哥哥,你别为我担心,我这是老毛病了,不过我今天看见了你带领着将士回来的样子了。”墨语茵以为顾尘轩还不知道,特意告诉他了这件事。殊不知这却是顾尘轩心中的痛,如果不是因为他,墨语茵就不会不管不顾的跑到街上,如果不是因为他,墨语茵就不会现在这般虚弱的躺在床上。
“你放心,我会每天给你讲战场的故事,只要你听不腻,我就一直讲。”顾尘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太阳,瞬间照亮了墨语茵的整个人生。墨语茵有一瞬间的失神,她跟顾尘轩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两家默许的,而她和顾尘轩两个人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嫁给顾尘轩为妻,可是现在她有一点怀疑了。
有人说,爱一个人,你整个人都会变得卑微,而她现在正是这个样子。她不是什么将门虎女,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而顾尘轩却是前途光明的大将军,未来还不知会取得怎样的成就。最重要的是,她这样的身体嫁给顾尘轩带给他的应该只有拖累,而顾尘轩值得拥有更好的女人。
顾尘轩并不知道墨语茵此时此刻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从他第一次见到墨语茵起就认定了她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无论贫穷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
陪了墨语茵许久,看她也有些乏了,顾尘轩帮她盖被子,悄悄的退出了屋子。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调养墨语茵的身体,刚才顾有用也跟他说过,墨语茵这是顽疾,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无法根治,只能不断的调养,提高她身体的抵抗能力。
顾尘轩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找自家有什么大补的东西,然后统统收拾起来准备送到墨家去。顾家人看着顾尘轩翻箱倒柜的,心中也有些不忍,墨语茵确实是个好姑娘,最难的是两个人自小两情相悦,且不说现在墨语茵的身体他们要不要继续坚持两家的婚约,即便是顾尘轩真的娶了她,墨语茵的身体又能坚持多久呢?
长长的叹了口气,顾宗林将自己的妻子搂入了怀中,自己如此幸运,能够在有生之年遇见一个这么好的女人,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能不能够像自己一样,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与此同时在俞家的大宅内,也有两个人一直在发着愁,一个当然是辅政王俞迟,虽说他跟顾家的感情说不上不好,但是顾家得了这么大的功劳,就是让他不舒服,就像是一跟鱼刺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而第二个发愁的人当然就是俞子将,若是以前,顾尘轩还矮他三分,那么现在顾尘轩成了大将军,就是再不用忌惮他了。
现在的俞子将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出一番功绩,这样他就可以迅速的凌驾于顾尘轩之上,不过至于这功绩是什么,他还真的没有想过。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他最擅长的也就是吃喝玩乐,调戏一下良家妇女,若是让他像顾尘轩一样上阵杀敌,那估计得要了他的命。俞子将仔细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建功立业的想法。
顾家的两父子虽然也是个个七窍玲珑心,但是任谁都想不到会有人为了他们的成功辗转反侧,更想不到他们顾家这偌大的家业,会栽在这些人手中。
一连几天,顾尘轩每天都守在药炉前亲自为墨语茵煎着药,不能找到旷世名医为墨语茵诊治,不能够帮着墨语茵分担身上的痛苦,他顾尘轩能够为墨语茵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墨语茵的病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好的,但是在顾尘轩的精心照顾下,她的身体确实比之前强壮了不少,虽然还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但是墨夫人惊喜的发现在顾尘轩身边的时候,自己的女儿脸上偶尔也会爬上两抹桃红色。说到这里,墨家两夫妇对顾尘轩是越发的满意了,之所以想要和顾家定下婚约,是因为顾宗林人品端正,且与自己互为知己,想要亲上加亲。
可是现在看着顾尘轩为了墨语茵日日夜夜操劳的模样,墨老爷深感欣慰。顾尘轩和墨语茵两个人的事情两家大人虽然在两家大人心中的都是明摆着的事了,但是自家女儿身体状况如此不好,就算是顾家反悔也有情可原。可是没有,顾尘轩不在的时候,顾夫人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顾府里的补品都快被她全部搬到墨家来了。
现在顾尘轩回来了,成为了凯旋的大将军,可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将自己的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墨语茵身上,甚至连熬药这种事情都亲力亲为。墨老爷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三生有幸,才能遇上顾家这样的好人家,无论如何,墨语茵日后的生活他是不担心了。
当然这些事也被一个人看在了眼中,这个人自然就是墨语茵。因为身体的问题,她怀疑过自己,也怀疑过顾尘轩,但是现在,顾尘轩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打破了她对未来的所有担忧。熬药喂药,他从来没有表露出一丝不耐,即便是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这副身体,他却什么都不说。
稍晚些时候,顾尘轩也就没再墨府多打扰,带着顾有用回了府上。经过这一阵子的调理,墨语茵的身体确实好了一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俗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顾尘轩真是到了最近才深深地理解了,按照常理讲,自己这样不分昼夜的照顾墨语茵,她应该很开心,但是事实却正好与此相反。
“顾有用,你说这女人们究竟是怎样想的?”顾尘轩情不自禁的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讲了出来,顾有用一撇嘴,虽然他很想帮助自家少爷,但是他一个单身的老男人,实在是有这个心没这个力啊。顾尘轩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嫌弃的看了一眼顾有用,大步向前走去。顾有用这个冤啊,找不到女人是他的错么?
虽然顾尘轩不待见他,顾有用还是快走了两步赶了上去,他是没有女人,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女人想要的无非是金银珠宝,胭脂水粉,虽然那墨家小姐是天仙一样的人物,但是想来也会有些庸俗的爱好。顾有用凑到顾尘轩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本来还指望着顾尘轩能够夸他几句,但是顾尘轩白了他一眼,冷冷的丢下一句:“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肯跟着你了。”便离开了。
虽然顾有用的法子并不适合墨语茵,不过顾尘轩确实从其中得到了灵感,他也不知道墨语茵如此这般是为何,但是投其所好然后让她自己讲出来问题所在总是没有错的,想到这里,顾尘轩开始思考自己的计划。
第21章
一连几日,顾有用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摊上了这样一个情种少爷,自从那日从墨府回来之后,顾尘轩就开始神神叨叨的弄自己的东西。刚开始顾有用还不知道少爷是在干什么,知道两天后,顾尘轩将一个又一个的孔明灯放到了他的房间里,并且严肃的告诉他:“这是我准备给语茵的惊喜。”
顾有用刚要开口问,为什么顾府那么大,少爷要将东西放在自己的屋子里,顾尘轩便警告道:“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和眼睛,而且,还要管好别人的嘴巴和眼睛。”说完,顾尘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顾有用一惊,条件反射般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虽然顾尘轩这样说了,但是听见顾尘轩的脚步越来越远,顾有用还是情不自禁的站到了顾尘轩的那堆宝贝面前。眼前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普通的纸,普通的孔明灯,甚至连数量都有些普通,顾有用有些担心自家少爷,想要用这样简单的方法笼络墨家姑娘的放心,恐怕是做梦吧。
不过很快,顾有用就为当日自己做出这样的判断后了悔,那可不是别人家的少爷,而是他顾家的宝贝啊,头脑手段向来是一流的,否则他怎么会屈居人下呢。
这一日,月朗星稀,一扫几日前的阴霾,虽然夜里带着些凉风,但是也都是温温柔柔的,吹在人脸上像是母亲的手在抚摸你。墨语茵一早来到了护城河边,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约她过来的顾尘轩。心下有些焦急,墨语茵到不是担心顾尘轩不会来,只是有些担心顾尘轩别是遇见了什么事。
其实这一天确实是墨语茵来得有些早了,这几日她的身体略有好转,但是不知道为何,顾尘轩竟然再也没有去过墨府,虽然他还是每日差人送药过来,但是墨语茵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这一日,刚刚收到顾尘轩的邀请便急急忙忙来赴约了。
思考间,顾尘轩匆匆回来到了墨语茵面前,许是跑来的,顾尘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甚至连平时平整的衣衫都有了一丝褶皱。都怪那个该死的顾有用,以前他做事可是很值得信赖的,但是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频频出错。先是他的孔明灯顺序搞乱了,然后他竟然又把他千辛万苦摆好的蜡烛踹到了一半。
顾尘轩想一定是他平日里对顾有用太温柔了,所以才导致他现在做事连点脑子都不动。这头顾尘轩这样想,那头的顾有用也有自己的委屈。他家少爷把孔明灯放进他的屋子的时候,明确的交代过他要管好自己的眼睛跟嘴巴,所以这几日,他连多看几眼那些东西都不敢,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东西还是排着顺序的。
还有啊,少爷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什么事情都不跟他商量,就比如说那些蜡烛,少爷摆在花园中点了整整一个下午,他还以为是府中哪个胆大包天的下人在这祭奠亡灵呢,于是飞起几脚踹倒了一半,谁知道那是少爷在测算这些蜡烛可以燃烧多久。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少爷用来送惊喜的蜡烛是白色的,而不是红色的。
当然了,顾有用是敢怒不敢言,有些事情他心里知道就好了,少爷对那自然是对的,可如果少爷错,那也是对的,谁让人家是少爷,而你是个管家呢。看着自家少爷飞奔到墨语茵的面前,顾有用忍不住在心里骂道:“重色轻友!”
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顾尘轩,墨语茵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拿出自己袖口中的手绢。顾尘轩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然后墨语茵的手便覆上了他的额头:“轩哥哥,不急的。”看着墨语茵这个样子,顾尘轩的心中升起阵阵怜爱。“今天叫你出来可不是给我擦汗来的。”
稍稍喘了口气,顾尘轩正色:“语茵,我知道墨家一直都是书香门第,而我虽然也读过一些书,但到底是一介粗人,墨伯父一直以来对我颇有照顾那些都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墨语茵我现在想要郑重的告诉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不只是因为两家大人的婚约,更是因为我喜欢你。”
来的时候,顾尘轩准备了好多话要讲给墨语茵说,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墨语茵,他的脑海中就是一片空白。墨语茵听着顾尘轩说的话,眼泪也渐渐盈满了眼眶,他刚要开口,顾尘轩便制止了她:“不管你想要说什么,都等一下。”说完顾尘轩向着河对岸拍了三下手掌,墨语茵心下惊诧,好奇的顺着顾尘轩的目光看了过去。
河对岸的正是顾有用带着他的一干手下,至于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顾尘轩交给他们的孔明灯一个个放到天上。随着火光的亮起,孔明灯一个个缓缓的飘向天空,墨语茵仔细的盯着孔明灯上的字看,却又一次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每盏孔明灯上都有两个小人,有的是在一起吃糖葫芦,有的是在一起嬉戏,有的是在一起读书
那些事情都是她和顾尘轩一起做过的,墨语茵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和顾尘轩的曾经,还有那稚嫩的画风,墨语茵一看就知道是顾尘轩这个门外汉画的。“别光顾着感动了,语茵许个愿望吧,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努力帮你实现的。”顾尘轩的话打断了墨语茵的思绪。
墨语茵抬头看着最后一个空白的孔明灯,双手合十:“小女子墨语茵,未曾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如今得遇一人,一心一意,专心相待,只盼小女子能与此人白首不相离。”墨语茵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身侧,却不知何时自己的身后摆满了蜡烛,而本应该站在自己身侧的那个人正站在飘摇的火光之中。
“语茵,我说过我是一介粗人,也无法写出文人那种动人的诗句来感动你,我只能用这种方法,让天下人都知道我顾尘轩喜欢的人是墨语茵,我愿意拼尽自己一生的力气来让你幸福。”墨语茵看着眼前郑重的男子,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这个男人,是在跟她承诺么,这种让天下人作证的方法,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一旁的顾有用已经看呆了,之前看低他家少爷的人是谁是谁!虽然他不知道墨家小姐现在的想法,但是他知道他都快要掉眼泪了,少爷今日在这里的所作所为有这么多人看着,日后若是少爷做了一丁点对不起墨家小姐的事情,那么就会被天下人诟病,所以,他家少爷的这个承诺可是无价的。
正在顾有用思考的时候,墨语茵终于忍不住也冲进了火光之中,然后用力的抱住了顾尘轩。只为了他的这一个承诺,她愿意,哪怕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之前是她小家子气了,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然想着顾尘轩是不是要抛弃她。“顾尘轩,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墨语茵感觉自己的脸上滚烫滚烫的,这些话由她一个女孩子说出来可能是有些露骨,但是此时此刻,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了。一个男人肯为她做到这种程度,一定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毕竟这也算是全城的大事情了,再加上有顾有用这样一个好嘴,也不过第二日,顾府和墨府两家都知道了顾尘轩和墨语茵那晚的事情。墨语茵面子薄,墨家人也不忍心逼问她,而顾尘轩在顾府却是饱经蹂躏。先是顾老爷和顾夫人一顿逼问,紧接着就是顾府的下人们来回的套话,一天下来,顾尘轩可以说是口干舌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也成了城中的好男人!
当然顾尘轩的如此壮举也传到了俞府之中,俞迟对这样的事情不以为意,顾尘轩年少轻狂,喜欢个女人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如此轻易的就对一个人许下如此的承诺,俞迟不怕他将来不后悔。俞子将听说这件事后更是撇了撇嘴,现在他可以说是最见不得顾尘轩好的人,他幸福一分,就为他的心添堵十分。
俞家的后花园中,正有一个姑娘坐在秋千上来回晃着,只见她身着一身红色纱衣,及腰的头发只是简单的绑了一下,阳光缓缓的洒在她的脸上,越发衬得她肌肤如玉。俞柔侧耳听着一旁的丫鬟讲着顾尘轩的壮举,脸上也时不时的浮现一丝憧憬。如果有一个男人也肯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她,那该有多好。